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临时搭建的地方离后采间很近,近到融溪并不认为小屋的院子会有多大,即使这样此时她也听不清任何从那边传来的声音。
融溪坐在椅子上,耳边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她的、孟祺山的杂乱地抛在一起,惹得融溪思绪有些混乱。
“孟先生要是这么想知道就自己数。”
视线外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转头像是正好跌入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中,撞了个正着。
孟祺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宽松的袖口搭在他的胳膊上,随性慵懒但又不失温度,和融溪任何一次见到的他都不一样。
她作势拿捏着合同一角拍在他的手臂上,沉闷的击打声在连秒钟转动几下都能数清楚的环境中撕裂融溪最后的耐心。
但他只是倚着,视线没有任何挪动。
“行。”她没心思猜孟祺山不说出口的回答是什么。见他没有接手的意思,融溪收回合同,“看来孟先生不感兴趣,那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罢融溪便起身。
于秦办公室的门并不大,加上帘子勾住的一角遮盖了大部分的空间,她想出门势必会和孟祺山擦肩而过。
融溪眼神晦暗迈步向外走去。
她放慢脚步留给他最后解释的机会。
倏地融溪手臂一沉,向后的拉力迫使她跨着门框面对着孟祺山。
“别和于秦走得太近。”
狭小的门框里,她抬头正好对上他因呼吸此起彼伏的胸膛。
融溪不自觉轻咳了声,示意他松手往门外站了站。
走来时还没觉得走出办公室后融溪才后知后觉。办公室外的过道狭长一直向前延伸,深夜的灯光也很微弱,像是刚从哪个店里收来的二手货,沾满了灰尘,只能勉强分辨路和草丛。
“嗯?原因呢?”
那双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心,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穿堂风徐徐吹起她散落的头发,办公室的灯光打在孟祺山的脸上,倒影出他鼻梁的高度。
融溪分着心却迟迟等不来他的答案。
她冷笑了声:
“孟祺山,又给不出原因又想我相信你,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隔着衣服,被他握住的地方依旧滚烫地发热,“这叫耍流氓。”
从他体温里分出的热感蔓延到融溪耳后一直下沉到脖子。
她作势甩开他的手:“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的不说,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朝外奔去。
直到耳边重新涌入了人声。
木屋的隔音不好,但从外面听去所有的声音都像被困在木匣子里闷闷的。
“这边后采都结束了没,嘉宾老师们要准备去客厅开始录制了。”
“这个马上结束,就可以去了。”
融溪勉强听了半句:“还缺几个老师……”
啪嗒——通道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电线短路的声音吓得融溪一哆嗦,她缩在帐篷边摸索着布料缓缓前进。
刚刚适应光线的眼睛此时只能勉强在未知中帮融溪辨认方向。
“孟祺……”她喃喃。
他还在后面。
融溪转身正往身后摸。
要采访前陶莎收走了融溪的手机,结束采访后她又被于秦带到办公室,导致现在融溪身边没有一点可以照明的东西。
他不会也一样吧。
“……山”忽然她向后伸的那只手被人一把捞住。
“嗯,叫我干嘛?”
他的声音在融溪这逐渐成了常客。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伴随着他不时跳动的心脏。那只手稳稳地接住他,又在黑暗中给了彼此熟悉的温暖。
“怕没灯了你找不到回去的路害怕。”融溪下意识地想收回被他拉住的手臂,但她刚使力回拽他又托着手肘拉她回来。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只手暗自抗衡。融溪站不稳,整个人卸力靠在帐篷边上。
“你干嘛……”
她微微抬头。
“那个合同你签了吗?”他问。
当然没有。
但融溪没准备直接回答他。
“你觉得呢?”
逐渐适应黑暗的视线里,她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很奇怪的单手朝上的姿势扣在他怀里,像是在举手投降。
“别签……对你不好。”
孟祺山的手顺着她小臂的线条微微松开,向上游走最后停在她的手腕。
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融溪的手臂上留下难忍的痒感。
她抵着脖子干脆靠在薄面上放松,身后正好是一根柱子支撑了她的力量。
“孟先生又说胡话了。刚才才说不让我和于导演走得太近,一边转头又要关心我签没签合同。”
但融溪使力后靠感受到却不是同后肩传来的冰凉感。“这么闲吗?”
风又玩味地舔舐着她的脖颈。
许久她才听见孟祺山叹了口气,轻声:
“于秦这个人,连熟悉他的人都把握不住他。你和他没什么接触,对他说的话甚至他这个人都最好一点都不信。”
他握住融溪的那只手难得得感受到了颤抖。
看得出来孟祺山对于她要和于秦挂上钩这件事真的很紧张。
“那你呢,我能信你多少?”
