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懒洋洋地爬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羡安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角落,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上周那个项目虽然顺利过关,但导师又布置了新的难题。
季池州端着两杯刚泡好的桂花乌龙茶从厨房走出来,白瓷杯沿氤氲着热气。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柔软。
“还在为项目发愁?”他把其中一杯茶放在沈羡安手边,“尝尝这个,安神助眠的。”
茶香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桂花甜香。沈羡安从代码世界回过神,捧起茶杯小心啜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好香!你泡茶的手艺真好。”
“熟能生巧罢了。”季池州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放松,“要是遇到难题,不妨换个思路。有时候暂时放一放,反而会有新灵感。”
这话说得在理。沈羡安想起上周就是在他的提醒下才灵光一现,不禁对他又多了几分信赖。她放下茶杯,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季池州注意到她揉脖子的动作,视线扫过她电脑旁那盒空了大半的糖包,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季池州的照顾变得愈发细致入微。
周二晚上十一点,沈羡安还在为第二天的课堂展示熬夜准备。季池州轻轻敲开她的房门,手里端着个小瓷碗:“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煮了点酒酿圆子,糖放得不多。”
甜酒酿的香气丝丝缕缕飘来,沈羡安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接过碗:“太麻烦你了……”
“顺手的事。”季池州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圆子,嘴角含笑,“老是喝咖啡对胃不好。”
这样贴心的举动渐渐成了常态。有时是切好的水果,有时是温热的牛奶,每次都是她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沈羡安从最初的推辞到后来的坦然接受,甚至开始期待他的这些小关怀。
周五的小组讨论上,沈羡安明显心不在焉。
“羡安?”组长陈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刚才说的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她猛地回神,对上陈轩关切的目光,有些慌乱地整理额前的碎发:“啊,挺好的……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讨论内容。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总觉得脑子里像蒙了层雾。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回避陈轩的视线——那个曾经和她一起在实验室通宵改代码的搭档,现在却让她莫名感到压力。
放学后,陈轩追上背着书包匆匆要走的沈羡安:“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那个算法我有了新思路……”
“抱歉!”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这个借口最近用得越来越频繁了。
回到合租公寓,沈羡安把自己摔进沙发,长长舒了口气。只有在回到这个空间时,那种莫名焦躁的情绪才会稍稍平复。
季池州正在阳台浇花,听到动静回头看她:“今天回来得挺早。”
“嗯,有点累。”她含糊其辞,不想承认自己是在躲着陈轩。
他放下喷壶走进来,很自然地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贴在皮肤上很舒服。沈羡安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关怀里:“可能吧……”
“要不明天我们出去走走?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甜品店很不错。”
她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眸。那双眼睛总是很专注,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全心全意关注着的。
“好啊。”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第二天下午,季池州带她去了那家甜品店。店面不大,装修得很温馨,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糖霜的香甜气息。
他在靠窗的卡座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熟练地点单:“一份海盐焦糖拿铁,糖浆多加一点。再要一份提拉米苏。”
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她:“我记得你喜欢甜一点的?”
沈羡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但笑不语,把服务生先送来的柠檬水推到她面前。
等甜点上桌的间隙,季池州说起他大一时参加创业比赛的经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做方案,最后在展示前夜发现有个数据算错了。”
“然后呢?”她被故事吸引,往前倾了倾身子。
“然后我就把整个模型推倒重来了。”他耸耸肩,语气轻松,“通宵改完,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地去答辩。”
“这么厉害?”
“不是厉害。”他看着她,眼神温和,“是那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有时候需要完全跳出原来的框架。”
这话像是在说项目,又像是在暗示别的什么。沈羡安若有所思地搅动着面前的拿铁。
甜品很快送了上来。提拉米苏做得精致,可可粉撒得均匀,侧面能看到清晰的手指饼干层次。季池州很自然地把勺子递给她:“尝尝看?”
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浓郁的咖啡酒香和马斯卡彭的绵密在舌尖化开,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喜欢就好。”他支着下巴看她,眼神温柔得像要溢出水来。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沈羡安突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也不错。
从甜品店出来时已是黄昏。季池州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沈羡安怔了怔,却没有挣脱。
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一点点传递过来。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冷吗?”他察觉到她的走神,稍稍收紧手指。
她摇摇头,耳根有些发烫。
回程的公交车上,她靠窗坐着,季池州坐在她旁边。晚高峰的车厢有些拥挤,他伸手虚环在她身前,为她隔出小片空间。
这个保护性的姿势让沈羡安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坐公交时的情形。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她偷偷侧过头,打量季池州的侧脸。他正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好像……越来越习惯他在身边了。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丝甜,又隐隐有些不安。
下车时,季池州依然牵着她的手。直到公寓楼下,他才松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我买了新的投影仪,”他回头看她,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晚上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沈羡安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被楼道灯光柔化的身影,那句“我还有个报告要写”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变成:“好啊,看什么?”
他笑起来,伸手拉她进门:“你选。”
玄关的灯啪一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洒满整个空间。沈羡安弯腰换鞋时,注意到鞋柜上多了个精致的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新鲜的白色小苍兰。
“你买的花?”她有些惊讶。以前这里堆的都是传单和零钱。
“嗯,觉得摆着会好看点。”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沈羡安知道不是。这段时间,这个原本只是临时落脚点的合租屋,正在一点点被季池州改造成一个真正的“家”。玄关的花,厨房里按照她喜好添置的餐具,客厅沙发上多出来的柔软抱枕……每个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用心。
这种被精心对待的感觉,像温水一样慢慢浸透她的生活。
晚上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部轻松的喜剧片。看到好笑处,沈羡安忍不住笑倒在抱枕里,季池州就侧头看着她笑,眼神宠溺。
电影放到一半,她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沈羡安正要伸手去拿,季池州却先一步按了静音。“不是说好今晚不看手机,专心放松吗?”他声音很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犹豫了一下。电话还在不屈不挠地震动着。
“可是……”
“明天再回也不迟。”他把爆米花桶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片段很精彩,错过就可惜了。”
屏幕上的确正在上演全片最搞笑的桥段。沈羡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未接来电的事。但那时电影已经进入下一个**,她很快又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直到片尾字幕升起,她才重新拿起手机。未接来电显示妈妈打了两通。
“我回个电话。”她说着要起身。
季池州却按住她的手腕:“很晚了,叔叔阿姨可能都睡了。明天再打吧?”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沈羡安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
“那……好吧。”
这个小小的妥协,在当时看来无足轻重。她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临睡前,沈羡安站在洗手台前刷牙。镜子里的人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嘴角是微微上扬的。这段时间,她笑得好像比从前多了。
季池州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牙刷放到架子上:“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煮粥。”
“都行。”她吐掉嘴里的泡沫,抬头对他笑了笑,“你做的都好吃。”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季池州的厨艺确实很好,而且总能精准地照顾到她的口味。
他伸手,轻轻把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沈羡安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墙上划出明暗交替的条纹。
她想起陈轩今天发来的消息,说项目组下周要团建,问她去不去。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现在,她第一反应却是找借口推脱。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思绪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困意渐渐袭来,她在朦胧中想,也许明天……明天再想这些也不迟。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季池州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零星驶过的车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翻开通讯录,找到陈轩的号码,指尖在删除键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不急。他对自己说。
窗外,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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