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人的少年时代都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以及说不出的韧性。
因此当一个孩子做出具有挑战性,乃至于在他们眼中不可能成功的决定时,这些早已过了热血阶段的道君们都表示理解,因为他们当年也是这样的。
孤注一掷的拼劲与活力。
阮卿在取得金丹初期组的第一后,十分果断地决定继续挑战。
“我想试试自己地极限在哪?”她如此真诚又如此狂妄向自己的师尊诉说内心想法。
如果现在听到想法的是一位追求稳重、认为要脚踏实地的长辈,那么他可能会在劝阻对方的同时将摆在面前的利弊娓娓道来;如果是遇到一板一眼的古板,那么等少女话音刚落,她可能就会收获一顿不留情面的斥责。
但很明显,云尧道君两者都不是,他用自身证明狂妄与傲慢这种东西是会互相吸引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青年就赞同了这个决定。
他看着少女,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四处树敌(挑战)的自己,笑意逐渐从眼底弥漫,以及……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战意。
“为师拭目以待。”云尧道君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在对方离开后将佩剑解下置于怀中,静静注视着远处。
白云变换莫测,那随风飘荡的瘦长影子就像他怀中的佩剑。
在阮卿没有到来前,云尧道君除了修炼外常做的事便是坐在这里看云,简简单单的看云,不带有一丝杂念。
他可以看到白雾缭绕下的群山浮动,每当风拂过脸颊,那些看起来柔软厚重,可摸在手中却只有湿漉漉冰冷的纯白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分出些许,去组成其他的存在,变换不同形状。
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只要你想,它便是什么形状。
云尧道君觉得这样有趣极了,也享受这样平静看云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每次一说这个用来佐证自己丝毫不觉得寂寞的爱好,兄长的眼神都会格外怜悯以及格外微妙。
“收个徒弟吧,云尧,无论是为了玉京峰,还是你自己。”对方在一次陪他看云的途中极为认真道。
“我自己?”青年的双眸古井无波。
“是的。”掌门怜爱地望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性格越来越冷,但却固执保留着兄弟俩小时候乐趣的习惯。
那时云尧多乖啊,他不是掌门,对方也不是一峰首座,而是全天下最普通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兄弟俩。
即使年龄相差有点大,那也不妨事,云尧总会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唤他哥哥,然后拉着他一起看云,说这个像狗狗,那个像猫猫,他以后要长成最可爱的猫猫。
再看现在……
是长成猫猫了,只不过是从喵呜喵呜,变成嗷呜嗷呜,一口准备将人咬死的那种。
掌门叹了口气,继续道,“收个徒弟,他会传承你的衣钵,也会……变成你的对手。”
“对手?”云尧道君听到关键字眼终于愿意将目光从白云身上施舍般分给对方一眼。
“没错。”掌门斩钉截铁,试图用最信誓旦旦的语气去打动弟弟,“收个你认为最好的,教导他,培养他,等到未来,他就会成为你所希望的样子,也会成为你最想要的对手。”
“没有比自己更为了解自己的了。”
“云尧,去试着亲手培养出一个你认为,”他看着对方眼睛,真挚中又带有莫名的蛊惑,“你喜欢的对手,你会快乐的。”
至于成不成功,咳,徒弟都收了,这对师徒再怎么闹,他都可以功成身退,对得起上任玉京峰首座,某人不负责任想到。
“有什么是比亲手培养出一位对手更令自己激动的?”
