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潇是和师兄一起来到清净观的。
她本来没想去找段相守,虽然那家伙总是迷路,但他总能绕一大圈后又自己找到她。
苏潇潇一向不担心师兄会走丢。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
苏潇潇见到段相守时实在晚上的清净观,是那个破败不堪,鬼气森森的清净观。
段相守当时正在一棵树下,躲在草堆里,抱着自己的剑瑟瑟发抖,口中对着空气念念有词。
苏潇潇对此无话可说。
她也被吓了一跳来着,还以为会动的草堆里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她当时抄起手边的门栓就砸了过去。
苏潇潇甚至没有听到惨叫声。
段相守真得感谢林师姐保佑,在她思索是放火烧了草堆还是亲自扒开看看情况时,苏潇潇莫名其妙地选了后者。
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靠近这么奇怪的东西的。
要是真得一把火放了出去,且不说会不会有官兵来抓她——到那时丢人都是小事了——反正段相守肯定是活不了了。
他只能抱着新灵剑去见他的“亡妻”了。
“咳咳!”苏潇潇清了清嗓子。
苏潇潇抬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小下,随后双手搭在段相守肩上,用力摇晃着。
边晃边哭喊:“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师兄你快醒醒啊!我不能没有你啊师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师兄!”
段相守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晕,他只是被疼懵了。
要是苏潇潇那细胳膊细腿都能随便抄起一个棍子打晕他,那他宁可去死。
“你现在就可以去死。”凡凡又啰嗦了。
凡凡是段相守给脑海中那个声音取的名字。
经过半个晚上的彻夜长谈,他们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
过得哪条命?
被吓死的半条命。他俩一人半条,刚好凑成一整条。
本来是叫烦烦,谁知那个声音竟然长了脑子,十分聪明地提前说,他要平凡的凡凡。
凡凡:“因为你昨晚被客栈的凡人打晕了,你还被他们抓啦!”
“师兄!师兄!师兄还这么年轻,师兄你怎么舍得丢下这繁华的人间独自离去啊!师兄——”苏潇潇怕自己演的不够真,她是真哭了。
被话本里帝君和小哑奴十生虐恋感动的。
“呵呵。”段相守现在只想喝粥。
“呀!师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苏潇潇喜极而泣。
段相守:“哈哈。”
“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潇潇疑惑地环顾四周。
“嗯。”段相守点点头,不然他也不会躲起来。
“你们是在说我吗?”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苏潇潇和段相守下意识抱紧对方,苏潇潇还听到了牙打颤的声音。
“等等,你之前都是装的吧?”苏潇潇忽然质问段相守。
现在两人离得近,脸贴着脸,那个耳熟的磨牙声和苏潇潇先前经常听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是段相守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段相守,你真是虚伪。”装的一幅温柔贴心地样子,实际上心里要恨死她了吧,一出山门就暴露本性了,演都不演了。
段相守噎了一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你逃避了。”苏潇潇面无表情。
“此事说来话长……”
“喂喂喂!你们看不到我吗?”那声音又来了。
凡凡的声音也在段相守耳边晃悠:“这家伙比我还诡。”
段相守:……
你也知道啊。
“看不见。”
“没看见。”
苏潇潇和段相守一口咬死。
“太好了!终于找到说话的人了!我跟你们说,这清净观里有鬼。”
苏潇潇:……
开眼了,看到鬼喊捉鬼了。
“不过你们不用怕,那鬼被一位仙长关起来了,不过现在结界有所松动,她快要出来了!”
苏潇潇:“好可怕啊。”
段相守:“是啊,没错。”
“那该怎么办呢?还好你们遇见了我!你看见东南角那间小屋了吗?”
苏潇潇往东南方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只要把那个快坏掉的门槛拆掉,在换一个新的就好了。”诡异的声音在苏潇潇身旁说着。
段相守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苏潇潇也学着那声音的语调,煞有其事地说:“那鬼会不会趁着我们换门槛的间隙逃出来?”
“呵呵呵呵,我就是这样想的!你真聪明!呵呵呵呵呵呵……”
“啊,那你可真坏!”段相守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管!啊啊——我不管!你们去把门槛换了!不然我就——”
苏潇潇二人立即正了神色,拔剑的拔剑,掐诀的掐诀,然后他们听到那声音恶狠狠地说:“不然我就装鬼吓死你们!”
边说边声音拔高,发出怪异的叫声。
苏潇潇:“呃……那…我是不是应该害怕一下下?”
段相守靠紧苏潇潇瑟瑟发抖:“我真得有点怕。”
苏潇潇:“这个不用管。先上吧。”
说上就上,一时间,清净观内电光火石,刀光剑影。
“你们是伤不了我的,”那声音似乎有些苦恼,“不然那位天玄山的仙长也不会那我没办法了。唉。”
苏潇潇听到天玄山一个踉跄,差点就撞上了段相守斩来的剑气。
苏潇潇大喊:“我们能不能有点默契啊!”
