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温庭安似乎靠了岸,听到人发出的窸窣声响。
上官浦成已经展开了他的计划,在暗中大肆发布神药。短短五天,已经有不少人被蚀心蛊控制,成为了影的一员。
夜听察觉事情的走势愈发失控,先给上官子菁传了封密信,而后暗中打探消息,力图摧毁上官浦成培育出的新蛊母。
霎时间,吃人的怪物在百姓之间流传开来,导致人心惶惶,夜里无一人敢上街。
玉门被笼罩了一层诡异的雾霾。
好在柳音儿很快抵达玉门,夜听将可以缓解蚀心蛊发症的阻药交给了柳音儿。柳音儿第一时间找到温礼平和李夼,打算与之商量对策。
温礼平他们正躲在一处隐秘的小院中,昏迷中的温庭安亦在此地养伤。
温礼平正守在她身边,床边的炉子里添满了柴,火花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已经瘦得没有人样的温庭安,眼泪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
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女人闯了进来,他先是警惕地提起长枪,认出来人后又惊又喜,眼泪也开始往下掉。
“音儿,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庭安,她快不行了。”
柳音儿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几乎没有歇过,现在最是乏累。一听温庭安出了事,那些疲倦瞬间烟消云散,她三两步来到床前,开始给温庭安把脉查看情况。
温礼平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们被人追杀走散了,人是在枯井里找到的。井口被土石墙给盖住我和李夼差点都没发现,还是红缠有了反应我们才注意到。
那井下阴冷潮湿,外头又天寒地冻的,不知道她在里面待了多久,找到时身子都僵了,连气都探不出来。”
说着说着,才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夼站在一旁暗自叹息,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音儿听着,眉头越发皱紧,说:“你们先出去,我给庭安检查一下身体。”
二人闻言快速出了屋,温礼平把门带上,一直守在门口不敢离开。
好在温庭安身上除了冻疮倒没什么大毛病,无外乎是冷饿交替休克过去了,不过看情况,若是再晚一点发现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柳音儿摸了摸温庭安发白的脸,不由感慨:“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又受了这么多苦。”
她忍住眼泪替温庭安穿好衣服,之后写好一张药方拿给二人。
“按照这上面抓,需得抓紧时间尽快煎上。”她说着将夜听给她的单子递出来。“这个多抓几份,有大用处。”
李夼接过两张药方,对温礼平说道:“眼下你不方便抛头露面,我去便好。”
温礼平也没有推托,说:“那就麻烦你了。”
李夼不言,随即快速出了门。
他走后,温礼平开口道:“庭安怎么样了?”
柳音儿说:“她身子亏得厉害。去这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可以炖汤,庭安需要补,大补。”
温礼平将她的话牢牢记住,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药买来了,野味也炖上了。
柳音儿小心翼翼地把药喂给温庭安,又将鸡汤给她灌了些。
肚子里有了些汤水,温庭安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几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温礼平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温礼平问。
柳音儿回道:“青平城那边多亏冷小姐,麻烦已经清除。郡主还在赶来的路上,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制药。
李公子买回来的药材很充足,我会把阻药制成药丸,由你们暗中混进那些携带蚀心蛊虫卵的药里,可以暂时延缓蚀心蛊发症。”
“好。”二人异口同声道。
接下来三人分工明细,温礼平负责给柳音儿打下手,李夼则出去派药。
第二天温庭安才悠悠转醒。
满屋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温庭安不由皱眉,可她四肢无力无法动弹,肚子还很饿。
先发现她醒来的是柳音儿,柳音儿坐在床边问了她许多事,她都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示安慰。
温礼平后进来,看见温庭安睁了眼他立马又跑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大堆食物,有野果,糖葫芦,馒头,包子,还有以往二人最爱吃的烧鸡。
琳琅满目,都是温庭安爱吃的东西。
“好饿……”温庭安食欲起来了,勉强说出这么一句话。
柳音儿已经将她扶起,把新炖的鸡汤端了来,慢慢喂给温庭安喝。
喝了几口,温庭安勉强有了些力气,忍不住笑道:“这鸡汤来得真是时候。”
“那是自然,天天都炖着,就怕你突然醒来喝不着呢。”温礼平的脸上难得见到笑容。
趁着吃东西的空档,二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说给温庭安听。
温庭安禁不住瞪大赤红的双眼,惊道:“也就是说上官浦成并非世子?”
