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不慌不忙朝子午峰走去,那里是天元宗对其他宗门弟子的安置场所,路上有认识的人,也只说找人讨教。
她来到了后山,因为大比的缘故,周围人极少。
郁郁葱葱的林间时不时响起几声清脆活泼的鸟鸣,再往前走,便是无数的山花烂漫,泛着清香。
阮卿要等的人就这样站在花丛深处。
袅袅婷婷,温婉动人,就连正被一只八级妖兽虎视眈眈注视着,唇角的笑容也未曾改变。
甚至还偶有闲趣的拿东西去逗对方。
当感受到阮卿的气息时,她也只是袖摆微动,地上出现一张石桌,两把石椅,上面还有一壶茶与几叠精致的点心,然后温柔道,“你来了。”
看模样不像是即将要和一个有可能居心叵测的人谈交易,而是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叙旧。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不少人都会因对方这过于熟稔的态度升起十二分警惕,从而联想出无数阴谋。
但阮卿却安之若素接受了邀约。
无论过了多久,这位长公主看起来都是一样奇怪,她感叹道。
“公主好兴致。”阮卿接过对方倒的茶,白烟下是竖起来的茶梗,她微抿了一口,“好茶。”
见状对方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她同样喝下自己泡的茶,动作赏心悦目,“茶叶是人间供给他们皇帝的,每年就那么几棵树会长,泡茶的水是鲛人一族守护的泉水,外人难以获得。”
“如此看来这味道倒是与这珍贵直接挂钩。”
“在你之前,总有人坐在我的面前,怀疑我的茶中有毒,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请他们喝杯好茶。”这位妖族公主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她细细打量着在自己看来还是个孩子的少女,眼里满是包容。
“那只能说明我与公主的茶有缘。”
“既然如此,叫我云晚就可以了。”云晚正是这位长公主的名讳。
“你跟我想的有些不同。”她温和道,不同于常人的蔚蓝眼眸中既有着宽广无垠大海下的广阔,也有着无限的包容,似乎在对方的身上,你很少能感受到生气的气息。
仿佛你在她面前做什么都可以。
前提是你能有命活下来。
阮卿看着这位一脸温柔体贴的妖界公主,眼角微挑,显示出些许漫不经心,如果说云晚是细无声的潺潺溪流,在不经意间让人沉溺,那么她则是最为热烈的火,足以焚烧一切。
“那么在你的预料中,我又是如何?”
这话问的极为不客气,特别是对于像云晚这样身处高位的存在,论修为,对方金丹,她是元婴;论地位,对方只是天元宗的弟子,即使有云尧道君在背后做靠山,可绝对比不过妖界长公主的身份。
就算今天在这里直接动手杀了少女,也是可以的。
但出乎意料的,云晚没有丝毫自己有感到被冒犯的不悦,而是眉梢晕染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回想什么,“最起码没现在这么小。”
还是英雄出少年啊。她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内心略微有些感慨,在收到消息时,她有想过阴险古怪的男人,也有想过汲汲营营的小人,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狡黠灵动的美貌少女。
几乎是见面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之前想的东西都要重做打算了。
对于一个讨人喜欢的聪明孩子,云晚向来是有极大的耐心。
“再小这笔交易也是要做下去的,公主难道不对我说的内容动心吗?”阮卿撑着脸颊,精致下巴微微扬起,笑意盈盈道。
倒是比之前还要可爱一些,云晚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少女白皙诱人的脖颈处移开,“动心。”她的声音如阳春三月的柳絮一般软绵,听得人心痒痒,可是话语却极为直白,
直白到安静待在一旁梳理毛发的白米雀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它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能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看起来跟讲究包容的佛修一样,但嘴中却极为冷静说出对除去自己弟弟计划的赞赏。
仿佛这次的动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阮卿意味深长敲了敲桌子,“公主就再不多考虑一下?要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怎么办?”
