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课前,马成新宣布了一个消息:"本周四周五两天学校春季运动会,鼓励所有同学都参加,毕竟这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待会儿班长领取参赛报名表。"
绪安不擅长运动,本不打算参与,但在班长的劝说下,报了一个跳高,夏琮作为班上的体育尖子生,不可避免被委以重任。
风和日丽,燕子高飞,喧闹声背景音广播声在操场上回荡,热闹青春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
绪安在跳高队伍里排队,心里不太有底,时间太急,他根本没有时间训练。
参加比赛的很多是体育生,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纯粹就是来凑人头。
周围为了一圈的人,围观的学生里也有些是自己班上的同学,绪安私心希望那些同学都去看跑步。
但是武静和张灵铃俨然成了绪安的忠实观众,武静夸张地拿着一双巴掌拍加油打气,而张灵铃的相机快门就没停过。
夏琮见状,脸色越发阴沉,他走到两人身后,突然开口:“你还要拍多久?”
不有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灵铃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夏琮,忍不住干笑一下,放下相机。
夏琮依旧皱着眉,语气不善:“你怎么不去拍别人?”
张灵铃不太清楚目前的状况,外头解释着:“额,因为绪安好看?”
好看?她居然觉得绪安好看。
夏琮黑着脸道:“好看?你喜欢绪安?”
他跟绪安孩子啊冷战,情敌就跑出来了?
张灵铃张大嘴巴,不清楚这个结论怎么来的:“啊?”
武静也安静下来,看着夏琮一头雾水。
张灵铃疯狂摇头否认着:“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夏琮眯着眼,观察张灵铃的深情,许久后才说着:“你最好是。”
说完也不理两人,转身离开。
夏琮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他不能再幼稚地和绪安冷战下去了,谁知道喜欢绪安的都有谁呢,趁着这个机会接近绪安。
前三轮很顺利地跳过了,绪安走到队伍后面。
绪安看着前面那些人的动作,慢慢总结经验,跳了几轮,有了点感觉,通过下一轮应该没问题。
很快就又轮到他,他走到起点,看着横杆,突然好想有感应一般,视线落在斜前方观众里的夏琮身上。
绪安突然变得很没有信心,他的姿势会不会很奇怪?那个横杆好像突然变得很高。
对了,正确的跳高姿势应该是怎么样的?
裁判在催促着,绪安硬着头皮助跑起跳,但因为起跳距离没有把握好,落在横杆上。
绪安垂下头避开夏琮的视线,默默走回起点,他深呼吸调整节奏,开始第二次试跳,可惜最后被脚绊倒了横杆,止步第四轮。
他的比赛结束了,虽然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取得什么名词,但是这个成绩还是让绪安有些失落,他默默走向班级集合区。
突然额头轻轻撞在了一瓶矿泉水上,绪安站定看向一侧,夏琮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他把水递给绪安。
“拿着。”
绪安避开夏琮的视线接过水轻声道:“谢谢。”
夏琮侧过头,语气有些僵硬:“不客气。”
绪安捏紧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现在还陷入莫名的冷战中,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夏琮踢着脚下的塑料草皮,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已经比完了,不来给我加油吗?”
绪安一愣,立马说着:“我会去的。”
夏琮继续说着:“跑完了我要喝水。”
绪安眨眨眼,从善如流地说着:“我在终点等你,给你带水。”
绪安看着夏琮离开,低落的心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松。
夏琮在主动找他说话,是不是意味着冷战结束了?
运动会是个光明正大放松的机会,有人认证赢得荣誉,有人趁机摆脱学业,有人则在角落里偷偷谈起恋爱。
绪安的视线落在看台下一对小情侣身上,两人旁若无人地黏在一起。
他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到了夏琮那个的暗恋对象,那个从上学期起就存在的人。
那个人今天也在这里吗,会不会也在跑道旁给夏琮加油?
心里又开始犯堵了。
手里还拿着夏琮给的水,绪安拧开瓶盖呷了一口,突然被呛到,他捂着嘴咳嗽着,他蹙着眉,眼里是化不开的迷茫。
已经很多次了,每次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就像堵了大块石头。
如果夏琮真的能和暗恋对象成真,作为朋友他不是应该替夏琮感到开心吗,可是他怎么回事这个反应呢?
他扫视着四周,在周围路过的学生身上窥寻着,试图找出夏琮的那位暗恋对象。
是趴在栏杆上正在加油的高马尾女孩,还是刚才路过的带着耳机的女生,还是手里同样拿着矿泉水往跑道终点走过去的女生?
好像参加了一个解谜游戏,而绪安此时毫无头绪。
“绪安,快到夏琮了,一起过去啊。”武静拍拍绪安的肩膀说着。
绪安回神,干笑一下,跟上武静的脚步。
现在刚好是100米决赛,夏琮在第一道,终点此时站了一圈人,而武静在前面开路,三人挤到了前面。
信号员一声枪响,参赛的学生直奔终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绪安被武静拉到第一跑道前面。
枪响之后,绪安仿佛被上了钉子一般,身体无法动弹,只有眼睛还活着,看着夏琮离他越来越近。
面前的红绳成了摆设,好像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终点。
周围的人越来越激动,绪安的情绪好像也被点燃了,他握住拳在心里为夏琮加油打气。
夏琮靠着一双长腿,很轻易超过众人,在加油声中第一个冲线。
顺着这股冲劲,夏琮自然而然地搂过绪安的肩膀,单手搂着绪安喘着气。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绪安的心跳顿时如失去节奏的鼓点,越来越急促,耳朵里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双手僵硬地垂在两侧。
又来了,每当夏琮一靠近,他就控制不住地紧张。
“夏哥厉害!”
