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敌霍利斯在这场计谋之后身败名裂，布朗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他随即露出了阴险的面孔，在达诹试图就报酬问题和他展开争论时，布朗迪把手一摊，表情非常无辜：“说好是拍卖所得的一半，我可没卖。”
确实没卖。在扳倒霍利斯的巨大胜利面前，布朗迪慷慨地给了贝蒂一个机会，让她可以选择自己的归属。贝蒂指了滕空，被达诹极力反对，最后贝蒂说，她觉得拍卖师保罗人还不错。
保罗就这样被叫过来。这名首次登场时光鲜亮丽的拍卖师刚从床上被叫醒，头发乱翘，哈欠连天。但确实保罗人长得还不错。布朗迪点评。
什么事，老大。保罗很隐忍地说。滕空看出他应该有不轻的起床气和比较不错的自控力。
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一直是我能够信赖的好员工。现在我们原定的压轴拍品提出以后想跟着你，你怎么看？
老大，我的收入水平你是知道的。保罗更加隐忍地说。我绝对支付不起。
哈哈，我早料到了。不过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认为也该发点员工福利给你，钱不是问题。布朗迪拍他的肩。我发了这么大一份福利给你，你也总要回报我，未来的四十年你都不许跳槽也不许提起涨薪。别太感激我，就这么办吧。
保罗越发隐忍，但在布朗迪说明了他只能自愿放弃员工福利而不能选择跳槽或是加薪以后屈辱地说了谢谢老大。贝蒂和滕空告别，然后站到保罗身边，看起来并没很不情愿，这使滕空也松了一口气，认为这段故事总算有个不错的结局。
唯一不答应的是达诹，布朗迪一边把起床气拍卖师和失而复得的拍品推出门一边和他装傻：“两情相悦的事关你什么事，这也要你答应吗，你别太独裁了。”
达诹：“布朗迪你是不是——”
滕空安抚地拍了两下他的手，轻声说：“挺好的结局。”
达诹：“……你可真是我的朋友，布朗迪，做得好。”
布朗迪嘻嘻笑，并不把龙咬合在一起的后槽牙放在心上：“卓根，我的好朋友，之前确实是我误会你。你不是想带滕空走吗？我会为你们准备一辆顶好的马车，放满生活必需品，保证你们有一趟愉快的行程。”
“……”达诹没再说话。
布朗迪又看向滕空，促狭地眨眼：“滕空，我们也是朋友了。虽然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会出现在拍品的笼子里，但卓根确实来得太快了，那天的事，如果你也有兴趣，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喂！我开玩笑的！”
达诹一拳不中还想再打，布朗迪一边开怀贱笑一边往滕空身后躲。一股大力自身后袭来，滕空脚下踉跄，扑进达诹怀里。
“你等着。”达诹说。
“等什么？”布朗迪朝他挑衅地笑。
看达诹那架势，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带走滕空去过二人世界，布朗迪完全不觉得达诹在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顾得上找自己的麻烦。即使是龙，坠入爱河之后也不足为惧啦，单身贵族吸血鬼想。
丢失的血奴找到了，滕空没被时空失控带走；霍利斯身败名裂了，滕空没被时空失控带走；直到达诹带他坐在布朗迪准备的马车里离开血族城堡，滕空坐在马车里终于在外面看见城堡的全貌时，他还是没被时空失控带走。
蛮不习惯的。
在各个世界都从未见到过故事结局的男大突然有点百无聊赖：“所以我们要去哪？”
“这个国家，这片大陆，你还没来过吧？”达诹说，“我带你逛一逛，玩一玩？”
有点感动了。孩子长大以后好体贴。
他们离开布朗迪的城堡，马车驶过石砖铺成的大道，也驶过乡野林间的小路。达诹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知道一条龙为什么会变成人，为什么能这样信手拈来地赶马车。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滕空总算能问出这个问题：“是强良教了你化形吗？”
“不是强良，是另外一位老师。”达诹说，“其实也不是化形……”
滕空好奇的事太多了，之前碍于在布朗迪的地盘上，出于对龙连达诹这个名字都没告知布朗迪的分析，滕空没有多问。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他试着刨根问底——在游戏自由度允许的范围内多了解背景设定才更有可能发现彩蛋和隐藏真结局嘛。
他想知道上次分开以后的事，强良怎么样了，那些猿人怎么样了，龙是不是这样成为了传说里中华民族的图腾生物，这么多年过去龙都经历了什么。
“汉人神话故事里的龙确实是我。”达诹说，“强良和我后来确认过了，我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条龙了。”
居然是这样的濒危动物。滕空叹气。难怪达诹被问到有没有找到看得上眼的母龙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拿话刺龙心了。
“强良后来怎么样了呢？”滕空转移话题，“他是神，对吧？他应该也会活得很久。”
“比普通人类要久，但也不算太久……”龙说。“等一等，滕空，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讲给你。”
滕空的提问被打断了：“为什么？”
“那我也有问题要问你。”达诹说，“电子游戏是什么？”
滕空脑子里“嗡”了一下，吞了吞口水：“什么？”
“会突然把你带走的风是什么？”达诹问，“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所以那是什么？”
“……”滕空说，“这个问题，我可能……”
“我明白。这就是你现在还不能告诉我的事。”达诹说，“所以有些事我也还不能讲给你。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再试着问问吧。”
滕空似懂非懂，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达诹勒停了马车，把帘子掀起让他往外看：“我们到了，Loch Ness。”