闻声他先探究似地看了融溪一眼后眉眼垂落。
单是这次见面融溪都不知道听到孟祺山叹气多少回了。
“至少这句是全部。”
“这里灯怎么又没了。”
说话声随着灯光从过道另一口一直落到他们脚边。
融溪迫着他松开手,从微弱的灯光里,她才发觉刚才他的另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
不过她向后靠的时候孟祺山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那束灯光从他们脚下骤然停在他们的脸上:“融老师孟老师,你们怎么在这?”
“刚才于导找我们。”她接话得很快。
身边的人揉着手腕:“是的。”
“哦哦。”他没有多余的怀疑,反手指了指他走来的路,“客厅那边要准备录制了,两位老师快过去吧。”
“好。”
融溪先应声顺着工作人员的灯光往外面走,不过两步便重新回到后采间门边。
身后,孟祺山不慌不忙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你的手,没事吧。”她刻意停下来。
他摇头,融溪便继续说,“抱歉,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还有,那个合同。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签。”
陶莎从另个转角满头大汗地跑着,直到视线和融溪正面撞上:“融姐,你怎么在这,跑了好久都找不大到你。”
她接过陶莎手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客厅要录制了,快去吧。”
融溪应声,跟在陶莎身边回到小屋。屋内几个工作人员在帮嘉宾们整理妆造,另外一些正埋头布置着场景和灯光。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棚内录制时放上这么多灯情况。
“溪溪,你怎么现在才来。”罗芸恩正排着补妆的队,看融溪走来顺手搭住了她的肩。
融溪从小不算矮但罗芸恩比她高出半个额头,顺势伸手正好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卸力朝罗芸恩的方向靠了靠。
“刚才在里面迷路了。”
“哪里?”她偏头,视线落在融溪的身后。
融溪不自觉地也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
“……难道你是和他一起迷路……?”罗芸恩问出口的时候带着些不可置信,“刚才可就你俩不在。”
“没。”她下意识否认,“只是路上碰到了。”
孟祺山往这瞟了一眼转身沙发走最后坐在单人椅上。
“也对,就看这情况也不太像。”
“嗯……是。”
但她不知道的远处,孟祺山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向融溪挑眉。
晚上安排的录制流程很简单,他们轮流玩了回数字炸弹最后定下来决定房间的顺序。
可能是因为晚上已经倒霉过一次,平时总是踩坑的游戏融溪这次竟然获了胜。
她从节目组集中摆在门边的箱子堆里搬出自己的箱子,抬手准备往上搬。
没推行李箱走多少路倏地手上一空。
融溪转头。
“帮你提上去。”
小屋录制内所有可见的摄像机都在被老师们请出了小屋,屋子里乱糟糟得只剩下晚上录制和搬行李的东西。
这样就算有记录也不一定会发出去吧。
人群乱糟糟得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动静。
融溪松手,任由行李箱落在他手上。
“不过,我也就随口问一句。于秦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讨厌?”从左边上到二楼的楼梯上只有一前一后的两人。
底下嘈杂的讨论声在融溪脑海里不过尔尔。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道听途说的。”
“那都道听途说了什么?”融溪步步紧逼。
“不记得了。”
她冷哼了声:“骗人。”
上楼的路融溪走得很省力,她跨上最后一阶台阶拉过行李箱,坐在箱背上和孟祺山平视。
紧贴着他的手,融溪一点一点扣住右手握住行李箱上的把手。
缓缓开口:
“你来这个节目是因为他吧,于秦。”
他抬头看她的视线里闪过一瞬惊愕。
“你怎么知道的。”孟祺山轻声走上了一节台阶。
“很简单啊。”她低头故意撇开孟祺山的视线低头故作欣赏地瞟了眼指尖。
融溪缓缓抬眼:“因为我聪明。”
对面的楼梯频频传来行李的碰撞声音,融溪微微转头瞥见对面转头关注的视线。
“孟先生,该松手了。”她装作无辜。
面对着她的楼梯后传来罗芸恩喊她的声音:“溪溪,楼下你这个包要不要帮你带上来?”
她挑眉看着孟祺山松手:“来了。”
融溪弯着腰将行李箱推到房间的墙边,飞快向楼下狂奔去。“来了。”
她接过包挂在手腕上。
罗芸恩神经兮兮地靠近她:“刚才你们聊什么呢”
“哦,你看错了。”她拉过罗芸恩回房间。
“看错……什么了?”罗芸恩不解。
融溪手上故作忙碌:“刚才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她腾出手推着门,连人带包一起重重摔在门边的躺椅上。
“真的。”罗芸恩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她坐起身,缓缓地捂住罗芸恩的最,一边将食指放在唇前:“嘘,我不想听这个了。”
说罢融溪又躺了回去。
反正她是来散心的这些复杂的事她当然不会插手。
摇椅上,融溪顺着它摆动的频率摆了个大字。
“嗨,”没完全合上的木门被敲响,“我找融溪。”
她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门缝里露出一双和她对视就会忍不住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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