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无渡剑漂浮在空中，围着连月清转了一圈，缩小为发簪大小插入她的头发中。
连月清去摸，被无渡剑呵斥住，“别动我。”
她摇了摇脑袋问道：“你怎么在这，边雪明去哪里了？他也被关起来了吗？”
“他派我来保护你，自己去报案了。”
“报案？”
“虞城是旁边云海宗管辖的地方，有道宗不得随便插手。这么大的案子，得上报给云海宗处理，只是……”
“只是人吃人的案件如此张狂明显，云海宗竟没有派人来处理的意思，边雪明怀疑其中有鬼所以自己去探查了，对不对？”
无渡剑语气揶揄，“你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嘛！”
“何止几分，本姑娘聪明绝顶！”连月清颇为自信，又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解决好来接我们，总不能真让我被吃了吧！”
“呵呵，小爷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掉这的所有人，根本不要他来，你就放心好了。”
连月清心里怀疑，但嘴上很相信地说道：“那就靠你了，无渡剑大爷！”
无渡剑羞涩，赶紧说道：“什么剑大爷，叫我翠翠就行。”
“翠翠？”连月清露出嫌弃的表情，问道：“这是你本名吗？原来你不叫无渡。”
“当然，翠翠才是我的本名，我给自己起的。无渡是边大哥给我起的名字。”
连月清小声道：“那还是无渡好听点。”
“你说什么？”
“没什么，翠翠，我要睡了。”
连月清是被人弄醒的，睡梦中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有人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肉说道：“这丫头细皮嫩肉，口感肯定很好，带走。”
她睁开眼睛，看到几个大汉，手中各提着一个女人。
连月清没怎么反抗，任由大汉把她提到了一间屋子里，就这么往地上一甩。她撞到桌腿上，头上的无渡剑摔了出去，脑袋也乱乱的。
连月清赶忙把剑捡起来插在头上，旁边的一位老婆婆来扶她，为她拍去腿上的灰尘。她很感动，却听老婆婆说道：“你们清点，撞出淤青可不好吃。”
扔人的大汉也不道歉，说道：“周婆婆，还有两日大人就要开席了，从今日开始你们就得禁食。另外还有些可食用的规矩，你马上就教给她们，不要影响了口感。”
说完几个大汉迈着威武的步子就离开了，走前还把门给锁上。
连月清扫过房间里的四个女人，见她们脸上都没有害怕悲伤的神色，感到非常好奇。她坐上凳子就忍不住问道：“你们都不害怕吗？”
那两个稍微年轻的女人都不理她，坐在板凳上很是恭敬的样子，低头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倒是周婆婆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是家养的吧？”
“什么是家养的？”
周婆婆看了那两个年轻女人几眼，开始倒茶壶里的水，推给连月清一杯。
“我们三个都是家养的，就养在酒楼附近的院子里吃好喝好，到了日子就被拉上砧板。我今年六十二了，三十年里都在这院子里，当菜人的教导姑姑。本来还能活几年，但东家没找到老肉，于是拿我顶上了。”
这话里好多连月清不知道的事，连那两个年轻女人也抬头去看周婆婆，周婆婆又给她们俩倒了两杯水。
连月清叽叽喳喳地问道：“教导姑姑是干什么的？老肉是年老女人的肉吗？他们只吃女人的肉吗？”
周婆婆听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劝道：“你说这么多话嘴巴干不干？多喝点水。”
连月清咕咚咕咚喝完整杯水，期待地等着后续。
周婆婆无奈地又给她倒了一杯，说道：“教导姑姑就是你们临上砧板前教你们规矩的人。首要规矩你们也知道了，就是前两日不能吃东西。这菜人，要禁食两天去膻味，日子越久膻味越小。但也不能太久，肉会变得不弹。”
连月清听了，背后发寒，好像有人拿着菜刀站在后面一样。
周婆婆说得起劲，唾沫直飞，“譬如肉上的淤青伤口，腰酸背疼，心神不宁，这些都会影响人肉的口感，这两日你们得注意。对了，还得多喝水通便，让肉更饱满多汁。”
连月清拿起茶杯的手讪讪放下。
周婆婆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老肉，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肉，有些人就爱吃这一口。”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据说，东家最爱吃老肉了，因为他吃的第一口肉就是老肉。”
