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最大的养老疗休养中心离春晖广场十五公里，特护病房月单价达到了小六位数。
车缓缓驶上高架桥，匀速行驶的白噪音令人昏昏欲睡，夏缪掏出手机找点精神，随便逛了逛常用的视频APP，大数据记得他的关键词，推送一般都是LOL相关的消息和可爱的小猫咪。
下周一就比赛了，夏缪将要替补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营销号用这个劲爆消息作为视频封面，一句“据知情人士透露”翻来覆去讲好几遍，最后搬出黑粉的帖子作为作证，看着就没什么营养。
夏缪点了好几次不感兴趣，关于他替补的消息才消失不见。其他与他有关的视频，就是关于前几天的SOLO了。
正经一点的挂上了选手姓名，做了格斗游戏般的封面写着“激斗！MG双C对决Halk VS Gluttony”，“野辅SOLO，Miao VS Ash！”，引流一点的写着“绝密！MG内部SOLO录像流出”，最后还有些封面带着奇奇怪怪的粉色泡泡，打着CP TAG:LSPL就备受关注的“笨蛋双C”“仓修鼠”“骸骨头”以及新晋年下CP“老漂亮（1）的夏天”“华夏”“灰猫”。夏缪刷了几个视频，里面华夏最大的磕点就是华朗用的蒙多情人节限定皮肤，毕竟选手们都没开直播，视频剪刀手只能对着冰冷的游戏录像多加粉色泡泡和音乐，让夏缪觉得很没劲。
车到达目的地，司机回头问道：“车可以进去吗？”
“不能进去。”夏缪开门，将大包小包东西背到背上。
主治医生说夏缪外婆的身体状况不错，之前在家里时出现的轻微老年痴呆也有好转。
“老年痴呆症没办法治疗，只能控制，你有空的话就多陪夏太太说话聊天，对控制病情很有帮助。”
与夏缪母亲失败的婚姻不同，夏缪外公外婆的爱情相濡以沫，短暂却幸福，外公去世多年，姓何的外婆仍然喜欢别人叫她“夏太太”。
夏太太两年前摔到了腿，老年人遭到的损伤大部分不可逆，现在她行走依赖轮椅。
夏缪推着她在花园里逛，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花草的名字，遵循医嘱引导她提高记忆力。她开始挺配合，有问必答：“这是杜鹃，这是海棠……”
问到第五、六个，她出现小孩子般不耐烦情绪：“你不是有手机吗？不会用手机查？别什么都问我。”
能说这些话，证明她还算清醒。
夏缪低头温声说：“你不是喜欢花草吗？我帮你复习。”
外婆说：“我才不喜欢花草，以前为了培养你多元的兴趣，你现在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也就不需要记花草了……你比赛打得如何了？医院里电视看不见你的比赛转播，如果你拿到三冠记得把录像给我看。”
“哪有这么容易。”夏缪被问得哭笑不得，“说不定这辈子都拿不到了。”
外婆说：“拿不到就算了吧。”
夏缪推着轮椅缓缓地往前走，有些意外她的态度。
当初夏缪决定去打职业，外婆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不理解或是大发雷霆，她只是说：“既然决定了，你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拿冠军回来。”
等到夏缪拿了一个冠军，她就说:“第二个呢？”，一年后又问:“第三个呢？”
夏缪笑着说：“真算了？不像你会说的话。”
“那不然呢？拿不到还叫你去抢啊？”
夏太太目光远眺远处跳舞的老头老太，指挥夏缪往热闹的那边推，“而且我年纪也大了，不止盼望你有出息，更希望你能健康、安生立命。”
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太太从两人身边走过，主动朝他们打招呼道：“夏太太，我们老远就看见了，这个小帅哥谁呀。”
夏太太爽快地与他们介绍夏缪：“这我孙子，英雄联盟的世界冠军。”
旁边老人听不懂英雄联盟是什么，夏缪怕他们提问，若想解释清楚很难。但他们什么都没问，只是对夏缪竖起大拇指，不留余力地夸赞：“哇世界冠军，牛啊！”
