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婷和沈知白走在满是云杉的道路上,他们在路上窃窃私语,而那个画面在后面紧跟着他们的沈茜眼里看来简直就是恩爱的情侣。
“知白,你这样做对那个女孩真的好吗?她明明是那么的……”徐婷的心开始有些同情林晚,她知道她们同是女生,被这样对待一定不会好受。
“徐婷,我已经命不久矣,你记得到时候在我死了之后,记得告诉她,我沈知白这一生只希望她离开我也可以独活,而不是一辈子依赖我。”沈知白说,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无尽的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他的脸色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白,就像冬日里被冰雪覆盖的纸张。眼窝微微凹陷,黑眼圈极为明显,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幽潭,诉说着他身体与精神所承受的双重折磨。他的身形消瘦得厉害,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如果说是的话,我会帮你到底的。”
“谢谢你……”
沈茜跟了一路,她被冻僵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句声音。她其实也算是林晚和沈知白的爱情见证人了,可是沈知白从上海回来以后就开始变了一个人,对林婉总是只字不提。他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医院的味道,即使换了衣服也挥之不去。而且他的手上布满了针眼,有些地方甚至因为频繁输液而淤青肿胀,那些痕迹就像一个个丑陋的疤痕,记录着他与病魔抗争的艰难历程。
她也许还小不明白这些很正常,但她的心没办法欺骗自己,迎痛而来的直觉告诉她,哥哥喜欢沈知白从未变,以前是未来也是。
沈茜追了上去突然喊了一句,把沈知白直接给叫停了。
“哥!”沈茜似乎心里有些着急似的。
“你来干什么?”
“哥,你怎么这个样了……你和林晚姐不是关系最好的吗?你为什么变得这样的冷冰冰了,我感觉你好陌生啊……”沈茜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亲密的哥哥会变得如此陌生。沈知白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当然知道沈茜的心思,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拖累任何人。他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要解释,却又怕说得太多让沈茜更加担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肺部那千疮百孔的器官,偶尔还会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像是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的,让他整个身体都跟着剧烈颤抖。
“茜茜,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我和林晚之间有很多复杂的情况,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她陷入困境。我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没有我的未来。”沈知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着,可那声音里却藏不住的虚弱。
“可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林晚姐吗?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呢?”沈茜依然不明白,她觉得只要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喜欢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在一起。有些爱,是为了让对方更好地生活。我已经决定了,徐婷会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你只要记住,无论未来怎样,我都是你的哥哥,我都会一直关心你。”沈知白轻轻地拍了拍沈茜的肩膀,试图安慰她,那拍打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用力过猛会让自己承受不住。沈茜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哥哥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她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她不知道林晚得知这一切后会如何反应,但她知道,这个秘密不会持续太久。
徐婷看着沈知白坚定的眼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虽然答应了沈知白的请求,但她也明白这对于林晚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她只能祈祷林晚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他们继续在云杉道上走着,周围的风景依旧美丽,但每个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未知,但他们都必须勇敢地面对。沈知白知道,他的决定可能会让很多人痛苦,但他希望这份痛苦只是暂时的,他希望每个人都能在未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晚此时正在房间里整理着过去的照片,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风暴。她微笑地看着那些和沈知白一起拍下的照片,回忆着他们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回忆即将成为她心中最珍贵的宝藏,帮助她走过未来的漫漫长路。
林晚想起了在咖啡厅遇见的夏思妍,她和她说的每一句话也不无道理。
——“我知道你很在乎沈知白,可沈知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并不像情侣。他也许是装给你看,因为那个女的我认识,她是不喜欢沈知白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知道。”
如果沉默就是答案,她倒希望这一辈子闭嘴不谈任何话题。那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回答那个人的任何问题,可她这一次再怎么闭嘴不谈,对方对她也只是爱搭不理。
林晚拿起照片对着月光如痴如醉的欣赏起来,她知道自己忘不了那些事情,可是她如今又能改变什么呢?沈知白已经不属于她的了,她再怎么做也挽不回他的心。
“你说你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白月光,我那么多人都不选,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你?你说你有什么好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你哪一点。”林晚在唉声叹气的说着,可早已把她的心来回虐个千万遍。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引起了林晚的注意。林晚前去门口通过门口看见了全身湿哒哒的夏思妍,她连忙想拉她进来时却被夏思妍一把抓住左手。
“思妍怎么了?”
“快跟我走!”
“去哪?”
“牡丹江第一人民医院。”
“去医院干嘛啊?”
“沈知白已经不行了,你难道也不在乎吗?”夏思妍大喊着。
“什么……”林晚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知白怎么会……她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有恐慌、有担忧、也有那么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林晚赶紧跟着夏思妍走出家门,上了停在门口的车。一路上,夏思妍紧握着方向盘,脸色凝重,一言不发。林晚坐在副驾驶,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她只能不停地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模糊成一团。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意。林晚跟着夏思妍匆匆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病房前。病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进去,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
夏思妍推开门走了进去,林晚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病房里,沈知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亲友,个个脸上都带着悲伤。林晚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
她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沈知白的手,那双手冰冷而无力。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对沈知白的感情远比想象中深厚。
“知白,你一定要挺住啊!”林晚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她多么希望沈知白能睁开眼睛,看看她。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一直守在沈知白的病床前,她细心地照顾着他,希望他能早日醒来。她回忆着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在林晚的悉心照料下,沈知白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他的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林晚看着他的变化,心中充满了希望。
终于有一天,沈知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林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晚晚,你来了……”他的声音微弱,但却充满了温暖。
林晚看到沈知白醒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知白,你终于醒了!”
沈知白凝视着林晚,眼眸中满是浓郁的情感。这场病痛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挣扎。尽管如此,他深知自己不能对林晚有所柔情,必须硬起心肠将她赶走。
“你给我滚!”沈知白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他的眼神如寒冰般刺骨,“我已经心有所属,你为何还要如此卑微地喜欢我?我早已不爱你了,我们儿时的游戏早就结束了,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骂得眼眶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
“知白,我不再任性,我从今往后都听你的,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林晚努力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沈知白,希望他能心软的接受她。
然而,沈知白的决心似乎无法动摇,他怒气冲冲地拿起隔壁床头柜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这一瞬间的巨响让林晚惊恐得不敢出声。她双手捂着耳朵,颤抖着转过身,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就算你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也没用!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我的生死与你无关!”沈知白怒吼着,紧接着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咳出血了!”林晚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这与你何干?少管闲事!”沈知白冷漠地回应。
“好!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你自由了,沈知白,算我认错人了!”林晚含着泪,匆忙地跑了出去,用左手臂捂着双眼,竭力不让泪水涌出。
在走廊上,她撞到了徐婷的左肩,徐婷和她擦肩而过,她心中明白这定是沈知白所为,但为了沈知白的计划,她并没有追上去安慰,只是半闭着眼睛,看着自己曲张的手掌,心中涌起一股对林晚的愧疚。
那满地破碎的玻璃渣,如同他们无法重圆的过去,亦如他们已然破裂的感情。倘若少年因心软而认错,那才是真正伤害了少女。为了让她余生免于痛苦,少年必须如此决绝,哪怕这显得多么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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