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的很远。
这句消息让本被冲淡的的回忆又浓了起来。
北城附中是一所新办没几年的的民办学校。学费昂贵,多是一些家庭富贵但成绩一般的孩子,但其中还混着百来个特招生,免学费,他们是在中考前因成绩优异而被招生办提前联系,许宁就是其中一员。
与许宁同初中的来这个学校的没多少人,她初中的同学大多数是去了当地的县高中。北城附中在市里,离家很远,很少有家长愿意孩子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但许宁无所谓,她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只有过年时才回家一趟,从小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初
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住宿,独立惯了,父母对她自己的选择也没什么意见。
高一时,许宁在班里依旧是拔尖的,她是典型的“好学生”,刻苦认真,几乎每天都在和题打交道。性子好,但话也少,没圈子,只有一个好朋友,叫“李思毓”。
高二分科,许宁和李思毓都选了物化政。相比起纯文纯理的大部队,杂科选法的人就显得有些荒凉。人少,学校就从杂科选法的人中,选出那些高一成绩靠前的,组成了一个小班,于是两人又成了同班同学。
和许宁寡淡内敛的性格不同,李思毓很外向,她成绩好,长相好,人缘也好。换了新班没多久,她就又结交了一堆新朋友,她们总聚在一块,笑得很爽朗,很灿烂。许宁很羡慕她,可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死水,除了学习,没什么能使它起点波澜了。李思毓想拉着她加入她的友圈,可好几次,许宁都只能站在旁边尬笑,插不上话,渐渐的,李思毓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事,宝宝,别伤心,我会永远是你的好朋友的。”李思毓安慰着许宁。
可上天总是更偏爱主动的人。
李思毓的友圈中有一个性子极为跳脱外放的人,她很喜欢李思毓,她喜欢黏着她,无论是食堂打饭,体育课组队,还是课下讨论题,她都挽着李思毓的手。不知有多少次,许宁跟在她两身后,盯着两人打闹着离去的背影,内心苦涩感翻滚着。
孤独感席卷了许宁,本就话少的她显得更加沉默了。她安静的像影子,总是只呆在座位上,低着头,动着笔。
没人注意到她,直到分班后的第二次考试。
班主任找了她谈话。
“许宁,你这个成绩退的有些严重了,下滑了十几名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天天脸上一点笑没有,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说说的......”
班主任说了很多,问她是不是不习惯分班后的教学方式,还问她一个人坐是不是心里会难受。
班级学生是奇数,两座相接,剩了个人没同桌,就恰好落在了许宁头上。
看见许宁通红的眼睛和紧抿着的嘴,班主任叹了口气,让她先回了,走的时候塞了包巧克力给她,让她别太有压力,学习的事慢慢来,还说过几天她就不用一个人坐了。
但许宁没听进多少老师的话,一心只陷在成绩单上的排名。
每到深夜,宁静就好像加剧了孤独,促着人深思。许宁躺在床上,脑中思绪像是绞乱的电线,触痛着她的神经,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既是对成绩,也是对人品。
睡不着。
透过窗帘缝,洒下了些许月光,许宁朝着光亮处望去,眼泪总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如果当初我也去读了县高中,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失败了。”许宁想着。
但许宁没法向人倾诉转学的念头。如果爸爸知道了,会无条件的支持她的想法,可她不愿意,她不想她的家庭为她的情绪买单。
时间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而止步,它悄悄地,就这么流走了。
又是一个周一。
早读时班主任领了个人进了班级,惹得本无精打采的班级顿时闹腾起来了。
是个男生。
“这是刚从一中转来的段景俞。段景俞,你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班主任咳了两声,压下底下一片喧闹。
“你们好,我是段景俞,以后与各位就是同学了,希望与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挺简短的,甚至还有些官方。但话音落后,掌声却响亮的出奇。
许宁也象征性的拍了拍手,她还在心里默背英语作文,除了在班主任说话时抬了会头,瞧了眼他旁边站着的男生外,许宁没再分神去理会这事。直到感觉到有人轻轻敲了下她的桌子。
“同学,班主任刚说了让我坐你旁边的空桌,能让下不?”