云晚轻柔地望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但是只要我们的目的一样,骗与不骗并没有区别。”
阮卿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带着若有若无的愉悦,“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云晚柔声道,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会脱离对方递给她的计划,她只是极为体贴将手边的盘子往过去推了推,不好意思道,
“这里有些点心,早知道你还这么小,我就让他们再做甜一些,小孩子多吃点甜才好。”
“吃了太多甜可是会吃不了苦的。”
“一辈子不吃苦才好。”
“对了,我来他应该可以感觉的到。”
“将计就计罢了,反正我要做的只是帮你拖住他,让他回不了妖族不是吗?要知道,一个嫉妒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拭目以待。”
白米雀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达成协议,宛若亲姐妹的两人,然后打了个寒颤。
不仅它预料中的针锋相对、尔虞我诈的试探半点都没出现,就连最起码的底牌似乎都降掉最低,这开茶话会的鬼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你们好歹尊重一下你们故事中的那位主角—妖族太子啊。
阿洛现在是真的有点心疼那个追它的狗太子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么两个女人!
造孽倒不至于,只是防患于未然和利益选择罢了。要是阮卿可以知道它的想法,估计只会这么回答,这位妖族长公主的表现相较于白米雀诧异下的毛骨悚然,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前世几次交涉再加上现在的合作,对方从来都是个矛盾的混合体。
一方面温柔包容,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方面又极善权谋,将她的敌人以最残忍的手段逐个击破,绝不留情。
每除去一个对手,她都会认真抄一卷佛经。
就连钓鱼,对方用的也从来都是直钩。
这是阮卿对这位长公主云晚的全部记忆,一个彻头彻尾的温柔疯子,这是多年后两人抛开一切聚在一起喝酒时她最认真的评价。
少女匆匆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关心自己的合作者是如何无声无息潜入这里又无声无息的离去,她在意的只有接下来早已准备好的一出好戏。
毕竟……合作愉快。
****
比试依旧在继续,阮卿仿佛从未离开过般笑意盈盈地听着其他人交谈,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次她身边多了只名叫阿洛的八阶妖兽,小小的翅膀一扇便是一阵狂风,带来数不清的艳羡与惊叹。
结了契的妖兽是肉眼可见的亲昵主人,时不时会主动露出最柔软的腹部让少女抚摸,然后乖巧贴着脖颈蹭向主人,肉乎乎一团,可爱极了。
(白米雀:为了生活,被迫营业)
力量与颜值的完美结合,几乎没过一会儿,以阮卿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不论是天元宗本宗弟子,还是其他门派,都忍不住将视线一点点投向这里,更有甚者,连台上的比试都无暇去关注,只眼巴巴地盯着那只白团子,手指蠢蠢欲动。
阮卿就这样在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对施施然抱着狐狸走过来的阮念,透过人群,眨眼微笑。
然后又被众人淹没。
只留下她有些纠结听起来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声音,“你说它伤不伤人?不伤的啊,阿洛结契后可乖了,半点都不会违背我的命令。”
“怎么结契?我也不知道,阿洛当时是主动提出的,就连结契方式我也是通过它才知道,其他妖兽就不知道适不适用了。”
“哎呀,无论是妖兽还是灵兽,都是要讲究缘分的,这缘分到了,结契自然就水到渠成,不过能结最好,毕竟它会永远最亲你这个主人,也永远都不会背叛。”
阮卿大声道,确保让自己的声音足以让某人听见。
她被围在中间,就好像是一切事物的中心,就连参赛的弟子都在比试完后,忍不住凑了过来。
欢声笑语。
阮念:“……”
她无声注视着那边的热闹,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结契,听话,缘分等字眼无声在她的脑海回荡,看看那边的风光,再看看自己这边……
阮念抱着怀里前不久还惹人艳羡,现在却无人问津的灵狐,心里暗恨。
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重了起来。
然后
“啊。”
她的手指开始渗血,再配上旁边才愈合不久的伤口,看起来颇为可怜。
伤了对方的白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它也不是故意的,谁让阮念笨手笨脚,揪地它毛一痛,这才条件反射攻击。
要是小心一点,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蠢死了。
不过……白狐从阮念怀中轻巧落地,冷冷看着不远处上空飞得开心的白米雀,不愿意接受他的招揽,却与人类为伍,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与杀意。
等到它的伤彻底愈合,绝对不会放过这只蠢货。
白狐流露出捕猎者的目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阮念捂着伤口,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不建立契约果然还是凶性难出。”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形成。
成了。
时刻分出心神关注着这边的阮念唇角微微勾起,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嘲意。
就让她看看,这位妖族太子是会选择尊严,还是会选择……爱情。
毕竟狗咬狗的场面,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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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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