再次听见这句话,是在阮卿拜师大典前,不可否认,云尧道君当时对少女的天赋起了兴趣,也被这句话打动。
他比掌门想象中要更为适应自己即将收徒的事实。
也更为考虑玉京峰的传承问题。
但现在……青年发现抛开传承不提,蠢哥哥终于干了件在他看来,听来无比正确的事,那就是他可以亲手培养出一个对手。
又或许,这个对手不用他培养,也能极快地成长,快到让他逐渐萌生战意。
云尧道君望着天空不停变换形状的云彩,重新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剑。
金丹中期和巅峰的比赛依次进行。
不同之前比试的旁观,南离现在也要下场,这就意味着,不论愿不愿意,他都会和阮卿撞上,或是队友,或是敌手。
“我可不会让师兄的。”少女今日换了身碧色衣裙,活泼地转了个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衬的衣裙主人愈加明亮动人,就算是话说个不停,也不会让旁人厌烦,反而觉得可爱极了。
“不仅不会让,还会很厉害将师兄打败,师兄到时可不要哭鼻子。”
在场年龄大一些的弟子,听见这份豪言壮语,也只是轻笑出声,大多会用包容的目光去看这位叽叽喳喳的师妹,待看到对方身旁温柔笑着的少年时,更要感叹一下,青春呐,青春呐。
南离温柔道,“理应如此。”他抬手帮对方将多余碎发拨到耳后,也许是由于之前一些东西挑明的原因,这个在往常看来极为普通的动作也多了几丝莫名缱绻,即使两人现在依旧算不得对这份悸动明确戳破。
“卿卿,无论什么比试都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当将输赢视为让与不让的筹码,那就失去了对自己乃至他人的尊敬。”
“所以无论遇上谁,都要认真对待比试。”南离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清新俊逸,可当眉头微蹙去说这件事时,又在清新中多了一丝禁欲的诱惑。
阮卿停下来眼神亮晶晶看着对方,对师兄说的每一点都乖巧点头,然后出其不意用小拇指勾了勾对方的掌心。
南离:????
看着对方猛然受惊的样子,少女眨了眨眼睛,思考到,她或许还需要再加把火,师兄真的好容易害羞哦。
怎么能这么简单的接触就脸红呢?
阮卿义正言辞想到,想想她前世那些糟心下属们想要不停往上爬,投机取巧的方法,她就觉得师兄真的太单纯太不做作。
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未来可是要变为成熟的大人。
不过某人似乎是忘了这世间还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道理。
多年以后,阮卿就为自己的不靠谱留下悔恨泪水。
比如说永远不要小瞧你的道侣的学习能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阮卿看着手中竹签,感叹她的运气也没有那么糟。
毕竟她和师兄被分到不同的组,这几场对上的几率极小,就算要对上,那也是到最后一刻的决赛。
然后站到了比试场上。
少女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好家伙,怎么是你这个秃驴?!
阮卿震惊望着对面唇红齿白,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的笑眯眯和尚。
“悟禅寺,释非。”
“天元宗,阮卿。”少女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道。
这还不如和师兄对上呢?她一看到面前之人,尤其是对方那笑眯眯的嘴角,就会想起对方缠了她百年,从早到晚念叨“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人生之苦,莫过于此”,一副不渡她誓不罢休的样子。
关键渡也就罢了,吃饭遇见,听曲遇见,妖界碰面,人界碰面,就连后来堪称是阮卿大本营的魔界她都能偶遇,就TM离谱?!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简言之,一切阮卿觉得不应该是对方能进来的地方(除了沐浴)。对方都可以出现,还是那种不间断的百年单方面谈心。
虽说后来这家伙好像因为什么事被带了回去,但的的确确对当年是魔尊的少女造成了极大方面的精神困扰。
打又不能打死,她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更何况对方还在她落难时救过自己的命,然后……打个半死不到几天对方又活蹦乱跳而来。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要是觉得辛苦,我们可以先回一半。”
“施主,放下虽难,但也要尝试,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贫僧这里有一味药,吃下去就可以早登极乐,啊不,忘记一切。”
“施主,你有一颗仁心,万万不可浪费。”
“施主……”
阮卿:……这真的不是什么鹦鹉成精吗?
就算她最后真的参悟了那句“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人生之苦,莫过于此”,但不代表她现在重新看到这个秃驴就会感动,反而……觉得头更加痛了。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运气,自己怎么就抽到他!!!!
阮卿一时间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而站在对面的释非其实也有点诧异,他是个极为秀气的和尚,可以说,除去没有头发几乎哪哪都是精致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衣袍。
可能外人看到他后有些背地里会暗自惋惜要是有头发就更好看了。
可释非不觉得,他只觉得自己非常满意,毕竟三千烦恼丝,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他若是有了恐怕还要和部分施主一样去苦恼发量日渐稀薄的问题。
这样不好,不好。
可以说释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和尚,他唯一烦恼的就是僧袍上又起了褶子以及……山下哪家酒楼的素菜更好吃。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又要多一个烦恼。
那就是他可能不知道哪里得罪过面前的女施主?
罪过,罪过。
天生对情感极为敏感的释非开始默默回想。
小时候的云尧道君:哥哥,喵呜~
现在的云尧道君:拔剑,来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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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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