声音挺好听的,很像她喜欢的一个配音演员的声音。这是许宁对段景俞的第一印象。
许宁没回答他,看起来有点懵的样子,但身体比脑子要更快作出反应,她径直从自己位置起来,站到旁边,示意段景俞进去。段景俞笑着说了声谢谢,走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了。许宁刚想坐下继续上早读,就被班主任又叫了出去。
班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教物理,长相憨厚淳朴,性格也是。
“段景俞是从一中创新班转过来的,创新班你知道的吧?”
许宁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一中的创新班也是中考前提前招录的,但与附中看中考前一模、二模成绩不同,它那里的学生几乎全是各种竞赛撕出来的,算是北城顶拔尖的学生了。许宁中考701分,也就只是刚刚达一中普通班的分数线。
“他成绩挺好,入学考试时的成绩我看了,除了语文差点,其他都接近满分。但他和你选科不同,他选的是物化地。总之,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不好意思问老师的,就问问他,别再一天天闷着了。”
班主任是在关心自己,许宁看出来了,她眼眶有点泛红,鼻子也有点酸。
“谢谢老师。”声音很轻,带着些哽咽。
班主任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很慈祥。
“快回去上早读去。”
许宁回位置后没多久,早读就结束了。
附中的时间安排是早读后再去吃早饭,许宁今天没去食堂,她带了面包当早饭。学生们都向外走着,嘈杂的交谈声渐渐淡了,班级只剩下零星几人,挺静的。
许宁坐在位置上,边吃着面包边翻着数学错题,大脑处于一种完全投入的状态,以至于当段景俞叫她时,许宁被吓得直接叫了一声,手里的面包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段景俞好像是被许宁的反应给逗到了,嘴角勾着,笑得有点欠。
许宁这时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段景俞的模样。
少年肤色很白,眉毛很浓,眉尾微微上扬,衬的眼睛很亮很亮,高挺的鼻梁上零星散落着几颗浅褐色的雀斑,嘴角噙着笑,藏着些漫不经心,右脸颊上显着一个浅浅的酒窝,有点可爱。
挺帅的。
“没事,刚只是有点被吓到了”许宁淡声回。
许宁弯下身想去捡掉地的面包,但段景俞比她更快一步,他拿到面包后顺手就丢进了座位后的垃圾桶里,然后从自己的桌子里拿出瓶酸奶,伸手递给了许宁。
“面包脏了,赔瓶酸奶给你。”
许宁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酸奶就已经被段景俞给塞到她怀里了。
“收着吧,不然我心中有愧。对了,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许宁,许诺的许,安宁的宁。”
“名字不错,挺好听的。”
许宁“谢”字还没出口,就听段景俞又说,
“班主任说你一个人坐很久了,我人帅,学习也好,和我做同桌,你包有面的!”
挺铿锵有力的几句,整的许宁有点替他尴尬,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幸好,其他人都没在。
“那我谢谢你?”许宁本能回,带着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阴阳怪气。
但段景俞好像是个心大的,也没听出来许宁话语中的不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恭喜你,今天荣获我这么个同桌!”
许宁有点尴尬,她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搞得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只能胡乱应着。
“超级自信”,这是许宁对这个新同桌的第二印象。
有了同桌后,许宁的生活好像没什么改变,唯一的就是这个同桌总在课后对她问东问西的,他是真的话多,能从东扯到西,从南扯到北,许宁总是被他说的话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但许宁没有烦他,相反,她喜欢这种性子的人,这种和她完全相反性格的人,许宁觉得,这类人像太阳,很能感染人。
但许宁有总觉得段景俞像人格分裂,具体表现在他给人讲题时,总一改往日形象,显得严肃板正,有点子高智感,虽然他确实足够高智。
许宁挺喜欢问他题的,他讲的会比老师还要细,落在纸上的字迹工整又秀丽,再加上他好听的声音,会让人有安心感,所以,一星期不到,许宁就已经发自内心的对段景俞表示出崇敬与倾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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