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暑气蒸腾,连蝉鸣都带着倦意。沈羡安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修改期末论文。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嗡嗡作响,像在抗议这炎热的天气。
季池州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出来,冰镇过的瓜瓤红得诱人,上面还插着几根小叉子。
“歇会儿吧,”他把果盘放在她面前,“你都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了。”
她确实有点累了,放下电脑,叉起一块西瓜。冰凉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瞬间驱散了暑气。
“好吃!”她满足地眯起眼,“你在哪里买的西瓜?好甜。”
“楼下新开的水果店。”他在她身边坐下,“老板说这是今天刚到的麒麟瓜。”
他们就这样分食着一盘西瓜,偶尔交谈几句。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这样的午后太过惬意,让她几乎忘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班级群的消息。班长在统计暑假留校人数,说要统一申请宿舍。
她正要回复,季池州轻轻按住了她的手:“暑假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她老实说,“可能回老家住几天,然后回来准备下学期的项目。”
他点点头,状似随意地问:“要不要一起去旅行?我朋友在洱海边开了家民宿,一直邀请我去。”
这个提议来得突然。沈羡安愣了一下,旅行?和季池州?
“就我们两个?”她下意识地问。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再叫几个朋友。”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邀请。
她低头看着吃了一半的西瓜,心里天人交战。和季池州单独旅行,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心动。
“让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说,“等考完试再说。”
“好。”他笑了笑,不再追问。
接下来的考试周,沈羡安忙得晕头转向。每天泡在图书馆,回到公寓倒头就睡,连和季池州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考完最后一门的那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寓,发现季池州不在家。餐桌上留了张字条:
“我去超市采购,很快回来。冰箱里有绿豆汤。”
字迹潇洒利落,就像他本人。她打开冰箱,果然找到一罐冰镇好的绿豆汤,旁边还贴着一张便利贴:“考试辛苦了。”
这样细心的举动让她心里暖暖的。喝着清凉的绿豆汤,她突然下定了决心。
季池州回来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
“我们去旅行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想好了?”
“嗯。”她点点头,“就我们两个。”
于是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他们选了下周出发,在洱海边住三天。
收拾行李的那天,沈羡安在房间里纠结要带什么衣服。季池州敲门进来,递给她一个崭新的防晒霜:
“那边紫外线强,记得涂。”
她接过防晒霜,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浮现了。这样周到的照顾,已经超出了普通室友的范畴。
出发那天是个晴朗的早晨。飞机舷窗外的云海像蓬松的棉花糖,沈羡安靠着窗,心情是久违的轻松。
“好久没坐飞机了,”她轻声说,“上次还是大一寒假回家。”
季池州坐在她旁边看书,闻言抬起头:“喜欢旅行吗?”
“喜欢,但没什么机会。”她笑了笑,“以前寒暑假都要回家陪爸妈。”
他合上书,很自然地把她耳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那这次就好好玩。”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让她一时忘了反应。直到空姐开始发放餐食,她才回过神来。
民宿果然如季池州所说,就在洱海边。推开窗就能看见湛蓝的湖水和远山,微风带着水汽的清新。
他们住的是相邻的两个房间,共用一个客厅。放下行李后,季池州提议去湖边散步。
傍晚的洱海美得不像话。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水鸟掠过,激起圈圈涟漪。他们沿着湖岸慢慢走,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宁静。
走了一会儿,沈羡安觉得有点累,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季池州去买水,回来时还带了个冰淇淋。
“给你的,”他把冰淇淋递给她,“听说这里的鲜奶冰淇淋很好吃。”
她接过冰淇淋,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他总是知道她想要什么,甚至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
“谢谢。”她小声说,低头舔了一口冰淇淋。奶香浓郁,甜度刚好。
他在她身边坐下,看着远处的夕阳:“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她由衷地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那就好。”
他们静静地坐着,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山后。天空从橙红渐变成深蓝,第一颗星星在头顶亮起。
回到民宿时,天已经黑透了。老板在院子里生了篝火,几个住客围坐着聊天。他们也被邀请加入,听着天南地北的故事,分享着烤棉花糖。
沈羡安靠在椅背上,看着跳跃的火焰,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也很美好。没有压力,没有焦虑,只有当下的惬意。
“困了?”季池州轻声问。
她点点头。今天起得太早,确实有点累了。
和大家道了晚安,他们回到房间。在各自回房前,季池州突然叫住她:
“明天早上想看日出吗?听说洱海的日出很美。”
“几点?”