眼前是很漂亮的湖，天是清爽的蓝色，湖被夹在峡谷之中，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山，像一幅古老的油画。
“不错吧？”达诹笑笑，“这边和我们那边不太一样，我猜你会喜欢。”
随后的三个月时间，达诹就赶着马车带滕空四处看风景。此龙不知何故在漫长的岁月里成长为了一名欧洲通，尽管男大听不懂地名，但达诹讲的那些历史故事和习俗由来都让他眼界大开。
男大几乎要忘记这是一个游戏了。
他开始隐隐觉得“时空失控”真的不太像是一个电子游戏。没有电子游戏会在脱离一切主线和任务的情况下内置这么庞大的开放世界，自由度高得离谱，玩家闲得发慌。
达诹，这条龙，也不太像是一个Npc。
怎么会有Npc毫无目的地带着玩家在游戏里闲逛这么久？
只是，如果这不是一个游戏，他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又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达诹带着滕空无所事事地逛了三个月，把这片陆地上值得一去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龙甚至会烹饪，他们在海边租了一间房子住下，靠海吃海。滕空从来没享受过这种生活，甚至从来没有过这种朋友，达诹给予他的陪伴和各种关怀足可以视作一位模范挚友。
因为并不习惯直白地和兄弟表达谢意，一直到滕空突然感受到强风从身后倏然升起时，他才急着想和达诹道谢以及道别。
“达诹！我要走了！真的很谢谢你！”滕空喊着，“上次没说完，我们还会见面的！一定会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已经小半年没出现过的狂风在屋子里凭空出现，从滕空身后往前吹。滕空踉跄了一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另外的样子，“时空失控”以强势回归宣告了自己从未真正远离。
门被人推开了，正要往里迈步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扭头朝外面喊：“怎么把外人放进我这屋子来了？”
滕空还傻站着没反应过来，那人又转过头来，眉眼凌厉，语气不善：“园子里有规矩，不得私入后台，这您应该懂。那您自己请吧？”
一张雌雄莫辨的、涂满脂粉油彩的脸，一副精致繁复的头面，一身戏衣，怎么看都是位刚下台的旦角。他一张嘴是清朗的男声，但那瞪着滕空的眼波确实媚意横生。滕空本也是很有分寸的男大，说不出别的话只好道歉：“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见他还算识相，那角儿没再多说，侧身让了一下，让他出门。而滕空刚迈出门一步，又险些和一人迎面撞上。这回是彪形大汉，上身短马褂，下身灰布阔腿裤，满脸胡茬，面色不善。
滕空下意识后退一步。门里的角儿不明所以：“怎么又退回来了？”
门外那彪形大汉身后走来一人，戴一副金丝眼镜，穿长褂，手上盘一串佛珠，拇指上老大一块翠玉。这人抿着嘴，讶异地看滕空：“这位小友是何人？怎么在此？”
滕空：“……”又把握不好情况了。
金丝眼镜上下打量他衣着：“我在京城可从未见过阁下这等人物，不知您是？”
金丝眼镜气势很强，像此地主人，滕空尴尬至极，又后退一步：“……抱歉，我并不是有意闯入……”
金丝眼镜摆摆手：“我无意责怪，只是确实从未见过……”
滕空身上穿的是达诹在十七世纪的欧洲为他挑选置办的衣服，各种绒料蕾丝堆叠在一起，他自知这副打扮和任何年代的戏曲后台都不会融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跳进去。
该死的“时空失控”没一次不让人尴尬。
他杵在门口不知所措，门里的旦角儿耐性告罄，大步过来，拨开他的肩和彪形大汉与金丝眼镜打了照面：“罗爷，园子里有规矩，不得私入后台，您也清楚吧？”
“冬云，我听你的戏这么多场，赏也没少送，还不够和你交个朋友？”金丝眼镜微笑。
“您赏的是戏，可不是我这个人。”旦角儿声音和缓下去，“您爱听我的戏，我心里自然感激，这不是回回也都给您留了好座？”
“难怪都说戏子无情。我待你的真心换不来你十之一二。”金丝眼镜叹了口气，“冬云，我赏的可不只是戏，我想结交的是你这么个妙人儿。”
“您说笑。”旦角儿说，“今儿该演的都演毕了，您明儿再来？”
“你！”彪形大汉脸色难看。
金丝眼镜叹了口气，拍了拍彪形大汉鼓起的肱二头肌：“好吧，我明儿再来。冬云，”
金丝眼镜走了，走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扫了滕空一眼，他走后滕空也忙不迭准备跟上，却被旦角儿叫住了。
“罗爷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旦角儿上下打量他，“您是今儿第一次来？”
滕空点头。
“难怪瞧着您面生。却不知您方才在台下是坐哪个位置？”旦角儿道，“若是伙计照顾不周怠慢您了，我同您赔礼道歉。”
“没有的事。”滕空摆手，“挺好的，您唱得好，我听着好听。”
“不知您坐哪？”旦角儿道，“下回再来我给您留个更好的位置？”
这旦角儿先前冷若冰霜，这会儿不知为何态度温柔起来。美人温声细语，男大晕晕乎乎：“坐哪都挺好的，只要您在台上，坐哪都是好位置。”
“您今儿是逃票进来的吧？”旦角儿笑了，“您这一身坐在哪都太打眼了，我可不记得台下有您这么一位观众呢。”
滕空：“……”吓清醒了。
本来，原定，这个世界是加州淘金。我真的找不到资料也没灵感，卡文卡得快死了，为了不继续卡一拍脑子直接改民国了。
理由是我很久没写过民国了很想念，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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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逃票被抓纳入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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