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永远是成长中最有效的加速计，如果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
花尧是在练完剑后闻到那股味道的。
夜露未散，万花门后山的古井边浮着一层薄雾。她本只是路过，却忽然顿住脚步。
风里飘着一丝腥甜，不是仙气，不是妖息，而是……血。她蹙眉走近，低头看向井中。
井水漆黑如墨。
不，不是墨。
她指尖凝出一缕灵光，照亮水面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正无声翻涌，映出她微微变色的脸。
更诡异的是，当她探入一缕神识时，那血中传来的，竟是她自己的灵力。
可她从未在此施术。
指尖一颤，灵光倏然熄灭。她望向井底深处，身后却忽然传来师父的声音：“花尧，你在干嘛？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她正想和师父说这井中的古怪，却发现空气变得清香淡然起来，再回头看，井中只有一汪清泉。
“真奇怪，难道我看错了？”
仙妖大会刚刚结束，花尧毫无疑问的蝉联这次的冠军，为仙族赢下统领万花门的筹码。
这个世界里面的人，都是由植物或者动物修炼而来的，植物吸收仙气，可幻化为仙，便被成为仙族，动物吸收妖气，可修炼成妖，便被称为妖族，他们本质上同根同源，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仙族和妖族掌门为培养两族弟子，合力在昆仑山顶创办万花门。万花门因此成为世间众人仰慕的对象，人人都希望可以来此修炼，一步登天。
但日子久了，仙妖之间难免总想分个高低出来。
为了选出万花门的领导者，万花门每年都会举行仙妖大会，由青年仙妖进行比试，胜出的种族将获得下一年万花门的统治权，失败者将离开。
花尧便是仙族中的一员，她是万年一遇的仙族天才，天资卓绝，剑术、仙术、乃至被视为异端的妖术皆一学即会。她从不落于人后，更不知何谓失败。自她拔得蝉联十年仙妖大会头筹起，仙门便将她视作下一任掌门候选，师尊更是以亲传礼遇，将她托付于未来。
直到那个妖族天才少年妙心的出现，才让她真正第一次感受到危机。
妙心提前一年来到万花门修炼，准备参加下一次的仙妖大会。花流和往常一样，在万花门前迎接新来者，顺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花流在仙族中一直比不过花尧，因此只能在妖族面前耍耍威风。
暮色染霞，三千青石阶尽头，花流立于山门前，玉冠束发，见妙心等妖族前来，立马上前迎接。
“在下万花门花流，”他拱手行礼，袖中暗藏的锁灵咒已凝成实体，“奉花炎师尊之命，特在此迎接各位的到来。”
山风骤停。
妙心背着手，走到花流身边。花流的客套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袖中的咒决正在溃散。
“让路。”
花流冷笑一声，藏在身后的左手突然结印，十二道缚妖索从云海中暴起，这可是花流的绝技。
“咔嚓。”
剑未出鞘，妙心用剑鞘尾端轻点地面。缚仙索寸寸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琉璃坠地，花流喉间突然抵上一抹寒意。
不知何时，妙心竟用断索的残片凝成了一柄气剑。
“原来万花门，”妙心抬头看向花流，瞳孔里印出花流苍白的脸，“就专门教这些杂耍？”
“早知道，不来也罢。”
山门前等候的众弟子哗然。他们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见花流突然单膝跪地，束发玉冠裂成两半，而妙心的衣角都没乱一分。
"这位兄弟！"花流强撑着要起身，却见那人已擦肩而过。长袖翻飞间，花流只听到一句话：“再动，断的就不是玉冠了。”
花流哪受过这样的侮辱，待妙心走后，立马去找花尧告状，添油加醋间，妙心俨然成为一个嚣张跋扈，穷凶极恶，面目可憎的妖。
这倒是引起了花尧的好奇。虽说花流打不过自己，但在万花门内也排名靠前，如今却被一个新来的妖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有趣。
花尧来到弟子苑，准备会一会这个少年。
弟子苑中，妙心正在给其他仙妖弟子们展示妖术和剑法。
