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涁？”
段西睁大瞳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好巧，又坐我前面。”沈应涁露出一排牙齿，挑着眉稍笑着同他打招呼。
很快段西便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新来的？”
沈应涁点头，额前的发梢随之晃动。
随后他抬了抬下巴，邀功般道：“我有帮到你吧。”
闻言，段西瞬间明白，原来当时沈应涁察觉到自己回头偷瞄了。他压下那股被拆穿的窘迫，神色自若地道：“嗯，谢了。”
沈应涁：“不谢。”
正要回头，段西忽觉背后一凉，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后边那两个，干嘛呢？”殷红手指着段西的方向，眯着眼质问道。
段西迅速转过身，“没干嘛，问题。”
“你觉得我信吗？有什么问题不能问我，不能问同桌，非要问后桌？”
教室里安静的出奇，只有殷红咄咄逼人的声音。底下不妨有人为段西捏把汗，也有不少人在看戏。殷红这人是出了名的难对付，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段西一时口快，还没想好怎么圆场。
身后的沈应涁一脸从容，不紧不慢道：“段西问我第三句古诗还可以用哪句替代，刚才ppt上没放。”
殷红愣了一瞬，确实不好再追究，只好作罢。
“行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是了，前后桌不要交头接耳。”
段西不作声，只是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一旁沉默的李安凑近了些，声音很低，表情不太自然，“下次你可以问我。”
段西有些意外，应了声，“谢谢，但我跟他其实在说别的。”
李安愣了会儿，“啊、这样啊。”
等一下课，陈阔就凑到段西座位边上。
他忍不住好奇道：“诶你这刚来就和沈应涁认识了？我才不信你真找他问题。”
段西答他：“爱信不信。他考试坐我后面，就认识了。”
陈阔“哦”了一声，绕到另一边在李安的位置上坐下，又看了眼沈应涁的位置。见人不在，低声和段西说道：“你知道他是韶竣转来的吗？”
段西摇头，又提醒他：“这女生的位置，你别瞎坐，坐别处去。”
陈阔觉得无所谓，继续压低嗓音道：“我问了韶竣那边认识的人，他们说那位……”他暗中指了指沈应涁的位置，“和校花早恋被抓了，死活不肯分手，就转我们学校来了。听说他妈花了一大笔钱才塞进来，毕竟咱学校也不是随便能进的。”
段西蹙眉，托腮道：“关我什么事，你别乱和别人传，万一是谣言呢？”
陈阔觉得无趣，耸了耸肩，“我又没乱传，说不定是真的。虽然他看着挺老实，但他长这样能不沾花惹草吗？说不定是人家校花倒追呢？”
说到一半，陈阔的脸上又出现不怀好意的神情，段西面无表情地作势要踹他，“我补觉了，你回去。”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结束，段西慢悠悠地从桌上爬起，刚刚那堂自习课他睡了个够。他站起来后伸了个懒腰，陈阔恰好走到他边上。
“快点儿，再慢点就要吃剩饭了。”陈阔催促着。
段西不紧不慢，“本来就跟剩饭没区别。”
经过沈应涁的位置时，段西垂眸迅速扫了一眼，见他挺着背在收拾书本，犹豫着要不要喊上一声。考试那三天段西都是和沈应涁一块吃的饭。
陈阔在一旁催，段西错过了开口时机，于是作罢。
身后传来椅脚蹭过地面的“吱哑”一声，下一秒沈应涁便出现在段西左侧。
沈应涁垂着眼皮，用鼻子哼出几个字，“看来我是小三？难怪今天没叫我一块儿呢。”
段西眉头一跳，仰着下巴有些错愕地看向沈应涁。
陈阔探出脑袋，嘴巴张成一个圆，“……你俩？”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热得发闷的夏天竟生出一丝冷意，三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大概是见面前的两人都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沈应涁率先打破尴尬。
“我开玩笑的。”他淡淡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以为段西和我一样，都是一个人。”
陈阔干笑两声，“哈哈，我大多时候还是和他一块儿的。”
段西低头摸了摸鼻子，自然地接腔：“陈阔有时候和八班的人跑外面去吃。”他刚才真被沈应涁那句跳脱的话吓到了。
沈应涁本人倒不觉尴尬，从容道：“那我和你一起，陈阔不会介意吧？”
他目光投向陈阔，只见后者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介意的？你跟我俩一块儿呗，反正你刚来也不熟。”
-
