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下,哭喊声阵阵,不知道包含着多少真情假意。
程管家一袭黑衣站在墓旁,回想起临走前的那一幕,波澜壮阔一生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离开了。
他们之间相伴了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或许也短,缘深情深,缘浅情浅,纵不知其中意。
那怎么办呢,世俗不允,那仿佛偷来的时光,已是求而不得的恩典。
那双眼睛合上前的那一眼,若如初见。
“你,要跟着我吗,我身边很危险,你有可能会死。”
少爷并不知道,从小受尽折磨与痛苦的人怎么会怕死,他们只是麻木的活着,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那只手太温暖,温暖到连茧子都相互摩挲,感知不到皮肉里流动的血液,直到少爷为了保护他,受了伤,流了血,才清晰的感受到彼此脉搏的跳动。
那双被利益熏染的双眸,染上了腥红。
人人都说,陈泽是云浔身边的一把刀,迟早会遭报应,可谁也没想到,陈泽从助理变成了管家,被卸权后,竟彼此相伴七十多年。
他懂他的谋划,提防与算计,并为此,甘愿付出一切,直到死去。
却没想到,离开的是他。
墓地之下,是他守了一生的承诺。
“我愿意。”
雨淅淅沥沥的下,欲止,许是又一轮腥风血雨。
露水与草地被踩下,留下了一地泥泞。
云出岫来到墓前,此刻的她已经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曾经欺侮她的叔伯,害死她的父母的人也通通付出了代价,偷税漏税,涉黄涉赌涉毒,通通进了监狱,死刑的死刑,终身囚禁的囚禁。
她,终于报仇了。
“爷爷,我来看您了。”
如今的她,深棕色的卷发垂在肩侧,成熟并充满了魅力,权力与利益,果然才是最好的补品。
“爷爷,您知道吗,我真的好恨您。”
轻声陈述,带着经年累月的压抑。
“您更明知云缇这个废物敛走了我父亲所有的财产,您明知云嵌受他的命令断了我的腿,您明知云翊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却不加阻拦,为什么…为什么啊!”
“当年…您听从云野的父亲,将我赶出云家来到南城,您有没有想过,我会死在去南城的路上。”
“如果您想让我死,那您为什么要在我腿断后,亲自把我带在身边教养,告诉我为人处世,培养我!“
她望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照片,带着无尽的委屈,轻声质问着自己。
“我就…这么贱吗……”
风声呜咽如泣,云出岫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眶仿佛红的泣血,所有的呜咽都被死死地吞下,如哽在喉。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向空气,也扎进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底。
些年暗无天日的苦难、断腿时的剧痛、午夜梦回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对眼前人的爱恨纠缠,尽数化作这撕心裂肺的质问。
“我忘了,您走了。”
在空旷里反复回荡,撞得人心头发酸。
树影摇曳,再也没有人知道前因后果。
伴着寒风,她独自一人走回了老宅。
“云总,请问云翊少爷,云野少爷,许筝小姐,怎么安排。”
助理带着一堆需要处理的文件放在桌上,汇报工作结束后,询问剩下这三人怎么安排,云出岫听到后,默默垂眸。
片刻后,助理才听到她的声音。
“让云翊和他的母亲出国,永远不许回到北城,让许筝在国外继续学医,告诉她,我很欢迎她回来帮我。”
“至于云野……”
突然“咻”的一下,云野跪在了云出岫的面前,不停的磕头,扇巴掌,祈求庇佑,留一条活路,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迹,并紧紧捏住了下颌,随后嫌弃地甩开,用纸巾擦干净了手。
“云野,你糟蹋了那么多的好姑娘,甚至连云怜都不放过,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吗,你个畜牲!”
云出岫看着蒙了的云野,反应过来后连忙继续跪着给自己求情,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下,边哭边说自己也是不得已的。
不断的给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真是令人作呕,让这种人活着,就是害了以后更多的姑娘,甚至连那些终身囚在痛苦回忆里的女孩子们永远得不到解脱。
“我不会把你交给法律,因为那太轻了,不够,对你而言,甚至称得仁慈,对那些受伤的女孩子们来说,更是残忍。”
“所以,你要活着,要在精神病院里永久的活着,替她们赎罪,以血来偿还,以命来为她们祈求平安。”
说着说着,云出岫突然笑了,笑得肆意又妄为,更夹杂着点点癫狂,令人毛骨悚然。
“不…那些姑娘会害怕,我想了想,还是应该找人做个法事,将你永不得超生,毕竟…你最信这个了,不是吗……”
云野崩溃的嘶吼着,被一旁的助理连拖带拽的滚出了门口。
刻着花纹的方正椅子上,原本浅棕色的痕迹重新染上了鲜丽,窗外的花,绽放得愈加艳了。
云出岫疲惫的揉着眉心,坐在方椅上,心里却越发空虚,接连几日,皆是如此,直到在公司见到了云嵌。
她的好姐姐,终于见面了。
我们也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公司的会议上剑拔弩张,气氛几近凝固,云嵌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高坐中央的云出岫,神色格外复杂。
直到陈管家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遗嘱里宣布的内容令众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老爷子把名下大部分的财产除了一部分留给了云出岫那辈的子孙,剩下的全部给了云嵌,包括公司股份。
