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德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倒。原本清晰的世界在他眼中放慢,倒悬。
就在他倒地前,他眼中倒映出一枚闪着寒光的子弹。那枚子弹在他原本战斗的地方飞过,只差那么一点。
陈安德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如果自己刚才没有被推开,还站在原地……他虽说是不怕死,饶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也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怕。但他刚刚躲过一劫,现在还活着。
他沉浸于自己免于一死的侥幸,同时也担心着救下他的人的安危。
他侧眸环顾,见自己身边遮挡物还算高,忙抬头想查看身前的救命恩人,“唉,小兄弟你还好吗?”他微微抬头,爬起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卿年。
“唉,小兄弟,你醒醒!?”
卿年紧闭着双目,平日里饱含情绪的眸子藏在了眼皮下,毫无苏醒的迹象。嘴唇早已没了血色,平日里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苍白的要了命,就像是……已将死了。
陈安德颤巍巍将手搁于卿年鼻下,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生怕错过了卿年短暂的呼吸。
一秒,两秒,尽管那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还是让陈安德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说好要他死在这些人前面,怎么能为了救他一个而损失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呢!
陈安德这才顾得上环顾四周,然而先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几具躺在地下,还流着血的战士们。不知何时这片土地已然变了样,血染红了这片土地,荒诞的风吹拂过。
他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倒下的战士们,仅剩的几个还在怒吼着与敌人们血拼,还有他身上倒下的卿年。
陈安德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双手蹦出青筋,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枪。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温热的感觉让他很熟悉。
他迅速回头,一枪解决了在他身后放暗枪的敌人。
紧接着,转头,怒吼着加入了血拼的队伍。
他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跨过那些尸体,那些他昔日的战友。分明……他们之前还在和他说笑,可现在他们却只能躺在这里,变成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现在的他好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失去了自己的战友,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现在也付出了违背誓言的代价。
有子弹穿过陈安德的胸膛,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他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战败了。
就像他曾无数次的焦虑过的那样,狼狈的躺在了地上。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死,但无论如何他都站不起来了,他拿不起自己的枪,也没有办法再在战场上冲锋。所以应该……也快了。
他还记得村里的老人说过:“人死了会去地府交给阎罗王审判,有罪的会下地狱,没罪的入轮回。”
但他哪也不想去,他只想再见见他的父亲,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战死了,所以他记不清父亲的脸,不过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后来他也继承了父亲的意志,成为了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现在到他战死了,想起的却是那时父亲的葬礼。
那时的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念及他父亲规规矩矩的一生,便为父亲办了一场“规矩”的葬礼。
灵堂里,满天的白色围绕着,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跪在父亲的灵堂前,看着眼前父亲的照片。那张照片是父亲刚入党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父亲的笑很鲜明,眼眸中透露出温柔和善。他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知道父亲睡在一方大大的木头盒子里,很安详。
所以当时父亲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会想起自己吗?
他的思维开始发散,大脑里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前半生的记忆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呈现在他的眼前。很快,快到他再来不及看清那些想见的人的脸。母亲,妹妹,还有……还有谁呢?
哦,对了,还有那个在他记忆里出现过最多的脸,他看清了。
他已经跑了好久好久了,在此闭眼歇歇好像,也不错。
“东子!”
是幻觉吗,怎么好像听见李壮的声音了?
但是已经睁不开眼了啊……
“唉,不是我说,这次的犯人是不是傻啊!怎么还带舔着送的,死一个npc……”邓普斯正抱臂倚墙看着监控大屏里躺在战场上的卿年。
猛然间他似是想到什么般闭上了嘴,悄悄用眼睛余光看向常寂。
见常寂神色如常他才松一口气。
他平时对这些犯人的嘲讽并不少,因为这些人没办法,没出路,没未来,纯纯的“三无产品”。而且能进这里,说明自身犯罪率100%。所以他本就没有遮拦的嘴便更加肆无忌惮。
但今天这情况不一样啊!