“你说天玄山,谁?”
“啊我想想,哦!想到了。她让我叫她阿瑶,对了,我叫阿净。”
苏潇潇闻言和段相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天玄山,名字里有“瑶”字的,只有他们师尊了。
“哦,还有还有!屋里被关着的那个鬼,我听它叫阿瑶师尊。”
“什么——”苏潇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阿净嘻嘻嘻的笑声在整个清净观内游荡。
“呵,”苏潇潇忽然闭眼,释然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那阿净你呢?”
“哈啊哈,”阿净的声音竟能听出一丝害羞,“我就是它啊。”
“噗通”一声响,苏潇潇和段相守一齐跪在了地上,苏潇潇还不知道从哪里薅出来一炷香,点燃对着四面八方拜了起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啊师姐!”
阿净:“没误会。”
“师姐!这绝对是误会,我们不是故意打扰师姐休息的,师姐您歇好,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苏潇潇撒腿就跑,只是这次还没等她伸手去拽段相守的衣领,就见他速度比谁都快,心无旁骛地跑了。
苏潇潇:……
阿净的声音越来越远:“嘻嘻嘻嘻,别走啊,我不休息。我想和你们玩儿。”
“我们不想和你玩——”苏潇潇和段相守异口同声。
和她玩?
笑死了。
整个天玄山谁不知道遥观尊者大徒弟的光辉事迹?常清净,前朝皇帝养女,她屠了整个前朝皇室!
实力堪比飞升前的林笙远!
苏潇潇虽然平时狂了些,但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她打得过谁啊,她就是个最不起眼的小弟子!
这种时候只能拼命跑了,谁让她自己找事,大师姐一个人在这里玩得好好的,一没害人二没作乱,她到底为什么非要晚上来这清净观啊!
阿净的嬉笑声充斥两人耳膜,像是怎么都驱不散赶不尽的阴霾魍魉,将苏潇潇二人包裹进无边黑暗。
苏潇潇拼劲全力,在黑暗到来之前,奋力掷出一物。
坠落感袭来,苏潇潇眼皮越来越重,陷入昏迷前,迷迷糊糊靠上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将将昏睡过去的段相守倏然睁开双眼,眉头下压,眼神凌厉。
他看着怀中的师妹,唇边扯出一个弧度,踩到实地的瞬间起跳,灵剑赫然出鞘。
*
苏潇潇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可能很短,手边热好的黄酒仍有余温。
也可能很长,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苏潇潇睁开眼,手中书本滑落,她方才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苏潇潇懒懒的伸起手臂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半眯的眼睛里装满了惬意。
暖黄的日光松松散散地落到她毛茸茸的耳朵上,一旁的草叶扫过,苏潇潇耳朵被痒的一颤一颤。
伸完懒腰,苏潇潇又靠在树上假寐,身后大尾巴扫来扫去,最后回到手中一下一下揪着杂毛。
“好烦啊,天开始热了,要喷火了要喷火了,尾巴毛都要掉光了!”苏潇潇将尾巴放到嘴里气愤地咬掉一嘴毛。
随后抖身,狐毛四溅,日光映射下,细如绣针。
“师妹。”
和苏潇潇有着同样毛茸茸耳朵的狐狸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冒头的时候同样洒出一捧的毛。
“师兄!。你来的正好,”苏潇潇抬手扒拉着耳朵,苦恼地道,“你快帮我梳一梳尾巴,要痒死了!”
段相守努努嘴,背对着苏潇潇呲牙咧嘴,还是乖乖帮她整理尾巴毛。
“手老实点,别摸我耳朵!”段相守打掉苏潇潇乱摸的手。
“师兄帮我梳尾巴,我帮师兄揪耳朵。”顶着狐耳的苏潇潇咯咯笑着,满脸天真肆意。
“师妹,”段相守忽然回头,目光水灵灵地盯着苏潇潇,“天射日就要到了,你再忍一忍,我们就可以到龙溪去了。”
苏潇潇玩着段相守的耳朵,没一会就烦了,又开始扑他摇来摇去的尾巴,一会儿又厌了。
她低头趴在段相守背上,张口咬下。
段相守身形颤了颤,还是没躲,笑着继续为她梳理尾巴。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进草地里,瞬间窜起火苗,将一片青草焚烧成灰烬。
苏潇潇眼睛亮晶晶地转阿转,餍足的允吸着鲜血,时不时哼笑几声。
她吸得用力,耳朵跟着一起使劲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潇潇脑袋埋在段相守背上,方才的咬痕已然消失不见,徒留一片空洞,
段相守耸了耸肩,苏潇潇的脑袋滑落,枕在段相守臂弯里弯唇笑着。
衣服被牵扯松动,仔细看去,段相守背后已经空了大半。
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到龙溪,不然他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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