他站在场中央，玄衣猎猎，腰中的宝剑仍未出鞘，“听说诸位想见识妖术？”他开口，声音冷淡，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一个小仙站在最前，他刚刚见识了妙心对花流的碾压，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中已燃气战意。
话未说完，妙心突然抬手。
他的影子骤然扭曲，竟从地面直立而起，化作一道漆黑的人形，手中握着一柄与他一模一样的“影剑”。
全场哗然！
影子独立行动，本就是极高阶的妖术，更何况那影子的剑法，竟和妙心本人如出一辙！
“妖术诡谲，不值一提。”妙心淡淡道，“剑，才是根本。”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瞬，弟子苑内突然刮起一阵风。
这不是自然的风，而是剑气掀起的风暴。妙心的身影在风中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道凌厉的剑光。
最可怕的是，他的影子，竟也在同时施展另一套完全不同的剑法。一实一虚，一阴一阳，两套剑法相辅相成，竟无半分破绽。
“这……这怎么可能？！”有弟子惊呼道。
屋顶的花流死死的盯着场中，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妙心的剑术和妖法，远超乎他的想象。
风停，剑收。
妙心重新出现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的影子也悄然回归脚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妖术与仙术，本无高下。”他扫视全场，目光冰冷，“只有强弱。”
全场鸦雀无声。
直到——
“哇！好厉害！”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屋顶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花尧不知何时坐在了屋檐上，晃着双腿，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你的影子能喝酒吗？”她眨着眼，问得无比认真。
妙心：“……”
花尧利落翻身而下，站至妙心面前。清风吹拂，把花尧的发丝吹到了妙心身上。
“这位兄弟，你好，我叫花尧，请问怎么称呼？”
“妙心。”妙心皱了皱眉，他感受到了花尧的强大。
两人相对而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她抬手，指尖凝聚一道青色剑气。他握剑，剑未出鞘，寒气已至。仙气和妖气相撞，地面慢慢裂开细纹。
三招过后，花尧的剑气停在妙心喉前三寸。
他的剑，慢了一瞬。
“承让。”花尧收手，朝着花流笑了笑。
妙心沉默，却微微点头。
“留步，”花尧伸手拦住转身离开的妙心，“妙心，你师从何人？”妙心用剑柄拨开她的手，花尧上前抓住妙心手腕，说：“你可认识凤鸣？”
妙心眼底微微一颤，低声答道：“与你无关。”
好家伙，花尧彻底被这个厉害的妙心勾起了好奇心。
花尧将妙心一把拉近，贴到妙心耳边低声说道：“今夜子时，万竹林，等你来。”
妙心快速撤回手臂，转身离开。但花尧却看到了他微红的脸。
夜风微凉，竹叶沙沙作响。
花尧踩着月光而来，远远就看见早已等在这里的妙心。他抱剑而立，头发被风撩起，背影清冷如霜。
花尧眨了眨眼，故意放轻脚步，绕到他身后，突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啪。”
手腕却在半空被截住。
妙心头也不回，反手扣住花尧的腕骨：“迟了半刻。”
“你数着时辰等我？”花尧凑近他耳侧，笑吟吟道：“来这么早，该不会是太想我了吧？”
“……”
妙心松开花尧，转身时耳尖微红，却冷脸问道：“有事就说。”
竹影斑驳，落在他凌厉的轮廓上。花尧也不恼，随手摘了片竹叶把玩：“你和凤鸣是什么关系？”
凤鸣，妖族之王，每年都会和花炎一起共同主持仙妖大会。花尧很喜欢她，每次凤鸣来万花门，花尧都会缠着她教自己妖术。这对影舞剑的妖法，她正是看着凤鸣舞过。
“凤鸣，是我师父。”妙心答道。
“那巧了，”花尧绕到妙心面前，用手点了点妙心的鼻子，“凤鸣也算我半个师父，看年纪，你应该叫我，师，姐。”
“……”
“为何不叫？难道，在你心里，我们是别的关系？”
“正是。”
“什么？”
“仇人。”
