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院子里没有人在。
姜春杳穿着一套简单的浅粉色卫衣长裤,她伸了伸懒腰,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些红晕,嘴唇终于不再发白,有了些粉色,精气神显然好了不少。
她到处看了看,没见到其他人,她皱了皱眉,绕道灶房的时候被桌上的一盘东西吸引了视线。
是一盘梨子,不知道是谁切好的,用一个红色小罩子罩住,她俯身查看,在盘子下面看到一张字条:
“给杳杳姐留的,祝你早日康复呀!”
俊秀的字迹,和这个称呼,八成是沈辰逸了。
姜春杳抿嘴浅笑了一下,她端起盘子,从一旁扯出张餐巾纸,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小心地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边往外走着。
她慢慢坐到亭子里面——昨天和鱼南南聊天时待的地方,把盘子放到桌上后,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她看着备注上“学长”两个字,甜滋滋地笑了起来,又迅速整理好表情,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下。
“喂?”
“杳杳,身体什么样了?”
宋阑那边很安静,估计还是半夜,他声音微沉,姜春杳已经有几天没听他讲话了,此刻耳尖有些颤栗。
“好多啦,谢谢你,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能叫打扰,你身体不舒服我只能叫别人帮我照顾你,才是我的不对,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联系我,好不好?”
“嗯。”
她的心里像浸了蜜糖,轻轻地应着,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又和宋阑聊了几句,姜春杳便匆匆催着他挂了电话,再说下去,他马上就可以起床上班了。
哪知,她前脚挂了电话,祁佑温后脚就从亭子后方的楼梯走了上来。
她听见脚步声立马回头,见到是熟面孔后才冷静下来。
“祁佑温?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
“下去果园看了几眼,回来见你在打电话就没上来。”
姜春杳听见这话,莫名有些羞耻,“你都听见了?”
“嗯,你丈夫?”
“是的。”
“联姻认识的?”
“......嗯,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我侄子喜欢你。”
“你侄子?多大呀,歌迷吗?回头我给他送张专辑。”
姜春杳有些疑惑,面对这个男人时总是会产生一些莫名的紧张,她故作镇定地拿起一瓣梨子放在嘴里,下一秒就被他的话惊地险些吐出来。
“刚20,祁般般,不是歌迷的那种喜欢。”
“咳咳!”
姜春杳被狠狠地呛到了,还没好全的嗓子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她结果祁佑温递来的水,狠狠灌了两口才冷静下来。
她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祁佑温的侄子,还能有谁呢!除了祁般般!还能有谁!
“这个,祁般般是我学弟,不是歌迷那是别的属性粉丝,也很正常,我回头给他送套写真吧,哈哈哈......”
她边说边四处看着,刚才跟着两人的摄像老师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和祁佑温对视后几乎是逃跑进了工作人员的休息棚。
姜春杳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皱着眉头,眼里满是责怪,他没等姜春杳回话,自顾自地说道:
“他想和你结婚。”
姜春杳沉默了,姜春杳无语了。
祁佑温怎么追着杀啊!
她手指抓着杯子敲了几下,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然后呢?你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祁佑温终于笑了,和往日假惺惺的笑不一样,也和独属于姜春杳的冷笑不一样,是一种夹杂着讥讽和好像听见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两相混杂,姜春杳不合时宜地觉得,或许这就是影帝的能力,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也能把表情做的那么有层次。
“你和那个宋阑,是形婚吗?”
她收回对他的称赞,姜春杳憋着一小口火气。
“不是形婚,我们是联姻,但是我们是相爱的。”
“相爱吗?”
“你什么意思?”
姜春杳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她感冒还没好全,头还有些晕,此刻起得太猛,踉跄了几下。
“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坐下吧,身体再出事,我那看了节目连夜赶来的侄子估计就要怪我了。”
祁佑温走到她身边,慢慢将她按到椅子上,声音缓缓却满是压迫感。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姜春杳仰着头看着他,两人一俯一仰,她却没感觉到任何压迫感,心里只是满满的疑惑和不服气。
祁佑温慢慢坐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讥讽,“相爱的夫妻,呵,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生病了也只是托人做顿无关紧要的饭,电话这么久才打一次,你们才结婚多久,才认识多久,你觉得,感情真的好吗?”
姜春杳被说得满面通红,她慌张地回应道:“别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们感情好得很,你不要乱说。”
她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话去反驳,因为祁佑温说的那些东西,都是她曾经夜里悄悄担心过的事情,她没办法骗过自己。
“祁般般呢,我觉得他很傻,高中看了一场你的表演,就说什么也要学艺术,要和你上一所大学,上次看见你结婚本来已经放弃了,现在又见到你在节目里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气血上头,问导演要了个飞行嘉宾名额。”
祁佑温还想接着说什么,眼神忽然变柔,院子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略显嘈杂的说笑声和脚步声,两人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了,他朝着姜春杳身后挥了挥手。
“回来啦?”
