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早上来图书馆的路上碰上了宋淮安,对方见到她很热情,姜莞虽然没什么心情跟他周旋但毕竟两人在一个社团,偶尔还是会遇见,所以多少聊了几句。
“我们社团最近打算组织一次活动,时间暂定在国庆节之后,你来参加吗?”
两人边说边进了图书馆,姜莞一眼就发现了坐在靠墙一排的路季予。看到路季予不稀奇,稀奇的是周子放怎么也在。
宋淮安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他又问了一遍:“你说呢?”
两人转身上楼,姜莞有点分心,随口回了一个“好”字。
宋淮安没有意识到姜莞短暂的走神,听见姜莞答应来,眼神亮了亮:“那说好了,我等你。”
当初刚开学的时候,姜莞寝室里几个室友都去学生会面试了,不过最后选上的只有张漾一个人。姜莞一直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高中的时候经票选做了文艺委员,三年下来,虽然班主任没说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并不称职。所以上了大学她就打定主意不再担任任何职位,但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或者是显得合群一点,姜莞还是参加了社团。
社团是她随便选的,赛车社团。
招新日那天正好一个学长把宣传单塞到她手上,姜莞盯着单子上那辆f1赛车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不否认,她是想到了路季予。
然后姜莞就加入了这个她完全没有涉猎过的社团。
还让她有点意外的是,宋淮安也在这个社团,并且担任副社长。姜莞自己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晚上回寝室的时候,张漾向她看过来的那一眼里,明显多了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又跟宋淮安聊了几句,两人在机房门分别。姜莞在机房做了一上午的ppt,期间她搁在手边的手机震了两次,但是她都没有管。
她知道是谁找她。
做完作业摁了保存后,姜莞从图书馆出来往食堂的方向走,边走她给给她发消息的陈乌林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有事?”
“姜老师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南远。”
“好的,我知道了。”姜莞平静地问。
陈乌林默了默又问了句:“姜莞,你明天有空来一趟吗?”
姜莞小心避开横在人行道上的一辆自行车,有点漫不经心道:“有事?你妈妈也在,应该没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吧。”
姜莞语气里的那种陌生陈乌林并不陌生,他好不容易慢慢修复好的关系,转眼就倒塌成一滩废墟。
他嗓音艰涩:“为什么?”
姜莞却只觉得陈乌林的问题有些莫名:“陈乌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不冷不热,不亲不进。
但在陈乌林眼里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说——。”他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急切:“当初如果我没有跟姚蔓佳——。”
姜莞不太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跟谁有什么关系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超出朋友之间的关系,所以,陈乌林。”她的声音忽然多了几分恳切:“我拜托你不要再难为路季予了,即使他姑姑曾经伤害过你们,但是他是没有错的,他没有错,他也用自己的方式代他姑姑向你们赎罪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姜莞站在人行道前等红灯:“那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陈乌林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他认识姜莞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敢自诩有多了解她。姜莞总会在不同的情境里成为不同的人,上一秒她还能在医院熬夜照顾他,而下一秒,她也能平淡地说出一些寒凉入骨的话。
陈乌林自嘲地笑了笑,他忽然明白,她一直给他划分了一条安全界线,在那条界限之外,姜莞待他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但是一旦他不知好歹妄图越过那条分界线,他将会见识到姜莞最不留情面的一面。
她可以向他分享她的喜悦和骄傲,但是她的脆弱悲伤,却永远都不是留给他的。
陈红站在病床边,沉默地看着握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儿子:“乌林——。”
“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她小时候对我的那些好只不过是因为她可怜我,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她都会这么做。”
“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承认自己从来都不在选项之中,这对骄傲的陈乌林说实在是太难了。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有一点误会和错过,他以为时间会抚平这一切,只要他愿意努力。
所以他才会一直在想,如果初中的时候他没有因为姜莞的那些流言故意疏远她,没有听信陈红的话而看轻她,他喜欢她却也看轻她,最后这些矛盾的情感将他一片片撕碎扭曲。
但时至今日,他再不想看清也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姜莞对他从来没有超出过朋友之间的感情。
姜莞在图书馆一直待到八点才回寝室。
看了一天的书,她脑袋里有点昏昏沉沉的,姜莞在学校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罐啤酒边喝边回家。
也许是没见过当马路就开喝的大学生酒鬼,姜莞回寝室的路上收获了不少注目礼。
女生寝室楼灯火通明,寝室楼下偶尔散着几对亲亲我我的小情侣。情话顺着细密亲吻声飘到姜莞的耳里。她走到寝室楼下,侧身从包里摸出卡耍卡进门。但是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她又忽然折回往外走。
宿管阿姨见状问了一句:“忘东西了?”
