时值月黑，整个湛莲城都被黑暗彻底笼罩，今夜是个无光之夜。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之时，路上只有打更人偶尔提着灯火经过，就连以往烦扰着镇民夜夜叫春的野猫都消失了。
一片诡异的寂静，仿佛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事。
在一城内大户人家宅邸，今夜也是为了驱散那个，点上了灯，并有人彻夜巡逻，以确保宅内安全。
可这样阻挡不了它。
血红色的影子避开了巡逻人，潜入了屋内。
冲着毫无防备的徐家二小姐，露出了它尖锐的牙，口水随着它细长的鲜红舌头滴落。
然后，只听见一声尖叫……
“喔！！”
“啊！！！！”
正在讲聚精会神讲故事的小男孩，被他身后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吓到尖叫着跳起，一头撞上了路边刚好路过的身影。
一旁听故事的几个小孩也是被吓得够呛，一哄而散地跑了。
被撞到人影也不生气，把男孩轻手扶了起来。
“噗哈哈！就你这胆子还敢讲鬼故事哇。”小女孩大声嘲笑着他的表现。
回过神来的男孩气地脸都红了，瞪着小女孩就喊：“又是你！下个月黑，红鬼就去你家把你吃了！”
“略略略，我看红鬼是先把你这个胆小鬼吃了才对。”女孩不以为意，还做了个鬼脸，捉弄完人就跑了。
男孩气的面红耳赤，但还是转身给被撞到的人道了歉，才追着女孩跑开了。
澹台烬扶正斗笠，目光扫过这片城镇。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各种商贩在叫卖货物，孩童在街头巷尾嬉戏，一片凡俗的繁华景象。
这便是湛莲城，一座因水路而兴、却与灵气仙缘无关的凡界城镇。
人多的地方，难免有各种传闻与小道消息，而在各路消息中，能与修仙者扯上关系的，更是尤为受百姓欢迎。
而最近，就有那么一则传闻，虽与仙家无关，却也传得沸沸扬扬的，又顺着航道传到了远方。
“听说了么？前几天月黑，是北街的徐家二姑娘出的事…”
“啊？徐家二姑娘不是说是病死的么？”
“我就说月黑前不久，她还来过我家铺子里买过胭脂呢…”
“哎呦造孽哦，那个徐家管事的待下人可好了，我儿就在他手下干过事，不拖工钱，过节还发糖呢。”
“可不是么，听说去年隔壁城灾荒，还给灾地捐了钱呢…”
[每逢天黑无月时，会有吃人的赤红鬼怪出现]
起初无人注意到这个传闻，只当做是吓唬孩童的把戏。
但后来在传月黑日出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让传闻在湛莲城渐渐变成了令人惧怕的事实。
“没人去找找仙家么？不是以前贴榜说有任何怪事都可以上报给仙家处理么？”
“唉，人家神仙人物怎么会来我们这小小湛莲城呢？”
澹台烬坐在茶馆外放置的桌椅上，听着妇女们在街边讨论的传闻，轻轻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
尽管他一袭白衣，长发如墨，气质出尘，但却没有吸引到任何注意。
他比原来计划地要晚了三天到达湛莲城，因为送他过来的御灵宗弟子买错了饲料，导致坐着的飞兽飞到一半罢工，不得已中途换乘，虽然钱是退回来了，但还是转为较慢的马车行进。
幸好降落的城镇处，刚好有队计划前往湛莲城的车队经过歇脚，不然就要步行前往了。
但也因此刚好错过了一次月黑夜，没能阻止事情发生。
澹台烬跟着城内居民口中描述的地点，找到了上次出事的，北街徐家所在地。
事情才发生两天，此时这里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澹台烬摘下斗笠，轻轻疏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角。
敲门三声，片刻后，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来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厮，脸上带着些警惕害怕的神情。
“谁…谁啊，管家大人现在有事，不方便接客…”
“日安，我有些事要找你家主人。”
在看到来敲门的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时，小厮的表情顿时有些恍惚。
“你…你是来干嘛的？”
“请去告知你家主人，我为那‘月黑赤鬼’一事而来…”
谁知，那小厮听见这个词后瞬间变脸。
“没有什么赤鬼！都是假的！你们不要再来了！！”说罢，便把门猛地一关。
作为小厮还敢如此对待外客，看来徐家待下人很好一事，倒也是真的。
吃了个闭门羹的澹台烬也不恼，把斗笠重新一戴，打算用其他方式打探消息。
修仙者总有修仙者的方法，澹台烬欲从袖子里掏出张纸人，打算驱使纸人潜入。
忽的，远处跑来个风风火火的身影，看样子目标也是徐家府邸。
见状，澹台烬只好先收回纸片，悄然隐入一旁阴影，不声不响地看向来者。
身影的主人是个扎着麻花辫，穿着鹅黄色服饰的漂亮姑娘。
她顺利忽视了一旁不作声的澹台烬，“咚咚咚”地敲起门来。
“我说了没有……啊！李小姐！”那个小厮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得开心起来。
“呦，小安，今日徐老爷和徐夫人还好么？”
“还是不太行，自从二小姐出事后，就还是一直这样…”小厮明显很信任这位姑娘，听她询问，就直接说了出来。
看那小厮哀伤的样子，姑娘很认真地向他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你家小姐报仇的。”
在两人的简单谈话中，澹台烬知道了这位李姑娘似乎也是来调查‘月黑赤鬼’的，并且看她身上的淡淡灵气，应是位修仙者。
