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定的那顿饭因为辅导员临时召开大会最后还是不得已取消了。
开学事多，大家忙着选课社团还有学生会竞选的事，一直到三周后，才终于有空凑齐了出去搓一顿。
张漾入选了外联部最近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校园歌手拉赞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下午下了课，姜莞和其他两个人在寝室等她回来，等了快一个多小时，曹清早就没有耐性，刚想打个电话问问这顿饭还能不能吃。
结果下一秒，张漾就一脸兴匆匆地推开寝室门进来了。
“抱歉抱歉久等了各位亲，刚刚去谈了个赞助，没能控制好时间。”幸亏张漾态度够好，曹清虽有不满，但也很快翻篇。
“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张漾拉开衣柜的门，边换衣服边说：“今天那个赞助我们部长之前拉扯了很久都没搞定，但是今天正好我学长的一个朋友也在，没想到一谈就谈成了。”
“这么神的吗？”钱欢难得好奇。
“是计算机系的一个新生，超帅的，超有sense的。”
张漾边说还想翻手机找照片：“我还偷拍了他一张照片。”
“你们看看，拍得这么糊都挡不住他的帅气。”曹清闻言立马凑过去看了一眼，连一直沉默地钱欢也跟着瞥了一眼。
唯独姜莞八风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这么心如止水的吗。
张漾见状微微扯了扯嘴角，就算是美女也不用摆那么大的谱吧。
“姜莞你要不要看看？”曹清叫她。
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手机的姜莞摆摆手：“谢谢不用了，我晕帅哥。”
张漾好奇：“什么意思？”
姜莞笑笑，足够坦荡：“因为之前被长得帅的渣男伤过，避之不及。”
众人瞬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面面相觑，但毕竟开学没多久，大家也不好多问。
晚上吃饭是张漾找的一家附近的川菜馆，说是她学长推荐的，这家店生意还挺好的，姜莞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
店员出来告知等位需要半个小时后。几个人面面相觑，因为还不太熟，所以不确定对方的想法。这时正好一男生从包厢里出来走到前台，张漾见人立马眼前一亮：“学长，你也在这吃饭啊？”
张漾学长正在跟前台的服务员说点什么，听见有人叫他：“张漾？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张漾腼腆地笑笑：“对，她们是我的室友。不过我们来晚了，没位置了。”
学长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另外三个女生后，又重新转过来在站在最后的姜莞脸上巡视了一遍。他沉吟了几秒：“我们在里面的包厢里吃饭，没坐满，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吃？”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张漾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话说快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后的三个女生：“你们觉得呢？”
“我们当然也不介意。”曹清笑眯眯道。她和姜莞两个人走在最后面，用肯定的语气道：“张漾喜欢这个学长。”
姜莞盯着两人走在前面的背影：“嗯，挺般配的。”
曹清笑：“你也看出来了？”
“她都快文静成张黛玉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曹清笑起来，走在前面的钱欢向她们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
“没事，没事，快走吧。”
这家川菜店开在大学附近，店里的顾客大多数是大学生，还有就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学长走在前面带路：“这不巧了，今天你遇见的那个帅哥也在，是我学弟的室友。人帅是真的帅，但冷也是真的是挺冷的。”
包厢门推开，有道声音在门后叫起来：“学长，让你去要几瓶酒，怎么——呦呵，这几个女生是——。”
说话的男生穿着格子衬衫，配一副黑框眼镜，标准的学霸装扮。
不过大家的视线目光全都让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生给吸走了。
简单的黑T恤黑裤子，没有表情坐在那里，冷冷的，跟包厢里热热闹闹的氛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对了，跟你提个醒。”学长跟低头跟站在旁边的张漾说了一句：“这哥们已经有女朋友了。”
声音不大，正好够姜莞几个都能听得到。
曹清心领神会，撇了撇嘴：“笑死，还挺防着我们的。”
姜莞没说话，她在路季予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本来还要往前走几个位置的张漾学长见状折身回来在姜莞旁边坐下。
桌上其他几个男生顿时笑得不怀好意：“宋淮安，你的位置是那儿吗你就往那坐。”
张漾脸上的笑容也一滞，幸好后头走过来的曹清一把把她摁在了宋淮安的旁边。
是人是鬼，总要自己试了才知道。
“宋淮安，你带人来也不介绍介绍吗？”
宋淮安露出一点难色，他指了指右手边的张漾：“这是我高中学妹，张漾，剩下三个是她的室友。”
“姜莞，管理科学与工程系大一新生。”
一个人打了头，其他接下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女生介绍完，男生也跟着一起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只是轮到那个黑衣帅哥的时候，他却沉默在那，场子冷了几秒，正当宋淮安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倒是开口了：“路季予，计算机信息与技术大一新生，家乡是南远的。”
“南远的？哎，姜莞你不也是南远的吗？”张漾扭头问道：“你们没听说过彼此吗？”
“有。”
“没有。”
两者截然不同的回答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嗅到了几分非比寻常的味道。
饭桌上的气氛凝滞片刻，谁也没说什么，毕竟刚认识，感情还没深到能彼此打趣的地步。要是没把握好方寸，刚开学就闹僵了，这往后也挺难受的。
宋淮安毕竟比他们大一级，在这样一个沉默的尴尬里，他自觉有责任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但是两位当事人确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
