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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送别与成长

林序和沈酌如同两支离弦的箭,冲入清晨熙攘的古镇街道。一个八岁的孩子,流落在这完全陌生的时空,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我去东边市集!”沈酌语速极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

“西边河道和桥头交给我。”林序瞬间完成分工,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分头扎入不同方向的人流。

沈酌凭借其出色的战场洞察力和直觉,重点搜寻那些卖小玩意儿、零食的摊位。他身形高大,动作迅捷,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过滤。果然,在一个卖手工木雕的小摊前,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小诺正踮着脚尖,仰着头,指着摊子上两个粗糙的小木雕,正努力地跟摊主比划着什么,小脸上满是认真。

沈酌心头一松,随即一股火气窜了上来。他几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揪住小诺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提溜起来。

“小兔崽子!乱跑什么!”沈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

小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沈酌,先是缩了缩脖子,随即举起手里紧紧攥着的两个小木雕,献宝似的说:“沈哥哥!我没乱跑!我是来给你们买礼物的!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这个像不像林叔叔?”

那显然是摊主手艺拙劣的产物,一个木雕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个人形,另一个则更抽象。沈酌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和手里那不成样子的“礼物”,一肚子的火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奈。

这时,林序也循着动静赶了过来,看到小诺安然无恙,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但脸色依旧冷峻。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双手按住小诺小小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诺,看着我。”林序的目光直视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你知道独自跑出来有多危险吗?如果我们找不到你,如果你遇到了坏人,如果你走丢了,再也回不了家,你妈妈该怎么办?我们答应过要安全送你回去,你的任何意外,都是我们的失职,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后果。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没有怒吼,没有责备,只有冷静到极致的陈述,将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裸地摊开在一个八岁孩子面前。

小诺被林序从未有过的严厉吓住了,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小声抽噎着:“对……对不起……林叔叔……我……我只是想谢谢你们……呜……”

看到孩子哭了,沈酌那点刚压下去的火气彻底没了,反而有点心疼。他粗手粗脚地抹了把小诺的脸,语气缓和下来:“行了行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礼物我们收了,下次绝对不许再一个人乱跑,听到没有?不然把你扔这儿喂狼!”

一个唱白脸,冷静分析,直指要害;一个唱红脸,粗犷安抚,给予台阶。这套组合拳下来,小诺彻底认识到错误,一边抽噎一边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那两个小木雕,再也不敢松开。

虚惊一场,三人回到客栈。林序仔细检查了小诺没有受伤,又给他喝了点水压惊。小诺显然被吓到了,也变得格外乖巧,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

返回信标的能量终于充满。三人来到小镇外一处僻静无人的河滩。林序取出信标,激活。柔和的白光再次亮起,将三人笼罩。

短暂的传送不适后,他们出现在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密闭空间——时空局某个不对外公开的秘密中转站。

早已等候在此的艾琳娜博士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小诺,眼泪夺眶而出,连声道谢。她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儒雅、面带感激的中年男子,是小诺的父亲,一位同样杰出的工程师。他紧紧握住林序和沈酌的手,声音哽咽:“谢谢!太感谢你们了!这孩子……真是给你们添大麻烦了!”

看着一家团聚的温馨场面,林序和沈酌默默退到一旁。小诺在母亲怀里,还不忘回头,举起手里那兩個粗糙的小木雕,对着他们用力挥手,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无比灿烂。

任务完成。没有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有鸡飞狗跳的带娃日常和一场虚惊,但两人却都觉得,这趟任务带来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丝毫不亚于经历一场恶战。

通过特殊通道,他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陈辰那个充满机油味的安全屋。

“哟!回来啦?”陈辰从光屏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着虽然有些疲惫但整体状态还算不错的两人,尤其是他们之间那种似乎更加……难以形容的融洽氛围,忍不住嘴贱地调侃:“看这样子,‘一家三口’的明朝之旅挺顺利嘛!怎么样,当‘临时爸妈’的感觉如何?”

若是以前,沈酌肯定要怼回去,林序则会直接无视。但这一次,沈酌只是嗤笑一声,难得地没有反驳,反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斜睨了陈辰一眼。林序则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浏览陈辰这几天追踪内奸的进展报告,仿佛没听见,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陈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沉默和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惊得眼镜都滑下来一截,嘴里啧啧称奇。

夜晚,安全屋恢复了寂静。林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个小诺送的、歪歪扭扭的“林叔叔”木雕。木雕很粗糙,甚至看不出人样,但他却用手指细细摩挲着那些笨拙的刻痕,冰冷的金属面具般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对面床铺,沈酌也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木雕,在手里抛接着,状似无意地开口,打破了寂静:“喂,分析员。”

林序抬起头。

沈酌看着天花板,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下次……要是再有这种……带小孩的麻烦任务,好像……也不赖。”

林序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掌心那个代表“沈哥哥”的、更加抽象的木雕,眼前闪过明朝古镇的晨光、喧闹的市集、惊险的马车、温暖的客栈、还有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和最后分别时用力的挥手。

这些画面,与他记忆中冰冷的实验室数据、残酷的时空战场、阴谋背叛的阴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异而崭新的色彩。

他将木雕轻轻放在床头,挨着那枚沈酌送的青色玉佩。然后,他躺下,拉过被子,闭上眼,用一贯平静的语调,清晰地应了一个字:

这声“嗯”,比昨晚回应“搭档”时,多了几分温度,几分笃定。

沈酌闻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大大咧咧、却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也将木雕放在枕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觉得这间冰冷的、充满机油味的安全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种轻松、自然、甚至带着点“家”一般琐碎温馨的氛围,悄然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他们是彼此最锋利的刃,最坚硬的盾,在经历了冰河世纪的生死与共,又体验了明朝古镇的鸡飞狗跳后,某种更加坚实、更加复杂的纽带,已然深深铸刻进彼此的生命里。

未来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清白未雪。但此刻,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们似乎也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最温暖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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