“嗯,忘了一个人。”
姜莞从寝室楼出来后,又径直往前走了十来步,那里有一个竹木搭的长廊,上面攀爬着不知名的爬藤植物,在夜风中随风飘荡。
这里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路过的人偶尔一瞥,也只能瞧见一片黑漆漆,也许再仔细一点会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和听见几声断续的小猫叫。
姜莞走进去,长廊正对着寝室大楼的长椅上正坐着一个人。夜色朦胧却也不难看出对方手长脚长,一身清爽凌厉的气质。
姜莞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路季予低头摸了摸趴在他手边的小猫,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她:“好久不见。”
姜莞却直接拆穿他:“这野猫都快让你喂成家猫了,还好久不见?”
看吧,她就是什么都知道。
路季予也不狡辩了,忽然抬手递了什么东西过来:“她很亲人的,要不要喂喂她?”
原来是猫条。
“不要。”
“反正喂熟了也会跑。”
姜莞指桑骂槐得明显,路季予听明白了,照单全收,点点头:“说得也是。”
“但是。”
“如果跑了又回来了呢?”
黑暗藏去了他说这话时落寞又不确定的眼神,光听声音的话还是那么一贯的漫不经心,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
“既然跑了,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如果我说。”手边的小猫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责怪他光顾着说话忘记给她喂猫条这件事。路季予把猫条伸到她嘴边,顿了顿又开开口:“如果我说他是有苦衷的呢。”
“被人理解的才是苦衷,不被理解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这两个词用得太重了。
路季予难得哑口无声。
“我爸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路季予反应了零点一秒就明白过来:“姜老师——也只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是让我跟我喜欢的人分手,路季予,真有你的。”姜莞笑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应该替我做选择。”
“你怎么知道我会选什么?”
姜莞说完就要走,路季予本能地伸手去挽留她,仰着头看她,声音了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破碎和委屈:“所以,你会选什么。”
但是姜莞没回他就直接走了。
国庆节姜莞没有回南远。
她和陈美云约了去山西旅游。两个人落地临汾,打算途径平遥,一路玩到大同。陈美云本来还担心姜莞经历了最近一系列的事心情不好,但是她差点忘了,她可是姜莞。在平遥看《又见平遥》的时候,姜莞摁快门的速度是她两倍不止。
两人住在平遥古城的民宿里,晚上看完表演回去沿路又买了点酒和下酒菜。她们回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拎着吃的喝的在民宿的院子里闲聊话人生。
“我最近想通了,我跟卫林是真的不合适。”陈画美云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啤酒,叹了好长的一口气:“但是我觉得你跟路季予是绝配。”
姜莞无语:“你比月老还操心。”她拿了串鱿鱼递给陈美云:“你最近有见着我爸吗?”
