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温翎正在勤勤恳恳地洗衣服。而屋内,张嘉善趴在地上,头枕着手臂,陈洂琛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要不你喝了解药也有一会儿了,应该能坐起来了吧。”陈洂琛开口说道。
“你确定?”张嘉善有些怀疑。
“你试试看,温翎刚刚说过这药效不会太久。”
张嘉善半信半疑地调整姿势,缓缓坐直了身子。当他的屁股触地时,竟没有再感到那种刺痛。他满脸惊喜地笑了起来:“哎,真的不痛了!我的屁股没事了!连小腿也好了!”
他眉眼间满是喜悦,嘴角高高扬起,双手忍不住反复摸着自己的屁股。陈洂琛看着他那副高兴劲儿,忍不住反问:“你就这么在意你的下半身?”
“那当然啊!”张嘉善理直气壮地说,“下半身多重要啊!要是小腿和屁股都废了,我就只能一辈子坐轮椅了,连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打篮球了。”
“也不一定。”陈洂琛淡淡地说,“现在双腿健全的人都用代步车,科技这么发达,你坐的轮椅说不定比迈凯伦还快。”
“哥,安慰人不是这么安慰的吧。”张嘉善哭笑不得,“我要是坐的轮椅比迈凯伦还快,那迈凯伦直接退役算了。再说了,就算以后轮椅真那么牛,我也打不了篮球啊。”
“谁说你非得打篮球?”陈洂琛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改踢足球,去当守门员。你有轮椅,跑得比谁都快,正适合这个位置。”
张嘉善苦笑:“你这家伙,是真的不把我当正常人看啊?”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就这么颓废下去。”陈洂琛平静地回答,“你要是真的颓废了,那就不是你了。”
虽然陈洂琛脸上没有笑意,但张嘉善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他慢慢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抬起头看向对方。
“谢谢。”他轻声说,“谢谢你没有把我当废人看。”
陈洂琛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张嘉善也笑了。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温翎洗完衣服后,朝着温让的房间走去,脚步越走越轻。她隐约听到一些声音,走近时才发现,张嘉善正把陈洂琛压在身下,两人正在打闹。
温翎:……
温翎知道男生之间打闹很正常,但眼前这一幕,总觉得有些暧昧。不过她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于是下一秒,她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张嘉善和陈洂琛立刻转头看向她。
张嘉善瞥了眼陈洂琛,然后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坐回原位:“洗完衣服了?”
“嗯。”
“行,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话音刚落,三人脚下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时空转盘印记,一道蓝光闪过,三人瞬间出现在温让所在的医院门口。
温翎望着医院大楼,开口问道:“我哥那边应该可以进去了吧?”
张嘉善右手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应该可以了,毕竟我刚跟秋时泽说完,他应该马上就去办了,现在你哥差不多应该睡着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张嘉善掏出手机接起:“喂,乔钰姐。”
“张嘉善,温让这边喝了安眠药已经有一会儿了,护士也到位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嗯,在医院楼下了,马上就上来。”张嘉善挂断电话,转头对温翎说道:“温翎,你哥现在在住院楼的602病房。我和陈洂琛还有点事,你先过去吧。”
“你们去哪?”温翎一脸疑惑。
“吃、饭!”张嘉善将手搭在陈洂琛肩上,“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和他去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再不吃饭真要饿死了。你先去你哥那儿取蛊虫吧。”
张嘉善拉着陈洂琛转身离开,温翎无奈,只能独自前往住院部。到达602病房时,乔钰看到她,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乔钰,你是温翎吧?”
“是的,您放心,我这次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温翎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
乔钰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另外两个人呢?”
“他们说去吃午饭了。”
乔钰:“……”
温翎不想浪费时间,赶快走进病房,来到温让床边。乔钰也跟了进去。温翎左手握住温让的手腕,右手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在他手腕上一划,鲜血缓缓流出。
一秒后,一只肥胖的蛊虫从血液中爬出。它温顺地爬上温翎的手腕,仿佛在撒娇。温翎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温让,淡淡说道:“养得还不错,看来你这几年没少给别人下蛊啊。”
旁边的护士走过来为温让包扎手腕的伤口,温翎慢悠悠地走到病房门口,靠在门框上,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腕上的胖蛊虫,“来,跟我说说,我走了之后,你爹都做了些什么?”
