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练箭的事还是被李教练知道了。
据说是李教练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游戏靶纸，气冲冲地查监控才发现是郁安和贺羿。
他立马把两人叫出去训话。
李教练指着身中数箭的人质，开口：“你俩射的？”
郁安抿嘴，默默点头。
“你？”李教练怒极反笑，指着郁安确认后，又转过手指向贺羿，“还有你？”
两人恨不得头埋进地里，却还是小幅度整齐划一的点头。
李教练半脸怒气半脸不自禁笑着，整张脸都扭曲了，“我怀疑过所有人，就是没怀疑你俩！”
“啊？！让别人看看！！国家队的水平！！”
“你们俩救人质呢救绑匪呢？！”
“说出去让人笑话！”
郁安忍得肩膀抖动，整颗脑袋埋着，只露出黑色的发旋。
他与贺羿肩膀相挨，两人都一颤一颤，抖动幅度越来越大。
李教练当然知道他们在干嘛，厉声：“笑笑笑，都去给我射箭！不射十组不允许休息！”
郁安惊喜抬头，黑瞳亮晶晶：“真的吗？”
“你不行！”李教练怒目而视，“你去给我跑圈去！我还治不了你了！”
郁安嘴角一撇，右脸颊酒窝被挤了出来，异常显眼。
“散了吧，各自干各自的。”李教练下令，说完扭头去训另一边的队员去了。
教练一走，贺羿就歪向郁安咬耳朵，“昨天忘销毁证据了。”
郁安笑着：“下次我们小心点。”
黑瞳明亮皎皎，看得贺羿晃了神。
训练照常进行着，决赛也如约而至。
铜牌赛在金银赛之前，郁安和盛以诚率先上场。
盛以诚一走一磨蹭，哭丧着脸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
还是郁安抚上他的后脑勺把他往前推才到了现场。
铜牌赛金银赛是射箭比赛的压轴场，来得观众最多，场馆里一眼望过去，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气氛热闹，欢呼声打气声不断，场馆一下燥热起来。
解说员二人激情聊着两位运动员前面场次的战绩。
“两位小将势如破竹杀到了我们的决赛现场，两人都实力不凡。”
“不论排位赛、淘汰赛结果如何，如今踏上了铜牌赛现场，一切都是未知数，让我们敬请期待两位的表现。”
第一轮，郁安获得先射权，他凝神拉弓，一箭穿破空气，稳稳钉在黄区。
电子大屏闪出绿色数字10，机械男声：“Ten.”
解说员实时转播，“郁安一箭十环毫不客气，压力给到盛以诚。”
盛以诚嘤了一声又立马正色上前，拉弓撒放。
箭矢冲出，钉在红色区域。
机械男声：“Nine.”
比赛基调已定，二人一人一箭连比三局。
郁安拿4分，心情轻快起来，发挥越来越好。
最后一箭，右手竟然不抖了。
他诧异乜了眼，右手紧绷着，青筋蜿蜒，在白皙的手背上凸起明显。
整个手臂轻松平稳，曾经的感觉一瞬回归。
郁安继续手头的动作，右手撒放，劲风带过，箭矢破空，锐不可当。
“铛——”
一阵声响，全场寂静。
机械男声继续：“X.”
是内十环！
全场欢呼不断，掌声雀跃，仿佛能撼动整个场馆，有些人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抬头探望着。
一场铜牌赛竟然能射出内十环的成绩！
成绩已定。
盛以诚立马跑上去拥抱郁安，“郁哥！！你太牛了！！”
他双手扣着，学网络古风小生那一套：“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郁安嘴角上扬：“谢谢橙子。”
黑瞳却已然升起雾气，他的手好多了。
他有些摸不准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足足在原地呆了十秒。
直到视线对上远处的贺羿，贺羿满脸笑意，看到郁安看过来，立即把鼓掌的手高举。
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话。
离得太远，郁安看不清，只隐约能读懂个恭喜二字。
对，是现实。
这一世，与其他都不同，贺羿不是在全运会夺银后转队而来，而是早早就转了过来。
郁安突然抓住了记忆的关键，抓住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是他的锚点，是他分清梦境与现实的临界点。
郁安顿时醒悟了过来，他没再犹豫，跟着盛以诚一左一右站在了裁判旁边，听着她宣布比赛结果。
接着，下场。
金银赛开赛。
郁安溜到观众席坐在了教练旁边，这里是他的座位。
这局由贺羿对战刘立新，是整个比赛的压轴。
贺羿获得先射权。
他从容不迫地走到起射线，拉弓瞄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好看。
同为运动员，郁安还是第一次观看贺羿比赛。
贺羿身高体长，阳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拉长，人与影子在脚下相接连起。
拉满的弓弦倒影在地上，如同一轮满月。
贺羿满目认真，丹凤眼锐利，平视前方。
身姿挺拔优越，如同一棵雪中冷松，浑身肌肉一同发力，队服都紧绷着，极具美感。
四指一松，箭矢飞出，如同一只飞鸟，挥翼而去。
郁安情不自禁身体向前探，双手握紧，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咚咚、咚咚。”
心脏雀跃，跟着一同砰跳，四周仿佛都没了声音，只能余下耳畔慌乱的心跳声。
最后，箭矢稳稳钉靶。
机械男声：“Ten.”