在李姑娘将要进入徐家府邸时，澹台烬主动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
明显是被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吓到了，她连腰间软剑都抽出来大半截，一手将小厮护在身后，脑后麻花辫翘起，警惕地看着澹台烬。
“无意惊扰，在下澹台烬，也是为‘月黑赤鬼’而来，不知能否与姑娘共同参与此事。”
眼看这番话这并没有打消她的警惕，澹台烬还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牌。
“你与我为同道人，有此物可证明我并无敌意。”
玉牌用特殊玉材打造，上面刻着‘联盟’二字，这是隶属于仙界联盟的修仙者会持有的一种，用以身份证明的玉牌。
闻言，那姑娘依旧皱着眉头，但显然是认出了玉牌，还是将手中软剑归鞘。
“你是仙界联盟的修仙者？是听到传闻才过来的么？”
“是的，我无意路过此处，听闻徐家惨案，故来此调查一番。”
隶属于仙界联盟的修仙者，在凡界遇到有可能与仙界相关事宜时，是有责任出手调查的，澹台烬这话也没说错。
“…那你调查的时候必须一直跟着我。”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盯着你的，别想乱动里边的东西。”
澹台烬就在她的注视下，进入了徐家宅邸。
徐家也算是湛莲城数得上号的富贵人家了，府邸分外府与内府，一开始是做草药发家的，因而府内一直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先行进入的小厮去通知了宅内的管事以及徐家家主。
澹台烬与李玲铃就先是来到了外宅的会客厅等待。
听见李小姐到来的徐家家主，很快就赶过来了，满面愁容的样子，一看就是这几日都没休息好。
他先是询问了一下今日多出来的调查人员，在得知澹台烬与李玲铃为‘同道人’后，他对待澹台烬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恭敬起来。
在简单向李玲铃询问了调查情况后，又匆匆离开了，并嘱咐管家让他继续配合二人调查。
二人跟随管家来到后宅徐小姐曾所住的院落。
这个院落不大且结构简单，内有一座假山石装饰，两架种植着药物的盆栽，以及一口水井。
就目前来看，那红鬼应不是翻墙过来的。
徐小姐的院落在内宅里面。
而就管家所说，月黑当晚，墙外都是彻夜点灯巡逻的下人，还有站在高台巡视的守卫，要是翻墙过来的，按理来说不可能没看见。
而徐小姐的闺房内也没什么有用线索。
只能看到屋内床榻被褥凌乱，床前柜子上放了两本翻开着的药学书籍。
只有地上残留的一些血渍与打翻的灯油，证明着一桩惨案曾经发生。
也难怪李玲铃调查两天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澹台烬在简单调查完后，转身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李姑娘问道：“敢问姑娘名姓？”
“我姓李名玲铃，你有发现些什么吗？”
“有些猜测。”澹台烬略微思考了一会，然后问李玲铃：“李姑娘，你认为这个‘赤鬼’，究竟是何物？”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变异的灵猴？”
见他不说话，又说一句：“不然还能魔物？我可没听说魔物还有这种专挑月黑才跑出来吃人的。”
修仙者基本都知道，这世间极其偶尔会出现一条能够短暂连接魔界的裂隙，但通常只有一些低级魔物会从中钻出。
而低级魔物大多没有任何智慧，只会看见人就扑。
如果是中级或以上魔物，那整个湛莲城早就闹翻天了，也根本不会出现这样一个月只吃一个人的情况。
澹台烬却转而问道：“你让徐家小厮回拒冲着‘赤鬼’而来的人，之前是否发生了些什么？”
“差不多吧。”李玲铃回答地比较敷衍，“有因这个过来闹事的。”
见她不肯说太多，澹台烬也不去追问，只是接着询问与调查。
结束后，澹台烬没有细说自己看出来了什么，只是就此别过，李玲铃也是乐得自在，分开后就去其他地方找线索去了。
离开徐府后，澹台烬先是去在城内的来福客栈订了间一等房。
这家客栈自称是这个城里最好的客栈，当然价钱也更高。
而房间环境也对得起这个价格，虽然只是普通的凡间客栈，没有仙界的那些调节气温、隔绝声音的灵阵，但也足够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异味。
在房间内休息了一会，正准备出门时，澹台烬感到衣角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低头一看，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丑丑的小木头人，正拽着他衣角不放。
可怜的御灵宗弟子，又要被扣工钱，又要哄生气的飞兽，这个月的最佳灵宠拍档榜又评不上了。
气得他痛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攒下钱来买个乾坤袋，然后往里塞满飞兽爱吃的饲料。(最后又没忍住给飞兽买了一堆零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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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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