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春南山，他在房屋里坐立难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目光扫过床榻，看到了一旁的灵玉佩。
他冲到床边，抓起那玉佩，作势要摔向地面。
万一…以后能换钱呢？
念头一起，他盯着玉佩看了半晌，最终自暴自弃地将它用力塞进了枕头底下。
还有那身月白锦服，白纪脱下来就想烧掉，但看着上面精致的莲花纹，动作又顿住了。
烧了太可惜了…料子挺好的…
他胡乱将衣服揉成一团塞进了箱底。
身体重重摔进床铺，一闭上眼就是谢灵渊和那个男修亲密无间，谈笑的画面。
白纪猛地睁开眼。
碍眼！恶心！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似乎这样就能将谢灵渊排出脑内。
“拍下来送你？”
“无聊了？”
“白仙君这样，甚合我意。”
一连串的话像是跑马灯一样，直直涌进了他的脑里。
为什么老想这些破事？！烦死了！一定是因为他太讨厌了！对，太讨厌了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正当白纪心烦意乱时，门被叩响了，打开门一看，是方之有。
方之有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师弟疲惫的脸，忍不住出声询问：“师弟？你没什么事吧？你这几天脸色好像都不太好。”
白纪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吗？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还是说，你那天下山真遇到了……”
“师兄我没事！别问了！”
白纪极其不耐烦的将方之有的话驳回。
方之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一噎，脸上掠过一丝错愕和受伤，“无事便好，若有难处，定要告诉师兄。”说完，就退了出去。
夜晚，白纪辗转反侧，他的梦里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杂着拍卖会的喧嚣，谢灵渊专注看他的眼神，还有那位男修士模糊的脸，以及一种莫名的的焦渴和失落感。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心跳如鼓。
我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纪几乎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一遍遍运转清心诀，终于稍微平静时，一片新的粉白色桃花瓣飘落在他掌心，同时脑中响起谢灵渊带笑的声音。
“白仙君，城西‘酥香斋’新出的糖蒸酥酪，据说是人间一绝。陪我去尝尝，权当…还债了。午时三刻，不见不散。若是不来……你知我耐心有限。”
又是还债！没完没了！
……不过……只是吃个点心？比拍卖会强……而且……确实有点想吃……
为了师门……为了快点摆脱他……嗯，主要是想吃酥酪！
白纪准时赴约，酥香斋是一家温馨热闹的点心铺子，人间烟火气浓。谢灵渊已占好临窗雅座。他今日只穿了身料子上乘却样式简洁的深青色便服。
白纪在他对面坐下，刻意板着脸。
精致的糖蒸酥酪摆好。谢灵渊不急着吃，只是撑着下巴看白纪，“仙君尝尝？看是否比山下小摊的合你口味。”
白纪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确实…极好。
他强压住眼底闪过一丝的满足，面无表情地放下勺子。
“你不吃？”
谢灵渊这才慢悠悠地拿起勺子，刚舀起一点，忽然“嘶”一声，微微蹙眉，将右手腕伸到白纪面前，腕骨处有一道极浅的“伤痕”。
“啧，前日不小心被只野猫挠了下，使不上力。白仙君……可否喂我一块？”
“喂你？！做梦！你手断了关我屁事！自己吃！”白纪死死瞪着谢灵渊，等着看他装不下去。
谢灵渊叹了口气，果真强忍着“不适”，颤巍巍地拿起了勺子。
他肯定是装的！……但那伤……好像真有？……万一是真的……
白纪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勺子，他动作僵硬地舀起一块酥酪，手臂伸得笔直，勺子递到谢灵渊嘴边。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眼神飘忽不敢看谢灵渊，耳根可疑地泛红。
我只是怕他找师门麻烦！对，就是这样！
谢灵渊满意地就着勺子吃下，眼神紧紧锁住白纪泛红的耳朵，低笑：“很甜。多谢白仙君。”
白纪把勺子往碗里一扔，谢灵渊却觉得有趣，他指了指面前的另一种点心：“仙君也试试这个？礼尚往来，我喂你？”
“滚！”白纪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一位明媚娇俏的女孩端着新出炉的点心过来，甜甜地笑：“阿渊，尝尝新做的桃花酥，我特意给你留的最好的！”边说眼神热切地看着谢灵渊。
谢灵渊挂上营业式风流微笑，礼貌接过：“多谢姑娘，有心了。”
他当着白纪的面，咬了一口，点头称赞：“酥脆香甜，姑娘好手艺。”
那女孩脸上立刻泛起红晕，笑得更加甜。
白纪看到那个女孩出现时，脸色瞬间沉下来，胸口那股熟悉的烦闷感汹涌而至。
他猛地站起来，看也不看谢灵渊和那名女孩，冷着脸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债还完了，我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出“酥香斋”。
笑！对别人就笑那么好看！对我不是威胁就是戏弄！混蛋！轻浮！谁稀罕待在那里！
谢灵渊并未立刻去追，反而慢条斯理地吃完那块桃花酥，又对女孩敷衍了两句，看着白纪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玩味。
白纪一路狂奔回山，直到春南楼的山门才停下，他扶着石壁大口喘气。
白纪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果然是中邪了！那魔头肯定给我下了什么邪术！”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无意识地摸出枕头下的那块灵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却又让他想起谢灵渊把玉佩丢给他时那随意的笑……以及……喂他吃酥酪时的眼神。
白纪猛地将玉佩塞回去，像被烫到了一样，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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