今天这个犯人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好运,遇到了这尊大神。他听说这人还挺护犊子的,他眼神似不经意间往常寂颈部一瞄。雪白的颈被衣服遮住了大半,但看来应该是没带东西。
“唉,哥,你瞅他脖子干什么?”
一个脑袋出现在邓普斯眼前,“我天!”他被吓的大喊一声,随后急忙往常寂那看。常寂正双眼紧盯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邓普斯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他用手附上胸口,暗自庆幸着常寂不会和他这种“小角色”计较。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一脸无辜盯着他看的人,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上了邓普珂的脑袋,“你是不是想让你哥我死啊,啊!”
“哎呀,哎呀,哥你别打了,”邓普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好像他欺负了邓普珂一样。
“你能不能不这么茶啊?知道你喜欢Zara,但你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害你哥哥我吧?”
“我怎么害你了吗?”邓普珂依旧一脸无辜委屈的看着他,“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
“停!”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事还真不怪邓普珂,他才进来不久,又没人跟他说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来,过来。”他将邓普珂叫到角落,“我给你讲讲为什么刚才我说你害了我。”
“嗯嗯!”邓普珂猛点头。
“之前常寂还是犯人的时候总是在脖子上带一个项链,他看着挺好看的,就有那种嘴比他还贱的货经常嘲讽常寂的项链,说什么怪娘气。对于这种常寂一般都是爱答不理的。”
“这个哥哥还挺大度的!”
邓普斯生生忍下了以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看自家弟弟的冲动,他觉得讲完应该没有人会再这么想了。
“但架不住他长得好看还贵气,便招惹了一些人不该动的心思。”
“据说那人被巡逻员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监控里什么都查不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坐在电脑椅上转过身,他紧锁着眉头,单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监狱中是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伤人的物品,这人身上也没有任何一处伤,连一个针孔都没有,所有器官完好,但人确实是死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
监控室里炸开了锅,他们不敢置信,居然有人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人!
“因此监狱里安静了一阵子,但时间一长就有人忘了。嘲讽常寂的货照旧嘲讽常寂,他像是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般,以一种恶劣的,小人得志的方式嘲讽着。”
“但不知何时那货不见了。”
“有人说是那货是偷了常寂的项链,被他……”说到这,邓普斯若有其感的打了个寒颤,“反正,之后这事算是便被系统压了下来。自此之后,整个监狱的人都对此事避口不提,但大家都默契般的避着常寂。大家都害怕自己会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死亡,也害怕他真有那般奇怪的能力。”
“好酷!”邓普珂两眼放光,显然一副已经崇拜上常寂的姿态。
“啥?”
“我要去问问那个哥哥他是怎么做到的!”说着他便往常寂那边走。
“哎,等等!”邓普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邓普珂,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你刚才说,你要干嘛去!?”
“去问那个哥哥怎么做到的啊?”邓普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将邓普斯气了个半死。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邓普珂已经来到常寂面前了。
“完了……”
卿年紧闭着双眼,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让他眼花缭乱,但一直有一个人在喊着,“醒过来,我求你,醒过来!”
卿年从梦中醒来时便见旁边血泊中抱着陈安德哭的李壮,嘴里还念念着“你醒过来啊!”,想必刚才梦中所听应该是他喊的。
李壮怀中的陈安德双眼紧闭着,胸膛没有丝毫起伏,再加上身上的伤,这样子想是已经死了。
所以……没成功吗?
卿年想要走近些,去看看陈安德是否真的真如他所想一般,就这么草草的死亡。
当他起身时却是一阵的轻松。卿年转过身去,只见他的身体还躺在染血的地上。
那我现在……是什么?
他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已不受他的控制,都在朝着“事实”的方向上发展。这是他无法改变的“命运”。
“那是什么?”
突来的一束白光将卿年整个人包裹起来,将他卷入这片梦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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