花尧挑眉：“哪种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是……”她突然踮脚逼近，“你被我打败，记仇了？”
妙心后退半步，背脊撞上青竹，震落片竹叶。
“……无聊。”
花尧表情突然严肃：“万花门向来凭实力说话，这十年来，我凭实力击败你们所有人，拿下万花门首席之位，是光明正大为仙族赢得权力。”
“我们之间，初次见面，何来仇，何来怨？”
妙心跨步上前，凌厉的说道：“比试虽然光明正大，但为何大会之后，所有参赛的妖族，都被仙族强制留在万花门中，再不见踪影？”
花尧被妙心逼得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撞到一块山石。
“你胡说，我们仙族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干干净净。”
“干净？”妙心突然抓住花尧两只手腕，将花尧扑到在山石上，长发随着冷漠的目光一起打在花尧脸上。“你们后山传来阵阵妖族血腥味，这叫，干，干，净，净？”
花尧被妙心压在身下，脸庞略过妙心阵阵喘息。她看着这个少年俊美的脸庞和发红的眼神，心里出现一阵悸动。
她转而想起，自己前几日在后山看到的血井。
或许，自己并没有看错。
花尧一夜未眠，她想着妙心的话，妙心的脸，妙心压着她的手。她决定去找师尊问个清楚。
“花尧，你怎可听这些妖胡说，真是妖言惑众。”师尊倚座在明花堂的长椅上，旁边的侍女正在沏茶。“这些年，妖族接连失败，早已对我们仙族不满，故因此四处散播仙族妖言。你作为万花门首席，怎可轻信这些话？”
“花尧自然是不信，仙族干干净净，怎么做此等污糟之事。”
师尊拿了拿茶杯，又放了下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准备下一次的仙妖大会，我听花流说，这次来的妖族新人很不一般。”
“花尧谨记。”
花尧住在万花门后山的天花苑，青竹围在四周，檐下挂着风铃。
她借切磋之名让妙心搬来同住。每天清晨，两人在竹林里比剑，剑气扫落竹叶。妙心的剑又快又冷，花尧的灵力却明亮耀眼。
花流常来观看，后来也加入比试。三人交手时，灵力震得院中物件晃动，花尧总是及时收手，免得毁掉屋子。
傍晚，妙心坐在角落擦剑，花尧剥着莲子，偶尔扔给他一颗。花流带点心来，三人分着吃，妙心不说话，但盘里的点心总会少一两块。
夜里，他们有时一起看剑谱，有时花流弹琴，妙心闭目调息，花尧趴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仙妖大会的日子。
花尧和妙心相遇在决赛场上。
花尧的剑锋与妙心的妖力在半空相撞，迸发出刺目的光芒。仙族长老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万花门首席的称号，断不可落入妖族手中。
花尧的攻势如潮，却次次被妙心轻巧化解。她持剑而立，额头沁出细汗，正思索破敌之策，天际突然传来闷雷滚动之声。
雨云翻涌，水汽弥漫。花尧唇角微扬。
她知道，妙心是猫妖，猫妖最忌雨水。
花尧指尖轻旋，漫天水汽瞬间凝结成晶莹水珠，在她掌心流转。随着她手腕一振，无数水弹如骤雨般向妙心袭去。
妙心身形如电，在密集的水幕中穿梭闪避。然而花尧攻势愈发凌厉，水弹竟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透明水墙，将他逼至死角。水幕轰然落下，妙心身形一滞，竟被牢牢禁锢在地。
"这是...？"妙心瞳孔骤缩，发现整个身体被这奇异的水牢死死压制，如千斤巨石在身，动弹不得。
花尧见此情景，只认为妙心被自己的攻击所伤，倒地不起，于是挥剑上前准备给妙心最后一击。
却在剑即将碰到妙心时，感到胸口受到重击，眼前变为一片黑暗，手脚也不听使唤，重重的摔倒在妙心身边。
会稳定更新，不会坑，希望得到大家的鼓励（批评也可以，不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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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人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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