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的剑不稳了,“你是什么意思?”
“让我走!”这是季璃第一次见到陆九柠哀怨的眼神。
她松开了手,神使鬼差的放过了他们,她带着受伤的陆九源和她擦肩而过,“因为师姐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不会知道真相。”
只剩下季璃在原地,她缓了好久,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我刚才想杀了他们两个?”
“杀了他们两个,不仅如此,你更应该看破情关,然后在杀了许敬壤,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属于你的系统,是真正为你好,指挥你走向正确位置的人。”
季璃并不能理解系统是什么意思,“那你知道,她说的,我杀了他们很多次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其他位面,你是绝对的主宰,杀一两个配角蝼蚁,这是很正常的事。”
“杀掉他们是很正常的事?”季璃不能接受,“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系统却答非所问,“我们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先拿到玉盏,然后再杀了陆九源。”
“我怎么拿到玉盏?”
“用陆九柠威胁许敬壤。”
“你在说什么?”季璃严重怀疑它不是个正经东西。
时刻半天,季璃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问着:“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回到了以前那个小村庄。”
陆九柠是带着还有一口气的陆九源回去的,陆九源伤的太重,医治的法术都成了徒劳,他们已经没了容身之地,自然是回到了以前那个小山村。
小山村没有人,一切都静静地,不会卷入是非漩涡。
半夜陆九源情况又不好了,她想,如果当时不是阻止了季璃,只怕陆九源已经要死了。她用许敬壤之前留给她的定尘珠,扫干净了昔日锁上的房子,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雨,沉闷和微凉的空气,染上一层悲凉之气。
门突然被吹开,因被褥已经年旧,陆九源靠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看到了外面大雪纷飞,越飞越烈,飞过屋擦过脸颊。
甚至有雷声滑过天际,季璃手持凝霜的走过来,带来寒意,她没想到到季璃还是找过来了。
被吓到,她下意识护住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陆九源,“师姐,放过我们,放过我哥,好不好?”
她绝望哭嚷:“我们真的没有一点活下来的资格吗?”
“我来不是这个原因……”季璃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吸收了她的记忆,在这个记忆里面,她看到了完整的故事。
她是这本书的主角,是因为主角,所以父母去世,家里灭门是标配。
周围人必定会和天魔勾结被她杀死,连同心里的那一点情愫,也必须杀死拿来正道。
而她真正不能接受的是,原来所有的正道门派一起生产了灰袍,只是为了迎接她的出生,让她打怪,季家的灭门,堂庭山的拜师,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而连同她这一生,需要杀什么人,越过什么坎坷,也是被设定了。
而许敬壤,必须造就魔神诞生的必要条件,一个悲剧的童年,一个黑化的必要,用他成就她成功之路的献祭品。
她面前的一切,心里执念的正或反,都是虚幻,不过是全世界为她让路,而她看到的,陆九柠杀了天市院门派的弟子,居然也是为了保护她。
杀了白天后,她说不出真相,竟是被系统扼杀语言。
她本应该恨她,因为她竟然亲手杀了她。
难怪,当初醒来手中的伤口,竟然是她折断了以雾。
她确实很爱那把剑,平时就喜欢带着招摇过市。
现在只能捧着断剑掉眼泪。
她知道陆九柠的两难,她不想要许敬壤死,也不想要她死。
当她意识到世人被命线掌控,而全天下的所有运线汇聚到自己身上,她越幸运,能在金凤岛这么快速度的恢复血脉,才明白为何世界如此多悲剧。
表面上正义是为邪恶而生,实际上是,邪恶为正义而生。
“我坚持的是什么啊?”季璃接受不了,她哭着问系统,“是因为我,让我的家人去世的吗?师父才突然变化的吗?”
“许敬壤真的会一次又一次看到被我杀死的命运吗?”
“连同,陆九源和陆九柠,他们所有的人,都是我成神路上的脚踏石吗?”
“那我所在的世界什么,虚幻吗?正义是什么?连邪恶的灰袍都是强行创造,那我的正义算什么?”
系统因季璃的动摇慌了:“你别激动,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啊,成为世界的中心,成为人上人。“
“那他们呢?”