郁安瞬时松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依靠在座椅上。
赛场两人一人一箭较量得飞快，郁安在场下看时，身为观众才惊觉比赛过程竟然那么快。
最后，贺羿一箭终结比赛，获得了金牌。
全场观众站立，都不吝手上的掌声，为赛场两位送去祝福。
贺羿扭头寻找，视线终于定点到了郁安身上，他挥起双手，整个人笑开。
贺羿不常笑，平常郁安看到时都绷着嘴角，只有两人视线相对时，他的眼眸才会带上浅浅的笑意。
如今整个人笑开，凤眼弯起来，整张脸如同冰雪初融，一下生动起来。
李教练立马跟旁边教练炫耀开了，语气得意中还带着几分假意的训斥：“哎呀，知道你拿金牌了，还跟我打什么招呼呢？真是。”
旁边教练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郁安笑着搭腔：“教练，你心跳声出卖你了。”
“心跳声？”李教练疑惑，扭过来问：“什么心跳声，我李冬好歹是三连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不至于心跳呢。”
郁安鼓掌的手一顿，笑容定格在脸上。
“咚咚、咚咚。”
思绪冷静下来后，心跳声愈演愈烈，也愈加明显起来。
他移下手抚上胸膛，心脏突跳，闷声顶在郁安掌心，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牢笼。
心脏滚烫频跳，久久不能平静。
郁安愣住。
他应该是……太激动了。
没有时间给郁安思考，有人催促他上台领奖。
三人登上台子，由颁奖嘉宾为他们颁奖，接着拿起奖牌合影留念。
结束时，贺羿快步走过来，“郁哥！”
“啊？”郁安顿住，抬眼时却只看到贺羿衣领，不再往上与人对视。
贺羿低头摘下金牌，他比郁安高半头，一伸手，顺利地将金牌戴到郁安身上。
开口：“郁哥果然还是要戴金色才更好看。”
“嗯？”郁安疑惑，“你这是？”
贺羿眼里带着笑意：“我这人丢三落四的，郁哥帮我保管金牌好不好？”
“可是……”郁安话音未落，贺羿便拉起郁安的右手细细观察。
“郁哥今天射了内十环，感觉手怎么样了？”
郁安被牵着鼻子走，竟也主动回忆起来，“好多了，突然一下子就平稳了，但是。”
随着郁安的话语，右手在贺羿的触碰下，又抖了起来。
贺羿皱起眉，“还是不稳定。”
他抬起头，“契机是什么？郁哥有感觉到吗？”
郁安思索：“我只记得当时结局已定，心情很放松，身体一下就轻盈了起来。”
“那看来还是有心理负担。”贺羿握着郁安的手，手掌的触感光滑，他的视线情不自禁落下来，一寸寸地看着。
小手白皙莹润，指节分明泛着亮泽的薄粉色，修长又好看。
贺羿耳尖泛红，手却不自觉给郁安右手按摩起来。
一揉一捏，手法熟练。
郁安诧异：“好舒服，你还会按摩？”
“以前，学过几天康复师。”贺羿避开视线，垂眼开口。
郁安点头。
怪不得后来贺羿转去当了康复师。
原来一切都情有可原。
两人不知觉相携走到了后台。
盛以诚在门口翘首以盼，远远看到两个人就蹦跶着，“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郁安把手从贺羿手里抽出来，低头摘下两个奖牌递给盛以诚。
贺羿眼神一暗，手心泛痒，他默默将手背后。
“哇！！”盛以诚双眼发光，眼睛都不眨，“这次奖牌设计的也太好看了。”
“你以后也会有的。”郁安柔声安慰。
“得了吧郁哥，”盛以诚耷拉着眼，“你俩就是两座大山，我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去有自己的金牌啊。”
“马上就有。”一道粗犷的声音插进来。
三人一愣，声音从盛以诚身后传来，他们目光传过门口，一同聚集过去。
李教练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悠闲得很。
“喂，老李，你说梦话呢？”盛以诚走到李教练旁边，盯着他的眼睛，“你们快来看，李教练睁着眼睛睡觉呢。”
“谁睡觉了？”李教练瞪他一眼。
盛以诚挠头：“教练你没睡啊？那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李教练嘿嘿一乐，食指指着三人，一人顿一字，“团、体、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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