啥?爹?乔钰听得一头雾水,一只蛊虫竟然成了爹,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胖蛊虫似乎听懂了温翎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温翎也随之闭上眼,静心聆听蛊虫传来的信息。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她出嫁之后,温让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画面快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他与张嘉善的对话场景,直至结束。温翎睁开眼,目光游移,缓缓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温让。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精彩的经历啊。”温翎眼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看来等解完巫蛊之术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陈洂琛来到病房门口,“走吧,我用异能带你过去。”
“你的那位‘好朋友’呢?”温翎反问。
“他还有点事,我就先送你过去解巫蛊之术,这一趟不需要那么多人。”
温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一阵风刮过,两人瞬间从病房门口消失,来到了村子的大门口。
以往这个时候,许多老爷子都会聚在这里下棋,可如今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温翎站在门口的这一刻,不知为何,竟又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仿佛回到了家里一般。
“我哥的住所在哪儿?”温翎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好。”
两人很快来到温让的住所。大门虚掩着,温翎缓缓推开。只见一个老头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说:“警察先生,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真的不知道温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是警察。”陈洂琛打断了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抬起头,看见一个与温让年纪相仿的男孩,以及站在他身旁穿着朴素却十分漂亮的女孩,不禁疑惑地问:“你们是?”
“我是温让的妹妹,我来是想帮您解除巫蛊之术。”温翎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身说道,“爷爷,这段时间是您一直收留他的吗?”
老爷子看着温翎一头乱发,愣了一下,随即把温翎后半句话抛在脑后:“你是温让的妹妹?不对啊,我记得温让那孩子说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我当时还夸他呢。”
“独生子?”温翎舔了舔嘴唇,低声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对啊。”老爷子点头,“而且你哥人挺好,他知道我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老伴儿又走得早,就主动住下来,陪陪我,还经常给我做好吃的。”
温翎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原来在温让眼里,自己连存在的价值都没有。她撅了撅嘴,又问道:“那爷爷,您家厨房在哪儿?”
“哦,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来,温翎也扶着他一起走。而陈洂琛因为拥有异能,能感知周围几百里的状况,便没有一同进去,而是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候。
温翎和老爷子一同走进厨房,老爷子轻声问道:“姑娘,你是饿了吗?”
“不,我是来解除巫蛊之术的。我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这里的人全都中蛊,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都吃了同一样东西。”
温翎走到厨房的水管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抹,一道紫色的印记缓缓浮现出来。果然,巫蛊之术被施加在了水源之中。不只是这里的村民,恐怕其他村的人也难逃感染。
紫色印记中的符号渐渐浮现在空中,温翎盘膝而坐,左手拿出蛊王,施展出解蛊之术。她口中念出一串奇怪的咒语,老爷子听不懂其中含义,但猜测应该是少数名族的语言。片刻后,他感觉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拉扯出来。
“啊——”
一只灰色的小虫子猛然从老爷子的手臂中破皮而出,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最终无力地跌落在地,化作一滩血肉。
老爷子亲眼看着那只灰扑扑的胖虫子从自己手臂里钻出来,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关键时刻,陈洂琛瞬移至老爷子身旁,稳稳地扶住了他,让他安坐下来。
巫蛊之术的解法还在继续,温翎紧闭双眼,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紫色光晕。此刻,她的意识与村中那些中了巫蛊术的女孩们相连,十多个女子的虚影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你们放心,我是来帮你们解除巫蛊之术的。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家,要么继续为这群男人卖命、生孩子,你们自己选。”
女孩们彼此对视,却没人敢开口说话。温翎只得换种方式劝说:“外省的警察已经介入了,如果你们还不放心,也可以去找警方帮忙。只是程序可能会有些繁琐,办理起来慢一些。”
听闻此言,一些女子脸上露出了信心。其中一人忽然大声问道:“可我要是走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是啊,我的孩子怎么办?”其他人也纷纷担忧地附和起来。
温翎心中无奈,却也理解她们的顾虑。“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有些人已经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你们扪心自问,是回家重要,还是孩子更重要?”
“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放心不下,我可以用巫蛊之术,替你们向有女儿的孩子传达你们的心意。说不定她们长大后,会偷偷来寻你们,一家人重新团聚。”
女人们听后,顿时觉得这办法可行。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坚定地说:“好,那请你送我回去吧。”
“还有我,我也要回家,再也不要受这些折磨了!”
“我也是,反正我儿子也不见得会理解我。姑娘,麻烦你替我转告我闺女,让她好好活着。”
……
温翎深知被困在山中的滋味。她缓缓睁开双眼,嘴唇不再轻动,空中原本漂浮的符文悄然消散,周围的紫色光晕也随之消失。她左手握着的蛊王,缓缓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温翎站起身,走向厨房外,倚靠在门边,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些被困在山中的姑娘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她们彻底获得了自由,终于走出了这个囚禁她们多年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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