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槛清洗完澡的时候,许知醒窝在床上回消息。
他压着自己上床的声音,慢慢挪到了许知醒身后,许知醒突然转身:“你想干嘛?”
尘槛清:“没事……”
“看。”许知醒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我气死了,裴肆这个点还跟我炫耀。”
裴肆给许知醒发了他王者连胜五局的截图。
尘槛清:“……”
他直接按着语音键一阵口吐芬芳。
裴肆那边弹出消息。
八除二:我用的都是国际服,听不懂。
尘槛清又就着许知醒的手扣了个问号过去。
于是他又发了条语音:“Don't play his mother games to fry fish. You'll be abused by me one day. Don't cry when the time comes. Nobody wants the dog meat filled with water.”
许知醒压根就没听清他连珠炮一段说了什么,于是他问:“翻译。”
尘槛清道:“别他妈玩游戏炸鱼了就在那叫,你总有被老子虐的一天,到时候别哭,注了水的狗肉没人要。”
“好飒爽哦尘槛清。”许知醒眉眼含笑,“外语十级。”
“嗯哼,再多夸几句。”
“蹬鼻子上脸啊你。”许知醒眯了眯眼睛,又狠劲捏了一下他的脸,“真厉害。”
尘槛清完全不恼,轻轻放下他的手腕,低下头,吻了许知醒的唇角:“真乖。”
“尘槛清,你以后别乱用形容词。”
“我用词从来都很精准。”
许知醒按灭手机,躺了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脸:“你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吧。”
尘槛清打了个哈欠:“啊——好困,好了好了睡觉。”
许知醒用指节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别敷衍。”
“真想听?”尘槛清问。
“我都问了。”
“我用一个非常经典的开头吧。”尘槛清笑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就住我对门儿。”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许知醒小幅度的做了一个举手的动作,“不要小瞧我们的羁绊啊。”
“你别逗我笑。”
“我很认真的。”
尘槛清七岁的时候跟着父亲搬家,搬到了一栋公寓里。
许知醒是前不久搬过来的,尘槛清搬到了他对门儿,两人是邻居。
许知醒七岁时父母离异,但仍旧挤在一间小屋里,彼此忍让。
他先天骨骼发育不太好,都这个年纪了,小孩儿都可以跑跑跳跳,他却走路都不稳当,因此非常容易被小孩儿欺负。
尘槛清来的当天就看不惯那些小孩儿,于是乎把他们都揍了一遍,然后护着许知醒说:“以后我罩着他,谁敢动他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
许知醒没忍住笑了:“你太二了。”
尘槛清深呼吸:“所以我就说小时候的事儿不能随便讲。”
“你也不知道真假参半一下,起码美化我的记忆。”许知醒摸了摸他的脸。
“说不了谎。”尘槛清也笑,“真人真事说出来才有可信度。”
然后尘槛清请了那小孩吃雪莲,并且带他去社区医院给擦伤上了一下药。
许知醒的牙还被雪莲冻的发抖:“你叫什么名字?”
“尘槛清。槛是木监的槛。”
许知醒当时大脑发育十分之健全,他试着用木棍在地上写字:“这么写吗?”
尘槛清有生以来碰上第一个一次就写对他名字的人,激动的快落泪了,而且这还是个小孩儿啊。
他们交换了名字之后就问对方家里住哪,没成想还是对门。
“我们以后就是对方的朋友了。”尘槛清笑了,“你在哪儿上学啊?”
时光如梭,当年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也蹿成了一米七八的男孩了。
“许知醒!”尘槛清抽条极快,如今已是一米八二的个子。
尘爸爸非常担心,这孩子才初三呢,就要和他齐高了。
现在他和许知醒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尘槛清下课比许知醒要早很多,许知醒虽说比他大了一岁,但上学比较晚,也就理所应当的和他同级。因为成绩好,下课都要被老师拖好一会儿。
“不是好学生吗,成绩好还要留堂?”尘槛清等他跨上后车座,回头看了他一眼。
“快快快骑车。”许知醒捏了把他的腰,“我饿死了,今天去你家吃饭。”
“什么鬼啊,我爸今天不在家哦,我还想着去你家吃饭。”
“哈?”许知醒震惊了,又恢复常态,“行吧,你去找个饭店,我要先回家一趟。”
看着许知醒上了楼,尘槛清给他发了个消息。
许知醒的步子一顿,先回头看了眼尘槛清,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cjq:你莫走。
Weak:?