“差不多。”柳音儿说道。
祁夫人地位卑贱,进侯府时南郡侯已年近四十。南郡侯与王妃恩爱是人尽皆知的事,半生里侯府都只有王妃一人,不料南郡侯晚年却犯了糊涂。
王妃虽性情温和,却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当初的世子殿下亦容不得母亲受辱,以至于祁夫人在侯府的日子十分艰难。
祁夫人一直对王妃和世子心怀怨恨。只可惜怀胎十月,也只生下一名女婴,于是便偷梁换柱,将一个嬷嬷的孩子换了进来,对外宣称是位公子,其亲生女儿则被寄养在他处,直至今日。
如今淑容已死,祁夫人的心自然也就死了。这些事她也一并交代出来,再加上郡主手握他们的把柄。现在我们只需将上官浦成的阴谋粉碎,郡主会带着这些铁证去京城面圣。
燕云山,冷家,以及那些无辜冤死的人们都将沉冤昭雪。
温庭安不自觉攥紧被角,这些个只手遮天的人终于要被绳之以法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得赶紧恢复身子,这样才能跟大家一起去对付上官浦成他们。
“对了,音儿,你身上的蛊如何了?”温庭安忍不住关心道。
“有姑姑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柳音儿笑了笑,不过这笑容着实有些心酸。
她应该早些来的,这样温庭安或许会少受些罪。
时间一天天过去,因为阻药的缘故,玉门的情况并没有像当初安县那般传播迅速,这倒让上官浦成心中起疑。
“母妃可有来信?”此时还不知晓真相的上官浦成坐在主位上问向身边的温喆。
“回殿下,无。”温喆如实回答。
上官浦成不由心中纳闷,自先前母妃与他传信,说她会准备引蛇出洞的诱饵,让他静待时机,不可打草惊蛇。
可是直到现在母妃都未曾说明诱饵是什么,他一连寄出几封信询问,具都石沉大海。
他向来警惕心十足,如此便已察觉到异常。
“报。”外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进来。”上官浦成不耐烦道。筹谋多年的计划即将实现,眼下却又生了变故。
他与母亲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扳倒原来的王妃和世子,他的母妃坐上王妃之位,他也登上世子之位。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世人对他们母子的评价依旧是“区区侍妾罢了”,“区区庶子罢了”。
“可怜南郡侯膝下薄子,倒让这么对母子占了便宜”。
既然靠能力无法堵住悠悠之口,那就依靠蚀心蛊,让这天下再也没有非议他们母子之人。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问:“何事?”
“王妃来信了。”侍卫如实禀告。
上官浦成立刻站起来,下去取信,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后计不通,按原计划实施。
上官浦成的眉头紧锁,这确确实实是祁夫人的字迹。
后计不通?莫非母妃遭遇了怎么阻碍?可母妃向来运筹帷幄,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怎会突然生变。
他将信揉成一团,吩咐道:“派一个可信的人回青平城去。”
“是。”侍卫应道。
侍卫才刚出去,夜听便走了进来。
“殿下。”
上官浦成问:“温庭安的下落可有消息?”
夜听摇摇头:“派出去的人还在搜寻,出入口都被堵死,温庭安逃不出去。”
上官浦成皱着眉,这还真是诸事不顺,到现在别说人了,连人影都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心不在焉,说:“知道了,鬼面无情呢?”
夜听回道:“属下来正是为他而来。他与搜寻的人起了争执,失手打死两个人,如今他们的同伴正在门外侯着,想找殿下讨要说法。”
“这个莽夫!”上官浦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几日之后,玉门里大量百姓受蚀心蛊影响,行为举止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就连当地父母官也被上官浦成所操控。
虽然温礼平和李夼一直在暗中派送阻药,但与上官浦成的人脉相比还是相差千里。
“就在这里。”
很快,他们的容身之所也被人发现。
当天夜里,温喆和鬼面无情带着一队人马将温庭安他们的住处围得水泄不通。
温礼平气得咬牙切齿:“这帮畜生,竟敢找上门来!”
温庭安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冷沉:“温喆!”
“先冷静些。”柳音儿皱眉道,这地方是夜听给他们寻的,如今却被人发现,难不成是夜听被发现了?
“温庭安还未痊愈,你们带她从后面走,我来断后。”李夼这会儿已经拔出剑往门口走去。
温礼平赶紧起身去拿枪,道:“我跟你一起,定要取了这帮狗贼的性命。”
温庭安坐在床上紧紧捏着拳,柳音儿扶住她的肩,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只怕我们插翅难逃了。”
彼时房屋已经被人群包围,入目是一片橙红。
温喆举着火把大声喊道:“三七,我知道你在里面,只要你现在跟我们走,我保你这几位朋友平安。”
声音传入屋内,激起温礼平心底的火焰,连柳音儿脸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温礼平倏地提起枪指向门外,大声道:“我现在就去挑了他的心肝!”
“哥。”温庭安惊呼道。
李夼已经先一步拦住他,将门抵住。
温礼平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额头青筋暴起:“你们一个两个拦我做什么,我不去杀他,难不成让他带走庭安?”
温庭安撑着身子下地,柳音儿赶紧扶住她,跟着她的脚步走到温礼平身边。
温庭安腿脚还有些发软,这几步走得令她够呛,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她极其认真地说道:“哥,我不能让你去犯险。”
“三七,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要么跟我们走,他们便可相安无事;要么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温喆的声音再度传来,温柔中夹着令人寒栗的阴狠。
他勾着唇,仿佛正在玩弄掌中垂死挣扎的猎物的一只猫。
鬼面无情有些不耐烦:“我们可是来杀他们的,你竟敢擅作主张放过他们?”
温喆低声冷笑:“那又如何,我是打算放过他们,但你想做什么事岂是我能管得住的?”
闻言,鬼面无情的脸上有了笑容,那张赤红的笑脸看起来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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