直至遗嘱宣读完毕后,鸦片无声。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云出岫凛冽的视线扫过全场,所有一切,尽收眼底,唯独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令她恨极了。
“既然是老爷子的遗嘱,那我们自当遵从,恭喜姐姐,日后,定会将云家带领,走向更高的巅峰。”
她笑着,欢送着。
清醒的知晓了一切,并将她最恨的人,送上她最渴望的位置,走向了那个老人,替她算好的结果。
云出岫高傲的挺直了背,在公司门口,第一次注视着太阳,刺痛到流泪也不肯移动,直到望见了身后跟来的影子,才一步一步,走回了云家老宅,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高跟鞋在木板上的踩踏声越来越近,也离那间金碧辉煌的囚笼,更近了。
“怎么,我的好姐姐这是打算遵从老爷子的命令,囚禁我一生,还是,给我一个解脱呢~”
云出岫背靠着床上,黑色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半哭半笑是非面,一眼流泪,一眼谋算,若是在旁人眼中,怕是疯子。
“老爷子还真是好谋算啊,姐姐~这几年的暗度陈仓,真是不容易,劳你辛苦了。”
云嵌静静的听着,她不否认这一切。
“小柚子……”
“别这么假惺惺的喊我!你…没有这个资格,除了爸爸妈妈,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云嵌…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得利者,从小到大,你永远没有变过,高坐顶峰,所有的一切都有人捧给你,我真恨自己…没能力,杀了你。”
云出岫撕吼着,拨开了最痛苦的伤疤。
自从知道父母死在了云野的父亲手中,她便视复仇夺权为此生唯一的目的,那是她毕生的恨,而她后来才知道,她这位好姐姐,早就投靠了云野的父亲,认杀亲仇人为父,小时候她的那双腿…就是投名状……
云嵌有些止不住的想向前扶住摔倒的她,可望着她满目的仇恨,便知道,她无论说什么,小袖子都听不进去了,她们之间,早就已经变了。
“阿岫,好好休息,我待会儿会让云兮给你送药,你乖乖的……”
一句又一句的诱哄着,之前的饭菜里添加的药物也起了作用,让云出岫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云嵌抱着她,一步步温柔的放在了床上,伸手抚摸着云出岫的侧颜,望着她安静乖巧的样子,扬起了唇角。
并拿出了链子,锁住了云出岫的手腕,同时用着轻柔的布料包裹着,避免她受伤。
“小柚子,别这样看我。”
云嵌歪着头看着,充满了鲜美色彩的发丝轻轻抚过锁链,渐渐滑到她的手腕。
“你以为我不恨吗?你的腿,你的童年…但爷爷说得对,云家需要的是一个能‘稳’住局面的人,而不是一个‘毁’掉一切的复仇者。”
“你做得很好…你清除掉的所有人,现在都成了我仁德宽厚的对照…我们,都是棋子和代价。”
一句句轻声呢喃,带着无尽的思念。
当云嵌走到房间门口时,一声大小姐,留住了她的脚步。
云兮端着药与水,低头喊她。
“有什么事吗。”
云嵌冷然的问道。
“大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小姐,您当年为了让云老爷子亲自教养小姐,主动认贼作父,受尽侮辱和折磨……”
“够了!”
云嵌的脚步停在门口,背影僵硬。
她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讥诮。
“告诉她?告诉她然后呢?让她抱着对我的愧疚活下去?云兮,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从我们选择各自道路的那天起,真相就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言尽于此,云嵌走出云家,消失在不远处。
一囚一离,爱恨缠绵,
双生玫瑰,生死相随。
云老爷子早就选择了继承人是云嵌,于是利用云出岫铲除了所有异己,为云嵌铺路,再加上女子继承终究艰难不妥,甚至人心浮躁,便利用云出岫的**来衬托云嵌的收买人心,可以温水煮青蛙般让云嵌慢慢复权。
至于遗嘱,云出岫想到了,但很可惜,棋差一招,晚了一步。
云嵌和云出岫,这对姐妹就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双生花,站在谁的视角其实都没有错,但是细究起来,谁都有错,她们都没有上帝视角。云嵌认贼作父是为了保护妹妹,让云野的父亲把所有的怨气发在她自己身上,她将一身伤痕故意暴露在云老爷子面前,让云老爷子心软,求他亲自收养教导妹妹,可是…太晚了,云野父亲让云云嵌亲手断了云出岫的腿,她不能不做,你说她没有算计吗,她有,她故意的,她就是想让妹妹从此之后活在云老爷子的庇佑下,以腿废了换一个平安的未来,可…云出岫太像她了,她站起来了,以仇恨活着,云嵌只能借着云老爷子“流放”,建立自己的势力,她培养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云兮,送到了云出岫身边,照顾她,直到云兮回来,云出岫成为云总,接下来就是文中的内容了。
写云野这个人,主要是想告诉被家暴的女孩子,不要信这种男人,再帅都不可以,要有自己赚钱的事业,要保护好自己,其实这一段跟青阳和她母亲面对云缇的家暴行为也是这样的,有点相互呼应了,至于云怜,他也没办法活下来了,他什么都没有,出生被当作母亲想上位的工具,没成功之后,成为云野的禁脔,死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好了好了!云家线马上写完了,至于温总和常总,当然是幕后支持的啦,温总和林老师心结也快解了,常总汤和肉也吃了不少了,准备收手了,接下来应快到重逢了吧…应该吧……(不过不一定,她们还得成长,趁着云家内乱,估计还要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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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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