“我还是过阵子再回来上学吧。”段西看着盘子里令人毫无食欲的胡萝卜，面无表情地说。
“大妈是不是知道你忌口？”陈阔不忘调侃，有些幸灾乐祸，“净挑你不爱吃的做。”
段西骂了声“滚”，下一秒眼前的盘子便被人转动，只见沈应涁自然而然地去夹他盘里的胡萝卜片。段砚表面气定神闲，实则已经在心里跟沈应涁拜了遍把子。
“沈应涁，你爱吃萝卜啊？”陈阔看向他，有些期待地问道：“你要不帮我一块儿吃了呗？我也不爱吃。”
沈应涁：“多的吃不下。”
陈阔：“好吧……”
段西有着“收人好处就得还”的原则，于是挑着沈应涁不动筷子的那格吃。陈阔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又爱吃西兰花了？那帮我也吃了呗？这我也不爱吃。”
段西：“多的吃不下。”
陈阔：“……”
看着两人和谐互助的画面，陈阔觉得自己似乎才是那个“小三”。
这几天恰逢荆荷一中和其他几所学校进行校园文化互鉴活动，偶尔会来一些外校的学生，对后门的看守也就松懈了些。
于是陈阔后来的两天都和八班的人溜到校外去吃，重新变回段西和沈应涁两人作伴。
-
“沈应涁，明天周六。”段西往后伸了伸脑袋，语气懒散，“可以出去吃。”
沈应涁点头，“你想吃什么？”
只想了半秒，段西答道：“米线。”
“又吃米线？你一个学期吃八百次米线。”陈阔跨过一个过道，略有些嫌弃地接腔。
段西嘴角抽了一下，“我没逼你吃。”
沈应涁眼神在段西身上停留片刻，“那就米线吧。”
陈阔无奈哼了两声，“你就惯着他吧，之前回回周六都跟着他去吃米线，我都吃吐了。”
段西面无表情地反驳，“有两次是你喊我去的。”
两人正斗着嘴，教室外忽然一阵喧哗，随后便有人跑进来冲里面喊了句：
“成绩排名都出来了！可以去看公告栏！”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人一窝蜂地涌了出去，脸上神情有期待有紧张。
陈阔当即便揽住段西往外走，“走走走，快去看下我和顾晋榆谁排名高，我跟他打了赌。”
段西被强行拉着，兴致缺缺但也没拒绝。
“沈应涁，你不去看吗？”陈阔回头看向沈应涁。
段西跟着回头，虽然在考场他坐自己后面，但却是他转学生身份的缘故。原本又是在韶竣那样的重点高中，加上还帮自己默写全对，难免有些好奇沈应涁的真实水平。
“去，正好我也好奇。”
“那快点吧，不然那里挤满人了。”
果不其然，三人刚到楼下，就见公告栏那处人满为患，大大小小的头把排名单遮得严严实实。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混着顶头暴晒的烈阳，令人有些心烦。
“等老晴来班上说吧，挤不进去。”段西微微皱眉。
陈阔挂记着那条赌约，有些迫不及待，“老晴每回都卖关子，我试试能不能挤进去。”
沈应涁在边上淡淡地看着，忽然说：“我去看看。”
陈阔犹豫了半天不知从哪开始挤，闻言有些轻蔑地抬头问道：“你能挤进去看才……”
他仰着下巴，顶着光有些睁不开眼，“你好像是能看到……哈哈，都不用挤。”
沈应涁没作回应，不紧不慢地靠近人群边缘，稍微一探身子就能看到。身高优势摆在那，陈阔悻悻地退回到段西边上。
“他吃什么长这么高？快一米九了我看。”
“吃什么我不知道，但应该比你有营养。”
“……”
不过半分钟，沈应涁便转过身，朝向段西他们所在的荫凉地。毒辣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的肩膀，额前的头发呈浅浅的棕褐色。
他曲起手臂，手停在胸前。
段西看着眼里的人缓缓勾起嘴角，举起的手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意思？”陈阔疑惑，猜测着，“该不会他还是倒数第一吧？”
段西眉头压眼，不禁勾起半边嘴角。
“什么倒数第一，明显是正数。”
“不会吧，他连咱班李安都考过了？不行，我自己去看看。”说罢他便起身。
沈应涁走到段西边上，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反倒是势在必得的淡定。
“恭喜。”
“谢谢，但下回你要自己背诗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一声爆鸣，唬得在场的人都噤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陈阔身上。
他一脸不可置信，“我靠？！我就比他低一分！”
说完还往段西的方向喊了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沈应涁还真是第一。不过倒数第一是你诶。”
段西嫌丢人，拉着沈应涁往回走。
“他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瞎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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