“五点半左右。要是起不来就算了。”
她想了想:“好,你叫我。”
第二天,她果然睡过了头。季池州来敲门时,她还在做梦。
“羡安,该起床了。”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开门时还睡眼惺忪。季池州已经收拾妥当,手里拿着相机:
“快去洗漱,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们赶到湖边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渐变的天空。找好位置坐下,等待着太阳升起。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沈羡安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金色的光芒洒在湖面上,美得让人词穷。
季池州举起相机,却没有拍风景,而是转向她:
“别动,这个光线很好。”
她下意识地回头,咔嚓一声,这个瞬间被永远定格。
“给我看看!”她凑过去看相机屏幕。照片里的她微微回头,晨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拍得真好,”她惊叹,“传给我吧。”
他笑着把相机收起来:“回去再传。先好好看日出。”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湖面金光闪闪。他们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其他游客多起来,才慢慢走回民宿。
这天的行程很随意。租了辆电动车环湖,遇到好看的地方就停下来拍照。季池州的摄影技术很好,给她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张都自然生动。
中午在湖边的小餐馆吃饭,尝了当地特色的酸辣鱼。沈羡安被辣得直喝水,季池州一边笑她,一边细心地把辣椒挑到自己碗里。
这个举动太过自然,让她恍惚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下午他们躺在民宿的吊床上看书,微风拂过,吊床轻轻摇晃。沈羡安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季池州的外套,而他还在旁边看书。
“我睡了多久?”她揉着眼睛问。
“不久,一个多小时。”他合上书,“睡得好吗?”
“很好。”她坐起来,把外套还给他,“谢谢。”
他接过外套,很自然地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这种亲昵已经成了习惯。她不再像最初那样紧张,反而开始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
晚饭后,他们又去湖边散步。今晚的月亮很圆,倒映在湖水中,像另一个发光的世界。
走在月光下,沈羡安突然想起什么:
“我们是不是后天就要回去了?”
“嗯。”季池州点点头,“舍不得?”
“有点。”她老实承认,“这里太舒服了。”
他在月光下看着她,眼神温柔:“以后还可以再来。”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她低下头,感觉心跳有些快。
回到民宿,老板说今晚有流星雨。他们和其他住客一起爬上屋顶,铺了毯子躺下等待。
夜空清澈,星星格外明亮。沈羡安看着满天繁星,突然觉得自己的烦恼都很渺小。
“快看!”有人惊呼。
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大家纷纷许愿,她也闭上眼睛。
许什么愿呢?她想了想,希望时光停留在此刻。
睁开眼,发现季池州正在看她。
“许了什么愿?”他轻声问。
她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流星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结束后,大家陆续下楼休息。沈羡安还躺在毯子上,不想动弹。
“困了吗?”季池州问。
“不想睡,”她说,“再看一会儿星星。”
他在她身边躺下。夜风微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挣脱。
“羡安。”他轻声唤她。
“嗯?”
“回去之后,搬来主卧吧。”
她愣住了,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认真而温柔。
“你的房间太小了,”他继续说,“主卧有个小书房,你写代码会更舒服。”
这个理由很合理,但她知道不只是这样。同住一个房间,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将进入新的阶段。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要谨慎,但另一个声音却说,这或许是水到渠成。
“好。”她听见自己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指尖温暖。
回到城市已经是两天后。飞机落地时,沈羡安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竟有些恍惚。三天的旅行像一场美梦,而现在梦醒了。
打车回公寓的路上,她一直看着窗外。季池州似乎看出她的心事,轻轻握住她的手:
“以后还可以再去。”
她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回到家,放下行李,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半年下来,她的物品早已经渗透到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
季池州帮她把电脑搬到主卧的书房。那里果然如他所说,有张很大的书桌,视野也很好。
“喜欢吗?”他问。
“很喜欢。”她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明显被精心布置过,连窗帘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浅蓝色。
晚上,她躺在主卧的大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答应旅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季池州洗完澡进来,在她身边躺下。床垫微微下陷,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紧张?”他轻声问。
她老实点头。
他笑了,伸手关掉台灯:“睡吧,明天还要整理东西。”
黑暗中,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慢慢放松下来。这就是她的选择了,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通明。但在这个房间里,一个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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