姜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在哪听说过我？”
路季予这会儿人也坐直了，看着她：“我在嘉元有同学，你在嘉元很有名。”
“哈，原来是这种听说啊。”宋淮安跟着也松了一口气，刚听他们这么说，他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往呢，毕竟他对这个叫姜莞的女生很有感觉。
长着一张不谙世事又漂亮的脸，眼神露着几分藏不住的直白和狡黠。
第一眼是保护欲。
再看则是征服欲。
这算是饭桌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上菜后，几人吃得热热闹闹，渐渐把一开始的那份生疏给翻篇了。‘
但要说这饭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其乐融融。
比如说宋淮安旁边的张漾。
她看着大大咧咧，但是绝对聪明又伶俐，在今晚宋淮安第三次扭头温声问姜莞要不要再加点饮料，张漾就知道，宋淮安八成是看上了她的新室友。
顿时各种心绪涌上她的心头，连吃到嘴里那点鲜香麻辣的川菜都没了味道。
另一个不太其乐融融的自然就是坐在姜莞对面的路季予。
一顿饭他吃了没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机，偶尔抬起头看别人一眼，也是那种冷到不行的表情。
不过大家对此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某个品种的帅哥的通性——不爱搭理人同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顿饭吃完，宋淮安出门跟服务员去结账。
剩下的人则开启了闲聊的模式。
坐路季予旁边那个学霸脸叫方程，他和路季予算是熟一点，知道这人没外表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
“你女朋友是高中认识的吗？”
得知这哥们有女朋友的时候方程其实也不算太惊讶，毕竟路季予的脸已经让他先行震惊了一波，学霸也就算了，长成这样的学霸那绝对是上校园论坛榜第一的。
“算，也不算。”
“什么意思？”
“高考结束前一个月认识的。”
方程惊讶：“高考前一个月谈上的？她考去哪里了？”
“也在首都。”路季予晃了晃手里的水瓶，低着头，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开没有反应的手机。
方程听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再追问。
女生那一边，那个叫姜莞的女孩子突然起身：“我先去趟卫生间。”
姜莞一走，在坐的话题自然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哎。”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问张漾：“姜同学有没有男朋友啊？”
张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们认识才不到一天，哪知道这么多，你要想知道，你自己问啊。”
戴眼镜的男生被她怼得有点下不了台：“哎呦，我又不是替我自己问的，我还不是替你学长问的，你都没看见宋淮安的眼睛都快长在人身上了。”
“怎么了？你不会嫉妒吧？”一旁的曹清笑眯眯地截下话头。
“我——。”
傻子也听出来这是人家女生在一致对外了，他要再说话就是自讨没趣了。
姜莞一直到宋淮安结完账出来也没有回来。
“她人呢？”
曹清解释：“她一个朋友来找她，可能耽搁了，她说让我们先走。”
“哦。”宋淮安有些可惜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吃完饭后，从饭店门口鱼贯而出，打算去路口拦车。走在最前面的方程忽然停下来，后面跟着的宋淮安猝不及防一脚踩在他脚后跟上：“怎么了？”
“你们看，那不就是姜莞吗？”
“哎，她对面的那男生是谁啊？男朋友？”
众人随着方程的这两句，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街对面的公交站台。
站台周边人来人往，但偏偏站在站台中间的那一对年轻男女足够亮眼。姜莞背对着他们这一边，看着好像是在跟对面的男生讲话，但是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方程这边的一个男生似乎认出了姜莞对面的男生：“他是隔壁科大的吧，我之前去科大找朋友的时候在男生宿舍见过他。”
“长得还行。”张漾在旁边跟着附和：“不会是男朋友吧。”话刚说完，就吃了曹清貌似不经意的一肘子：“我觉得不像，看着不般配。”
张漾知道自己失言了，努努嘴没再说话。
大家三言俩语猜测着八卦，一时之间都忘了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路季予。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两手落在裤袋里，跟其他人一样，面色无异地盯着街对面的那两个人，但是眼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浓。
离他最近的方程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叫了他一声，对方没回。他又叫了第二声，对方终于看他，但是看过来的那一眼，凉得方程心头一跳。
“你怎么了？”
“没怎么。”公交车到站，那两人坐上车离开。路季予随即也撇开了视线。
开学三个礼拜，陈乌林在微信上找过姜莞几次，姜莞都没怎么回他。没想到这次他直接找到她学校来了。他们学校和姜莞这儿隔得不远，坐车就五六站得的路。
陈乌林来找姜莞主要是为了拜托姜莞一件事，他最近要做个小手术需要有人陪同。他在这无亲无故，跟室友的关系也不熟，所以找到了姜莞。
姜莞没拒绝。
当天晚上陈美云给姜莞打电话的时候，她顺便把这件事也说了。
陈美云关心了几句陈乌林并没有大问题后，又把话题切到另一个人身上：“你见到路季予了？”
“嗯。”寝室的其他三个女生都在忙着洗漱，姜莞拉开阳台的门，走到室外。她站在墙角处，虚靠着栏杆往楼下看：“今天吃饭的时候遇到的。”
“怎么样？”陈美云的嗓音带了点紧张。
“没怎么样，就这样。”姜莞有点困了，声音软软的：“我还是想等他自己告诉我。”
陈美云想了想：“要不还是我去问问周子放？”
“你以为他会说？”姜莞换了个手机拿电话。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有难言之隐呢，莞仔？”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照片上的那个女生，金晶，她跟我认识的一个人谈了很久，人家喜欢的是女生。”
说完，姜莞又朝楼下看了一眼。寝室门口斜对面的长椅上，路灯找不到的地方，模模糊糊似乎坐了一个人影。
坐了很久很久，都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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