陈美云在南远上大学,之前偶尔也会照着她妈的意思提点东西去看看姜怀南。
“没有。不过听我妈说老姜最近瘦了点。”陈美云说得犹豫。
姜莞倒是牵了个可有可无的笑:“瘦点好。知道他也不好受我就好受多了。”
陈美云又抿了口酒,她看着姜莞的侧脸有点出神。姜莞偏头看她:“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当然不是。”陈美云立马表忠心。
“其实如果不是路季予,我也不会跟我爸妥协。他是个很会道德绑架的人,如果这次我没有反抗的话,那未来的某一刻我也总会反抗的。”
陈美云能理解,并且也十分佩服姜莞身上的这种劲儿,但是她也又一点担心:“要不要让我妈做说客去跟你爸说说?你知道我妈做律师这么多年,张嘴就能置人于死地。当然,我会让她留一点情别说得太过分。”
“算了,就阿姨那张嘴。”姜莞摇了摇头:“姜怀南罪不至此。”
陈美云笑笑:“你还是舍不得你爸。”
路季予国庆长假也没有回南远,周子放知道他没回去特意又打了飞的过来看他。
路季予倒也不是真的因为悲风伤秋,路临最近出国了,他回去也是一个人,再加上他国庆后准备参加一个程序设计竞赛,留在学校也方便他和队员一起准备。
但是周子放不这么想,他觉得路季予是受情伤太重,自暴自弃了。
周子放的飞机是晚上到的,下了飞机他直接打的去了路季予的学校。路季予最近一直泡图书馆,出来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头发最近也长了不少,他一直没时间打理于是出门前还盖了顶鸭舌帽。
两人去f大北门的美食一条街。这条街平时就都是大学生在光顾,因着节假日的缘故,多了不少游客模样的人。
路季予带着周子放进了一家他和室友常去的一家烧烤店,店里坐了一半人,两人挑了个室外的位置。十月中旬,白天还是酷暑难挡,到了晚上则凉快了很多。
周子放这次来除了看看路季予是否还活着,另一个目的就是想问问他生日打算怎么过。
毕竟这是他们认识到现在第一次异地,路季予生日在十七号,往年都是他给人张罗着举办个小型的派对。但是现如今朋友都四散在全国给地,想要凑齐也实在困难。
“今年你有什么想法?”
路季予拿牙签在那不紧不慢地挑着海螺肉,冷白色的手背上隐约浮着一层青筋。他低着头不咸不淡地开口:“非要过的话就请室友吃个饭吧。”其实他现在是不太想过的,但是前几天方程当着大家的面也提过一嘴这事,他再遮遮掩掩显得很小气。
周子放听了明显不满意:“就这?吃饭有什么意思?听我的,我保证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
路季予抬眼瞥了他一眼,没有遮掩,全是不信任:“怎么?你专业学得part系?”
周子放不要脸自夸:“我夜店咖好吗。见得多玩得花。”
这也值得骄傲?
说到这个,路季予终于忍不住笑了。之前李牧跟周子放两人去了趟韩国,顺便去了江南有名的pub见识了一圈。李牧说周子放完全是被吓出来的,回来三天还一直做噩梦。
“就那么一次准备吹多久?”
“切,至少我去过,你去过吗?”
路季予没说话了,继续低头在那专心挑他的螺肉。
周子放一下反应过来:“你去过?”
“嗯。”路季予把面前挑好的一碟螺肉推到他面前,顺便抽了两张纸擦手:“前年去美国的时候。”
周子放意外也不意外,他知道路季予看着一幅高冷的学霸样,但是这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他能见识的一样都不少。
但是路季予对这种东西从来不沉迷,他只是偶尔有点好奇,最多是带点求知欲。
周子放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方案:“你说我们办个cosplay趴怎么样?”
路季予擦完手拿起手机开始看朋友圈,姜莞在刚刚发了个旅游博,他点开看了两眼,随即点了个赞。又想到上午他给她发的信息她一直都没回,路季予想了想还是在留言栏里评价了一句。
gazer:看起来很好玩。
两人因为宋淮安和张漾认识的这层关系其实有不少共同好友,路季予的点赞和留言很快就勾起了人八卦的心思。
周子放也看到路季予的点赞,好奇:“姜莞又把你加回来了?”
这不明摆着的吗。
“有戏?”周子放眼睛亮了亮:“我跟你说趁着这次过生日好好冰释前嫌,到时候别太感谢我!”
路季予叹了口气:“那也要她愿意来。”
姜莞虽然把他微信加了回来,但是基本不回他的微信,一天能回个一两条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他知道她是有意钓着他,但至少她还愿意钓着他。
“还没哄好?”周子放能感觉姜莞是个挺不好哄的人:“姜莞看着挺酷一女孩,不过我感觉她其实是个对感情挺没安全感的人,让你整了这么一出,估计是挺难哄的。”
路季予当然知道。
自从知道姜莞有点性单恋后,他才回过味来之前姜莞对他的反复试探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只有确认无论在哪种条件下她都能得到毫无理由的包容,她才会愿意踏出那一步。
所以路季予也没急,他知道对姜莞就是要耐心再耐心,才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他们后方的空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人,其中有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路季予不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宋淮安。
周子放见状凑过来问了一句:“认识?”
路季予正打算回个“不熟”,后头的宋淮安忽然提起了姜莞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又接了一句:
“这次社团活动我打算跟她表白,追她的人太多了,我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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