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里,众人威严的站在大堂边上,大堂中间,站着何正义,此刻的他一脸焦虑,来回踱步。
在此之前,谢祈安派人通知何正义府衙商谈一事。
站在一旁的周夫脸色凝重,似有不安,他走到何正义的跟前小声细语。
“大人,老夫总觉得心有不安,要不,咱们把这事推了,装病离开?”
何正义也觉得不安,“对对对,周夫说的不错,我们赶紧走吧。”
话语间,两人快步往门口走去,门外的侍卫是谢祈安的人,见何正义和周夫立马拦了下来。
周夫见此情况不妙,原路返回,想要从府衙后面离开。
“何大人。”
何正义和周夫听闻戛然而止,顺着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谢祈安等人。
何正义看见他们,立马阿谀奉承的迎了上来。
“御史大人,薛大人。”
谢祈安并未抬眼看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跨上台阶,坐在堂前。薛怀卿则是微微点头,朝着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沈樱跟随着他们身后走了进来,两人眼眸相撞,昨晚发生的事,至今觉得很是尴尬,不知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面对。
沈樱眼神左右徘徊着,随后找了一处空位,站了过去。
而沈樱的一举一动,谢祈安的眼眸都未曾移开过。
“何大人,今日,本官是有正事要问你,还请何大人如实以告。”谢祈安的声音冰冷至极。
“那是自然,不知,御史大人所问何事?”何正义眼神观察着谢祈安和薛怀卿等人的神情变化。
谢祈安眉梢轻抬,犀利的眼神盯着何正义和他身边的周夫,似能洞察人心一般。
“听闻,水潦之后,长安多次拨款,用于济民兴邦,修浚河道之用,可近几日,这些银两都不翼而飞,何大人作为扬州知府,却隐瞒上报,难道是想欺君?”
何正义听到谢祈安这么一说立马跪了下来,周夫见状也跟着跪下,一脸的担忧。
“御史大人,下官冤枉啊,长安拨款,账簿记载清清楚楚,并无不妥啊,还请御史大人明察。”
“何大人,您的账簿里,确实并无不妥,但是,亦可作假。”薛怀卿补充道。
“哎呀,薛大人,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就算是给下官十个胆,下官也不敢啊。”
“你不敢?何大人,若非你私吞这笔银两,扬州怎会遭此劫难,西街房屋破败不堪,东街唯你何府奢华,民声载道,你何以堪任。”
沈樱气鼓鼓的说道,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御史大人,下官实在是冤枉啊,何府原本是上任知府的居所,看着虽奢华,可下官日日粗茶淡饭,黜衣缩食,西街原本就贫苦,扬州水患,实乃天灾无法预测呀。”
何正义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诉着苦。
“你胡说,分明是你用这些银两私铸盐铁,还想狡辩,不如,将你府中的账簿拿出来,一看便知。”
沈樱语未毕,何正义心里一紧,俯首侧望,与周夫对视,他们想起了那晚府中的贼寇,没想到竟还真是这小丫头。
谢祈安盯着沈樱,只见他轻轻手指一挥,七司立马抽身而退。
“你......”何正义语未毕。
周夫便扬言道:“御史大人,薛大人,我家大人句句属实,确实不敢有所期满,如若二位大人还是不信,那可派人去何府搜寻一番。”
何正义颔首点头,装出一副冤枉的模样表示赞同,额上一颗一颗冷汗滑下,他时不时的挽起衣袖轻轻擦抚。
片刻后,七司从何府回来,在谢祈安耳边细语,想来,他并未找到账簿。
谢祈安望向沈樱,可他并未说话,沈樱便读懂了他眼神里的话,沈樱一脸铁青,她明白了,定是何正义将账簿销毁了。
何正义微微抬首微眯着眼望着回来的七司,又见着谢祈安不语。
苦言道:“御史大人,下官一心为民,官服加身,此乃职责之所在,亦是使命所系也。下官只想这一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如今却被......御史大人,下官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
何正义语毕俯伏于地,叩首喊冤,顺着他的动作望去,谢祈安坐在堂前不动声色,眼眸中写满了看你装到何时。
“是吗,何大人怕是久居高位,尊贵惯了,又有人替你善后,自己做的事,怕是都忘了吧,不如本官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一行人扛着箱子走了上来,身后押着那名衙役,以及跟随着的一行妇孺。
何正义看到这一幕,心慌意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名衙役以及身后的那些妇孺,他应该在脑海里想着一百种撇清关系的方法,或是一百种逃命的方法吧。
“大人,所有的物证,人证,具已带到。”一名侍卫垂着头刚劲果决。
谢祈安那具有威慑力的眼神,何正义还未开口,早已被这眼神削去三分。
七司将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盐铁,何正义,慌了。
沈樱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满眼震惊,这么多的盐和铁制兵器,难怪何正义要如此搜刮百姓,私吞银两,难道他是想通过盐铁的生产和铸造来获取更多的银两?