夏太太自豪地说：“那可不是，而且他还是两次世界冠军的得主，两冠王！”
老人们再次惊叹，又客套了几句，夸得夏缪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他们话题急转直下，切入一个棘手的话题。
“小夏结婚没有啊？有没有对象？”
“没有啊？要不要我们帮忙介绍？”
他们说着，甚至上手从怀里掏出照片，吓得夏缪慌忙利用自己当司机的优势，带着外婆远离阳光下的催婚现场。
他将轮椅停在另一片树荫，踩下刹车。
都城初夏的温度不算高，凉风吹拂树叶轻响，阳光在地上投影了点点光斑。
夏缪搬来塑料板凳，坐到外婆身边，夏太太朝他伸手，夏缪回握住她的手。蜡黄的皮肤温暖光滑，肤质保留着年轻时候吹弹可破的影子，很薄能够看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哪怕遍布皱褶，生着老年斑，也可见骨相漂亮。
“夏缪啊……我最近都在反省，我可能性格太孤僻影响到你了。我以前年轻，觉得与他人相处是一种累赘，什么事情能靠自己的绝不靠别人。现在我觉得人还是社会动物，应该多与别人交流，建立关系连接。”
“外婆……”她语气寂寥，让夏缪心疼，“如果养老院很无聊，我会趁现在训练少多来看你的。”
“不用，养老院挺好的。”夏太太果断拒绝，“你舅舅经常带夏晴来看我，不用你操心。你想追求你的三冠，你就全心全意追求，外婆不想当你的累赘。但成绩是身外之物，无论两冠还是三冠都是个虚名而已，你不要太拼了。”
夏缪点头：“嗯。”
“你就是太像我了，我当年搞科研也是，一心想拿第一。现在想起来，真正快乐的，值得回忆的，只有和你外公一起搞研究的日子。“
夏太太的手指发力，在夏缪掌心里用力握了握。
“你是时候找个对象了，找个值得依靠的人，我才放心啊。”
即使外公走得很早，让外婆只靠自己过来了很多年，但在她心理外公始终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这是夏缪第一次听外婆提起外公，他以前只知道外公外婆的爱情比父母的美好得多。
夏缪母亲去世得早，记忆里父亲的模样也已经模糊。
他轻轻靠在外婆的轮椅扶手，像小时候一样仰头看她。
“可我不知道找什么样子的对象，外婆觉得我该找什么样的人？”
外婆噗嗤笑了，明显是嘲笑，夏缪委屈地对他眨眨眼。
她轻轻抚摸夏缪的手背，缓缓摇头道：“当然是你觉得好的人。”
她的回答太笼统，夏缪根本没听懂。
回程路上，夏缪拿引擎搜索“值得依靠的人”，弹出的帖子推荐写着“值得依靠的男人的七个特质”。
【第一：尊重你的意见，比如某事你不想做，他绝对不会强迫你。他会在做重要决定之前，询问你的意见。
第二：会对你嘘寒问暖，比如你心情不好，他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关心你。
第三：他心胸开阔，会在争执上让对你让步。
第四：会分担家务，如果他会做饭就更好了。
第五：他不会因为朋友而忽略你，甚至会牺牲陪伴朋友的时间来陪伴你。
第六：喜欢小动物，通常这样的人都很有爱心。
第七：有自己的爱好和坚持，你们也可以培养共同的爱好，这样在一起生活永远都充满活力】
夏缪认真看完，记在心里，快到基地时才醒悟，外婆期待他找的不一定是个男人。
他恋爱经历为零，通过看片确认了自己的性向。但如果外婆不接受怎么办？
夏缪苦恼着，又将帖子再看了一遍。
如果严格比照值得依靠这一点来找，说不定能在外婆那里过关。
只是这样的人哪里能找到呢……？
某人:我有一个朋友很符合要求……
注释:1、老漂亮是LPL的字母同音缩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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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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