连月清心里发毛，一是没想到吃人肉还有个人偏好，二是——
她低低问道：“那东家，为什么会开始吃肉，又为什么是老肉？”
周婆婆噤若寒蝉，斜着眼看她，“你肯定不是虞城本地人，你怎么进来的？”
连月清答道：“我从外地来的，没钱付饭钱就被抓进来了，可怜我父母还不知道。反正我也没几日活了，婆婆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闲着容易乱想。”
她吞了吞口水说道：“……会影响肉的口感。”
周婆婆笑了笑，说道：“谅你也没机会告诉别人，这事只有我们几个老人知道。东家也姓周，原先家里一穷二白父母双亡，虞城几十年前大旱的时候，据说他的老祖母为了不让他饿着，割肉喂他。后来旱情缓解，东家白手起家成为虞城首富，但不知怎的胃口不好吃不下任何东西——”
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个人都凑到周婆婆面前，听她说道：“有天夜里东家突然想起老祖母的味道，嘴里止不住流口水，当天晚上就割了小妾的肉煮着吃，从此就开始吃人肉了。”
连月清被惊住，喃喃道：“怪不得这儿的人只吃女人的肉，原来是想念第一口的味道。”
“当然不是，男人女人的肉虞城人都吃，我男人和我是一起进来的。”坐在连月清对面的女人说道。
周婆婆也跟着说：“确实，吃人肉不分男女，只是东家偏爱年老女人的肉，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连月清再次被震惊到了，欲哭无泪道：“你们虞城人，都吃肉卖肉吗？”
她这么说周婆婆脸色一暗，厉声道：“难道是我们虞城人想吃肉卖肉吗？还不是因为几十年前的那场大旱，所有人只能吃肉，求谁都没有用！”
周婆婆把杯子往桌上一摔，“多喝几口水就躺床上休息去，明日还有事要准备呢？我看你伶牙俐齿，明天就推举你去当腌肉，还能在坛子里多待几日呢！”
这牙齿和腌肉有什么关系？
等等，是要把她腌了吗？
饶是连月清再有恃无恐，此时也害怕起来，怕等不到边雪明来救她的那一刻。
屋子里有四张床，连月清拣干净的床铺躺上去，看着周婆婆背对她的身影。
这一天都无所事事，她在心中与无渡剑时不时地聊天，企图消磨这时间。
另一边云海宗门外，边雪明持有道宗外门弟子的牌子拜见，声称要禀明虞城酒楼的肮脏事。
云海宗弟子将他领进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搭话道道：“小兄弟一个人下山游历吗，果真年少有为！”
“我一个人，只是下山游玩而已，遇到事情还是得向大宗门求救。”
那弟子将他带入间挂着书画看起来清新优雅的房间，请边雪明在木椅上坐下，说道：“我这就请宗主过来，请稍等一等。”
不久，长相儒雅的云海宗宗主沈蔚推门进来，瞧他一眼夸赞道：“不愧是有道宗的弟子，看起来就气度不凡，敢问是哪位长老的门下。”
“只是一介外门弟子，遇到疑事求宗主搭救罢了。”边雪明起身恭敬地拜了拜。
沈宗主落座，说道：“究竟是何事，我们云海宗一定出手。”
边雪明打量着沈宗主的神色，说道：“宗主可知虞城中的酒楼，我意外发现那里不仅卖平常的菜，竟然还卖人肉。”
“人肉？你从何得知周家酒楼还卖人肉？”沈宗主惊愕道。
“酒楼伙计上的招牌菜，我一闻便知那是人肉——”
“哦？那小兄弟有没有尝？”沈宗主不加掩饰地看着边雪明，发出桀桀的笑声来，“那人肉的滋味，可是好得很呐！”
沈宗主突然起身，抬手便甩出绳索来，想要困住边雪明然后杀人灭口。
边雪明悠悠避开，勾勾手指那绳索就如同蟒蛇一样缠上了沈宗主的身体，让他不得动弹，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根本就不是外门弟子，你是谁？”
边雪明不答，鼻尖嗅到肉味，问道：“你吃人肉了？”
沈宗主脸色发白，但毫无愧疚地和边雪明对视，“那又怎样，虞城几人没吃过人肉，难道你要都杀了不成？”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
边雪明抬手就要杀他，却听到几道敲门声，原先带他进来的弟子说道：“宗主，周大人来了，说是请您去山下吃肉宴。”
沈宗主将要呼救，口中被东西堵住，看到边雪明转眼换上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装扮，回答道：“来了。”
走前边雪明淡淡看他一眼，将门合上设下了结界，任沈宗主如何呼救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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