可是,区区一个知府,如此惜命,他为何还要大规模的私铸这些兵器,贩卖私盐呢?
难道他就不怕朝廷发现,诛灭九族吗?
“何大人,你眼前的这些东西,可有印象?”谢祈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
“要不本官猜猜,长安拨款,鱼肉百姓,那些私吞的银两,以购盐倒卖,私鬻盐货以谋取暴利,而铸造兵器需要大量财力和人力,这些并非是你一个区区知府所能及之事,想必,是你上头的人指使的,本官说的,可对?”
何正义听到这,身体不自己的微颤,显然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而这一切,谢祈安都看在眼里。
“你的主子到底是谁?这些兵器,又运往何处?”谢祈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台。
那如星子般深邃的眼眸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狠厉的瞪着何正义。
沈樱震惊二度,听谢祈安一言,她便明白了,是他的主子需要这些兵器,可是他的主子是谁呢,崔九堂?
沈樱恍然大悟,猛的瞪大双眸,这一切定跟崔九堂有关。
而坐在对面的薛怀卿不动声色,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他端坐在案前,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台上,“嗒嗒嗒”有节奏的轻声的敲击着案台。
何正义慌张的转动着眼珠子,举足无措,诚惶诚恐,跪在身旁的周夫更是无计可施了,随后大喊道:
“御史大人,下,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喊冤?”谢祈安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站在边上的侍卫接收到七司的眼神,上前将那名衙役押向前去。
“你来说。”谢祈安压低了声音冷语道。
那衙役畏首畏尾,胆子颇小,此时的状态全然不同。
“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知道这些东西是运往长安的,其他一概不知。”那衙役声音颤抖,垂首低言。
谢祈安抬起犀利的眼眸,死死盯着颤颤巍巍的衙役,“确定,一概不知?”
那衙役被吓得把头埋的更低了,“这,大人饶命,那日行刺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还请大人饶命....”
原来那日的刺客,是何正义派人刺杀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谢祈安的谋略,岂是他这等宵小鼠辈能比的。
何正义不知所措,只见他两眼一紧,颤颤巍巍的指着周夫,将这罪名撇个干净。
“御史大人,不是我,是他,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下官也是被逼的。”
或许是生前多年的经历,根心蒂固无法消除,多年的高枕无忧将这欲念深埋心底,但今日谢祈安的审视,将其唤醒,何正义心中的邪念便被释放。
人之所欲,皆由己定,岁月悠悠,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一个人的本质不会改变,本是何人,便永远是何人。
周夫一脸震惊的抬首,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何正义。
何正义并未看他,而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俯首低头,他冷笑着,轻哼一声,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往昔种种浮现在眼前。
曾经,何正义救他一命,给了他一处庇护所,而后岁岁年年,真诚侍奉,从清晨至日落,无论是戏侮佳人,打压贤能,还是搜刮民脂民膏,周夫都会替他全部解决。
他像一只忠诚的狗一般跟随着他左右,替他善后,然而,命运,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周夫苦笑着,缓缓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眼里满是血红细丝。
沈樱冷笑,“何大人倒是把自己摘得个干净啊,你以为,你把这些罪名都推给他,你就能全身而退吗?”
“哈哈哈——”一声狂笑响起。
“老夫以诚相待,此心无悔,虽九死其犹未悔矣,唯喟叹人世凉薄,人间鲜暖,难以忖度,诚可哀哉。”
周夫一脸看淡人世凉薄的模样说道,眼神里满是失望,他继续说道:
“御史大人,这一切都是老夫所为,自当承担己过,无话可辩,若非老夫以性命要挟,他又怎会替我办事?”
周夫说话间,狠厉的眼神瞥向何正义。
谢祈安冷眸一眯,阴冷的神情盯着何正义。
“呵,好一个忠奴,不过,何大人,你也别急着诿过,这只是其一,你的罪行,可不只是这么简单。”
“七司。”话刚落,谢祈安便唤七司。
只见七司退去,不到半刻钟,七司便将一个披头垢面,身形孱弱的老者扶了进来。
那老者身上斑驳血迹从劲脖处向下延伸,无不透露着遭受了多年的虐待。
只见他步伐缓慢,透着无力,可却沉稳万分。
七司将他扶到堂前,只见身后侍卫带上来一把椅子,那老者缓缓坐了下来,将面前枯草般的黑银发色挽至脑后。
众人纷纷望着他,当众人看清他那面容后,纷纷惊叹。
“这不是前任知府吗?怎么会......”
【作者碎碎念】
人的本性,当真经不住考验?
下章解锁何正义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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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之所欲,皆由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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