他面无表情的给尘槛清比了个中指,然后不回头的冲进去了。
这一去,许知醒就半个月没回来。
尘槛清那天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实在觉得离谱了,忍不住敲响了门。
一个相貌凶狠的男人露出头来,他看见是尘槛清之后又放缓了态度:“尘槛清啊?许知醒陪她妈妈上医院去了。”
尘槛清狠狠的皱了一下眉,直觉告诉他不对,但是他又挑不出刺。
许知醒妈妈身体确实有问题,但是许知醒怎么都不和他说一声?
于是他自己找了个馆子下,给许知醒发了很多消息,许知醒一条都没回。
他想着应该是许知醒没时间看手机,但一晃七天过去了,尘槛清给许知醒打的几十个电话,许知醒一个没接。
许知醒也没来上学。
他到哪儿都找不到他,尘槛清坐在楼梯口抽烟的时候,看到了许知醒爸爸出来。
他下意识的把烟按灭了。
“小尘?你坐在这里干嘛?”男人有些心虚的问他。
尘槛清笑了一下,扔给他一盒烟。
“嘿,上道。”他步子都轻快了,下了楼。
尘槛清重新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抽完,回了自己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斧头。
在震天响中,在邻里的讨论和注视中,他硬生生把那道门劈开了。
最让邻居们震惊的是,他爸妈甚至也来帮忙。
尘槛清找到许知醒的时候,许知醒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血痕和伤疤交错,他不愿看来人。
“许知醒?”
许知醒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尘槛清的时候,尘槛清脸上的笑很苦。
相拥的时候许知醒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本能流出来的眼泪,但他肩膀上像被火烧了一大片,尘槛清的眼泪染湿了他的衣服。
“好脏。”许知醒的声音都带着鼻音。
“脏什么脏?”
“有血。还有你的眼泪。”
“……”
“尘槛清。”许知醒又开口了,“带我走吧,我想吃葱油面。”
“我请你吃。”尘槛清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钱,“诶——”
“我请你吃。”许知醒笑了,“报答你。”
许知醒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就听见刺耳的警笛声在远处响。
“快快快,一会儿去做笔录饿死了。”尘槛清拽着许知醒,两个人在柏油路上狂奔,许知醒的视线里只有清晰的尘槛清,街道两旁的绿植都被虚化。
此刻便隽永在记忆里。
许知醒的手肘搭在石围栏上,望着眼前的粼粼,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那么久一条消息都不回,我急死了,你除了家还能呆在哪儿?我就怀疑你被你那个老爸虐了,他一脸偷样。”
许知醒没忍住:“你能不能用另外一种说法。这个用词也太……”
尘槛清呲牙:“更通俗嘛。反正我把我的猜想和我老爸老妈说了,他们也认同我,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许知醒绝对不可能把那半个月发生了什么说出来,尘槛清太了解他,一看就能明白了,那个神经病指不定是产生了什么扭曲恶心的想法变着花样来弄许知醒。现在好了,尘槛清但凡碰他一下他就有ptsd了。
他们两去做了笔录,尘槛清被好好教育了一番,说是下次要换一种解决方式,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除了强闯,根本没有另外一种更快保住人命的方式。
平安的日子还没过多久,许知醒某天和病重的母亲聊天时,刻进历史的地震发生了 。
许知醒在剧烈而不停止的晃动中慌了神,他想带上家人,明明都拽着妹妹走了,在那块巨大的腐木砸下来前,他已经没有反应能力去抱住许诺了。
最后他也倒在了一片废墟中,仅存的感知只有手腕隐隐作痛,这让他得以保留清醒,捡回了一条命。
他合眼之前从缝隙里望着天,天空是一片灰沉的颜色。
什么时候天亮呢。
后来许知醒被拉进医院,测出了大脑损伤记忆缺失,尘槛清伤的没那么重,尘爸爸的企业大获成功,尘槛清不得不先跟着父亲置办新家,抽离了许知醒的世界。
许知醒也忘了他,但尘槛清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每次醒来都会呼吸急促,尘槛清是压在他胸口的挪不开的巨石,和那个被刻下来的pain一样难以消除。
但最幸运的是后来,许知醒看见了唱歌的尘槛清。
至此他们共用一份记忆。
生命线在2023年重合,一生无法挣开。
许知醒的手指轻轻扣住尘槛清的手,十指交缠在一块。
他吻了一下尘槛清的手背。
尘槛清仍然不能彻底释怀这六年发生的事,感觉心脏被人紧紧握着,声带撕裂,发不出声音。
“尘槛清。”许知醒帮他理了一下头发,“你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
“我这么胆小。”尘槛清吃力的笑了一下。
“你没有一丝犹豫就向我表白了。”许知醒说。
尘槛清叹气:“这算什么啊。”
“尘槛清,”许知醒注视着他,“这也是一种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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