“他们命如草芥,不他们都是一串数字代码……”
“不,不是这样的,那我的父母呢?我不当什么主角,那我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
系统默认了,“这个确实是,但是只有你是我用心去创造的。”
“他们的反抗,就像伊甸园里面偷吃果实的人类,我创造了他们,他们却违背我命令的睁开了眼睛…真是罪大恶极。”
“特别是那个许敬壤更是可恶,让他好好死去,非要觉醒自我意识,不愿死。只有你,才是我创造的好孩子,好好完成我给你的路,成为位面的神。”
“我不要!”季璃找不到任何坚持的动力了,她的目光呆滞,她的凝霜也一寸一寸熄灭了,“如果我不是主角,我的家人不会死的。”
“我一切动力都是为了报仇,一开始是给他们报仇,后来是为了给师父报仇。”
“你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造成的,那这个主角,我不当也罢。”
凝霜从手中跌落,在看清世界本质后,剑心落碎。
陆九柠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那把剑落下来,差点砸到她。
“我知道了……”那晚季璃关好门退出去,靠在破旧的房屋栏杆旁看着满天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三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沉默不语。
突然“吱呀”一声,有头探了出来,她招呼道:“进来吧,避雪。”
……
这场雪雨终于结束了,陆九源额头也不发烫了,可每个人心上都蒙上沉重的乌云。
她问:“师姐,你还想杀我们不?”
“不想了。”
她惊愕的失语,因为面前的季璃是如此颓废,显然知道真相后,她摆了,季璃拍了拍身上的雪,起身了。
“师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季家。”
“完了完了……”
“干嘛啊?死系统?”
“小璃不配合怎么办,又要回到了崩坏的世界,我明明已经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崩坏,这样下去,到时候又会世界毁灭了。”
陆九柠的心也挺凉的:“凉拌炒鸡蛋,你别指望我能给什么建议。”
“不是,她没剑心了,只剩下金凤血脉,是会被其他妖怪吞噬的。”
“没有剑心,又不是没有力量了,师姐那么强。”
“不,是她拒绝了运线给她的帮助,是真的会出事,会死的那种。”
“卧槽?”陆九柠提起包袱就走了,可是看着昏迷不醒的陆九源,“不是,那我哥怎么办?!”
系统:“你还有60积分你忘了!”
陆九柠害怕系统和她搞文字游戏:“万一我走了,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和妖怪来了,这60积分保几次啊?”
“肯定是一次啊。”
“那不就对了!”她急得火上冒油,“怎么办?!”
现在的陆九源她能托付给谁,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蜀山路上,曾经和许敬壤,有个戏说,如果他成魔了。
她出去对天空鞠躬三下,口中默念,“天魔大人啊,请赐给我无上法力吧。“
书中设定天魔感应能力无所不在,她想到了之前同许敬壤说的,如果跪拜天魔,会有响应吗?
他说,如果是她,就有。
事出紧急,她带着之前许敬壤给她的木雕兔子一起跪了。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许敬壤还能记住他人魂的时候说的话吗?”
“现在他可是记忆清零,你拜一百年都没有用的,”系统说,“你赶紧去追我女啊?快点,别逼我求你。”
“闭嘴,我也不能丢下我哥啊,那你说说我还有啥办法?”
“他那60积分不是还没用吗?这下如果死了,不是正好可以用。”
“你踏马真是一如既往的草菅人命啊。”她不信邪,突然又想哭了,“你说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这时候身后有声音响起,“找我要无上法力?”
来人出现的无声无息,银发散落,眉间一点妖冶殷红,携带的空气都有一丝压迫,他望着女孩纤细后背,说道。
系统说,“我靠,我果然不能小瞧你们的羁绊,他真的来了?”
陆九柠惊喜的回头看过去,却看到他眼里的陌生,心里有些凉了下去,“嗯,想要……”
他又重复了一遍,“想要无上魔力?”
她摇摇头,指着屋子里的半死不活的陆九源快速说道:“天魔大人,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哥哥啊,他一个人在这我害怕他出事。”
系统:“如果他同意,那我设定的草芥人命,罔顾人伦的天魔的设定你觉得还正常吗?”
陆九柠不赞同:“他现在才恢复到初始形态了,没有以前的经历,他哪里会这么复杂?”
“你看他现在的眼神多么的清澈。”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许敬壤觉得他两兄妹两是真的有意思,都拿他当好人,一个让复活这个,一个让照看这个,可是他回答了什么,“行。”
说出来自己都惊讶了,从他睁眼到现在,很少出现有和人交流的**,“你也认识我以前的人魂?”
他不明白以前的人魂欠了多少债?
陆九柠已经没时间叙旧了,她要去追季璃了。
他在后面说:“诶,我帮你看人,你到时候怎么补偿我?”
传来少女着急忙慌的声音,“到时候再说。”
“你那个木雕兔子,留下。”
“啊?”她手中的木雕兔子消失了,没想到许敬壤这要和她抢?
“凡人召唤神明,都需点烛香火,难道不是你,召唤我的代价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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