“夏哥威武!”
八班的学生围着夏琮欢呼,绪安也成为视线的中心,意识到这点,绪安立刻就想挣开,但夏琮的速度快一步,先站直了身体。
“夏哥,喝点水。”
八班一个学生给夏琮递了一瓶水,绪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给夏琮拿水,他心里暗自懊恼着,刚才自操场的时候想七想八,把这事给忘记了。
不过已经有人给他递水了,送水的是个男生。
绪安看着暗红的跑道,悄悄往后退,希望夏琮不要注意自己空着手。
只听到夏琮拒绝了那个男生,接着眼前伸出一双手,问也不问就把自己手里的水拿走了。
绪安抬头就愣住,也是,只有夏琮会从自己手里拿东西。
可是那是夏琮刚刚给自己的水,而且还是他喝过的。
绪安无力地探出手,而夏琮已经拧开盖子大口喝了起来,绪安还是闭嘴了。
很快裁判开始清理跑道,绪安和夏琮两人自己班级的区域走去。
一路上,绪安余光一直都在夏琮身上,直到夏琮开口:“你刚才什么都没说。”
绪安脸上空白一瞬,问道:“说什么?”
夏琮停下脚步,直视绪安的眼睛,自嘲道:“所以你现在对我都没有想说的了?”
不是这样的,木头脑袋快想话题啊。
突然灵光一现,绪安道:“啊,你那瓶水我刚才喝过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夏琮神色一滞,他当然知道这瓶水被喝过了,他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泄了气,呵呵冷笑着,转身往操场外走去,绪安想跟上去,可是看夏琮面色不太好,又胆怯止步了,任凭自己陷入无限的焦虑中。
是不是因为他初中太孤僻了,导致现在不会和朋友相处?之前明明和夏琮相处挺好的,他怎么突然就把两人的关系搞砸了。
夏琮是不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他难过地看着夏琮远去的背影,下一秒就见夏琮折返过来。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夏琮气急败坏地点着绪安的脑门说道,“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问你,你老实回答!”
绪安身体不着痕迹往后躲着,乖乖点头。
夏琮磨着牙齿,破罐子破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绪安吃惊地张着嘴,反应过来迅速摇头:“没有啊。”
夏琮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他拉着绪安坐到一处干净的台阶上,继问了一个最近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好,那两周前你突然离开我家,还不让我跟着,是为了去找武静她们?”
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绪安摇摇头,想想继续解释着:“偶然见到的,我路过公园,她们正好在那儿。”
夏琮挑眉问道:“所以你不是特意去找她们的?”
“当然不是,我和她们离了校园就没怎么联系了。”
这个双标的回答,让夏琮阴霾的心情终于放晴。
“那你告诉我,你那天突然离开是为了什么?”
绪安:“……”
又来了,这个问题。
夏琮现在到不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他看着绪安纠结的神色问着:“不能说?”
这怎么说呢?绪安心里苦笑着,难道要他说他不能直视带着耳钉的夏琮,看向夏琮就面红心跳。
过了许久,他抬头看向夏琮,一脸为难地说着:“我能不回答吗?”
夏琮点点头,道:“不想说就不说吧,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不理你了,你会来主动找我求和吗?”
如果夏琮说什么都不理他了,那只能说明夏琮是真的不想和他做朋友了,那他会选择默默地远离。
这是他原来的打算。
可是现在他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暂时还没弄清楚,这就是他最近烦恼的缘由,他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态度去面对这个问题。
夏琮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却是绪安的沉默,他叹了口气,苦笑道:“绪安,我很难过,你肯定看出来我在生气,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应,但是这么久你什么表现都没有。有时候我也挺没自信的,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夏琮的话像是锥子,凿进绪安的心口。
绪安愣怔地看着他,夏琮第一次对他说这些话,原来一向洒脱随性的人,心中也会这样不安。
他做了什么,让夏琮有这样的想法,绪安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看着夏琮,语气郑重:“不是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两人对视很久,夏琮先移开视线,缓缓道:“我知道了。”
见夏琮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绪安又急着解释道:“真的,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突然蹦出这句话,绪安自己惊呆了,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后,一张脸顿时爆红。
这样的表达对一向内敛的绪安来说还是太过了,他几乎想回到几秒前,掐着自己的脖子告诉他说话要含蓄。
独一无二。
夏琮眼里慢慢汇聚起光亮,他慢慢看向绪安,见绪安含羞懊恼地躲避着自己的视线,沉了好几天的脸慢慢浮现出微笑。
夏琮看着绪安,嘴角含笑,一字一句重复着:“你说独一无二?怎么个独一无二?”
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绪安的脸更红了,弱弱地瞪了夏琮一眼,这在再次看来却像是在责怪夏琮的不懂风情。
独一无二这个词的威力太大了,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心情飞扬,行事就开始不正经起来。
他凑得更近,靠近绪安的耳边,吐着热气:“给我解释解释吧,我不明白,哥哥。”
绪安捂着脸,脑袋猛地磕在膝盖上,像是被彻底击溃一般。
夏琮这很明显已经不是对待朋友应该有的行为,但是,他好像很喜欢。
要是夏琮只这样对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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