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电视！写作业去！今天不把那二十套卷子写完就不准睡觉！”中年妇女的怒吼再耳边回荡，一度要震碎耳膜。
少年时期的张之行狼狈地放下奖杯，他的父母又一次违背了诺言，一分一毫的奖励都不肯施舍给他，他本该对此习惯，不抱任何希望，但他不甘心。
想到书桌上层层叠叠的试卷，写不完的试卷，他就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
“张之行？张之行！班长！”少女的呼唤将张之行从昨夜遗留的疲惫中拖出，“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
“啊好的好的，谢谢你。”张之行匆匆道谢，离开座位跑向办公室。
课间时间过去了一半，他必须争分夺秒，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班主任面前。
哐当一声，手捧保温杯的年轻班主任被吓得浑身一抖，看到张之行气喘呼呼的模样，责怪道：“下手没轻没重的，门坏了怎么办？”
“抱歉……老师……”
“算了算了，”班主任摆摆手不计较，“这是给你们买的零食就当班级平均成绩上升的奖励了，一人一个。”
一旁拆开的硬纸壳箱子里，放满了不同口味的同一种零食，隔壁桌同年级另一个班级的班主任正怒气冲冲地批改试卷，听到年轻班主任的声音，翻了个白眼。
“好，谢谢老师。”张之行抱起箱子，迈步走向门外。
“哦对了，”班主任叫住他，“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今天午休来办公室，我这有个躺椅给你休息，正好我中午要回去相亲，要是午休有人来送体检报告，你下午就一并发了。”
“好，谢谢老师！”张之行尾音上扬，父母带来的压迫感让他在学校里减轻了不少。
抱着零食箱回到教室，同学们一拥而上，吵吵闹闹地分完零食，只有那么几个喜欢安静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去拿零食。
“哎班长，”张之行前桌女同学回头，“老班有说什么时候放假吗？”
“没有，其他老师也没谈，”张之行摇摇头，“应该还和之前一样。”
“你个骗子！”女同学踹了她同桌一脚，“下次再传播放假谣言我就打你！”
“哎呦哎呦，”女同学同桌笑着，“我下次肯定会好好检查信息可靠性，行了行了，你明天早上吃什么？我给你带。”
张之行拿起笔，刚要继续写试卷时，上课铃打响。
“老师好——”
张之行身旁的座位空空荡荡，少女塞在桌肚里的棒棒糖露出点糖纸，是常见的草莓味。
想到自己同桌那张病恹恹的脸，他拿起箱里剩下的一包零食，塞进同桌桌肚里。
就算她没来，也不能少了她的份。
……
“班长？”少女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耳朵。
背着书包的张之行抬起头，匆忙摘下耳机，局促地打了个招呼。
“韩姜，好久不见，呃……你怎么样了？”张之行搓搓手，“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好很多了，”韩姜戴着口罩，“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哦……需要我帮你拎东西吗？”张之行看着韩姜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伸手就要帮忙。
“不用了，”韩姜漂亮的双眼微微眯起，满含笑意，“我家走几步路就到了，谢谢你班长。”
“没事……我这不是没帮到你嘛，”张之行挠挠头，“这几天老师讲的重点还挺难理解的，你可以随时找我借笔记。”
“那就非常感谢班长啦。”韩姜苍白的一张脸依旧可以散发出耀眼光芒，不禁让张之行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
“不用谢不用谢！”张之行连忙摆手，“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拉开家门，张之行刚才遇见韩姜的好心情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一个陶瓷茶杯连同温热的茶水一同砸在他脸上，茶水混杂着血液从额头流下，张之行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滚进来！”他的母亲毫无形象地嘶吼着，一双保养良好的手举起，食指颤抖着指着亲儿子，“站在那干嘛！丢人吗！”
他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当个哑巴，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
张之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跨过门槛，关好门，放下书包，站在玄关处不知所措。
“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张之行总是第一个认错的人，即使这不是他的错。
“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家晚了三分钟。”他的母亲终于平复好情绪，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洋洋得意。
虚张声势。
“我在路上遇到了同学，”张之行如实到来，“就关心了一下她……”
听到这，母亲捏起茶杯再次扔了过去，正中张之行的右耳：“长能耐了是吧！人家又不是死了你关心什么！好好关心你自己！要是考不上愿名你就给我滚！”
张之行握紧拳头再松开，从小的压迫让他不敢和父母对抗，一味地忍气吞声，压力无处发泄，久而久之，他的精神就差了很多，和班里朝气蓬勃的学生不同，他日复一日地刷着习题。
“班长，”韩姜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找老班请假休息一天？”
张之行摇摇头，就算请假回家他也会被按在书桌前，写着数不尽的题目。
韩姜是个老师口中称赞的聪明孩子，除去体弱多病，那她就是完美的，人美心善，家庭美满，成绩优异，与张之行相比，她光彩夺目，考上愿名绰绰有余。
“那……班长你趴一会，老师来了我再叫醒你。”韩姜小声说道。
“……不用了，谢谢。”
“好吧。”韩姜坐姿端正，老师讲课途中，她频频注意张之行的状态。
稍不留神，她就看见张之行闭上了双眼，眼见老师朝这边看来，她用手肘戳着张之行的胳膊：“班长，班长，醒一醒！”
没有回应。
韩姜一阵心慌，她抓着张之行的肩膀疯狂摇晃：“班长你怎么了？老师！快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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