沈辰逸咋咋呼呼的声音率先响起:“祁哥!杳杳姐!你怎么样,好点没,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钱呢!”
侯台和祁般般紧随其后踏入院子。
侯台脸上还带着收获的喜悦,祁般般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当他看清亭内不明显的紧绷气氛,以及姜春杳脸上未褪的怒红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却加快了。
“学姐,你好些了吗?”
姜春杳没有回头,她扶着额头一个人都没理,快步离开了亭子,跑进了房间。
祁佑温游刃有余地笑了笑,“她估计还难受呢,一会记账的事我来吧。”边说边把手搭在了祁般般肩膀上,后者笑了一下,不动神色地避开了和他的肢体接触。
“小叔叔,你没说什么吧?”
侯台拉住愣着的沈辰逸,三两句话把他的注意力拉走,两个人快步朝灶房走去,身后的摄影工作人员也被祁佑温的一个视线赶走。
他收回视线,眼神从虚假的温柔又变成冷冽,“我能说什么?”
“不要插手我的事情。”祁般般回头瞪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却也不含情绪。
“靠你自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敢迈出那一步。”
“那也和你没关系!”
他压着声音吼了一句,随后也不管祁佑温的表情,三两步离开了那里。
祁佑温站在原地,傍晚的风已经刮起了,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视线落在少年背影上,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和他妈妈一样固执。”
侯台和沈辰逸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灶台前忙活着做晚饭,姜春杳在一旁洗菜,她把翠绿的小青菜按在清水里,手被泡得有些发白,她仔细地一张一张菜叶掰下来,细致地洗着。
祁般般看了一会,忽然凑近,蹲在盆旁边,接过了姜春杳手里的青菜。
后者吓了一跳,祁佑温说的话还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呆呆地蹲着,脑袋又想下意识寻找摄像机,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尽量保持着正常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袖子被撩上去,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快速地洗涮着,三两下就把姜春杳旁边的菜洗完了,自顾自地把装着洗好的菜的盆递给了姜春杳,没等姜春杳道谢,端着水出了灶房。
姜春杳有些莫名,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她低头颠了颠手里的盆,朝着侯台走了过去。
灶房里蒸腾的热气和忙碌的声响渐渐平息,院子里的桌子被擦拭干净,亮起几盏暖色的灯,夏日傍晚暮色四起,驱散了白日的闷热。
沈辰逸端着最后一碗蔬菜汤放在桌上,秋舒怡已经忙完了工作,每上一道菜她就开心地拍手起哄,情绪价值给的很满。
姜春杳洗了个手回来,就只有祁般般和祁佑温中间有位置了,她纠结了一会,忽然和祁佑温对上了视线。
后者扬了扬眉,视线在姜春杳和祁般般上转了两下,又微动下巴,看向了她身后的摄像机。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不想被误会你们两个的关系,就别躲。
她故作镇定地坐下,朝着身边两人笑笑,祁般般不动神色地挪动了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木桌上饭菜飘香,暖黄的灯光下,大家吃得正香。
沈辰逸扒拉了几口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饭都顾不上咽就急吼吼地开口:“哎!侯哥!我想起来了!你下午临近收摊的时候,不是去上厕所去了吗?你猜猜,你走了之后,我跟般般哥看见啥了?”
侯台正夹着一筷子菜往嘴里送,闻言顿住,一脸茫然地回想:“啊?看见啥了?”
“嗷,你是说摊子上的那束花,我还纳闷呢,问你们也没人理我。”
“嘿嘿,那会儿不是忙着收摊嘛。”沈辰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又激动起来,“重点不是花,是送花的人。隔壁摊有个卖花的奶奶,头发都白了,可怜巴巴的,菜市场人本来就少,她那花摊更没人光顾了,看着可揪心了。我本来还想着,等咱们钱赚够了,就去买几束她的花,让她早点回家,结果,你猜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环视一圈,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安静吃饭的祁般般都抬眼看了他一下。
姜春杳也好奇地停下筷子,秋舒怡更是放下了汤碗,专注地看着他。
“后面来了个女生,一挥手把花全都买了,还一个摊子送了几束!”沈辰逸学着那人挥手的样子,讲得眉飞色舞。
“哇,真的假的?”秋舒怡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筷子都忘了动,“这也太......太豪气了吧?还这么好心?”
“那是,后面她还去卖猪肉大哥那......”
沈辰逸像说书先生一样,一句话接着一句话,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姜春杳安静地坐在祁般般旁边,小口吃着碗里的米饭,努力融入这份其乐融融。祁佑温坐在她左边,姿态闲适地听着沈辰逸的小故事,脸上挂着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就在沈辰逸讲到激动处时,祁佑温忽然放下筷子,也没说什么,径自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席,朝着院外更幽暗的角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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