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千浅收起红伞，左手掌心盖在右手伞柄之上，望着远处欢呼喝彩的前院学生，做了一个禁声动作。
热闹的人群登时变得安静。
禾千浅转头，凝注前方坐在蒲团上的青衣少女。
不同于上次的暴跳如雷，今日的万俟南汐格外冷静镇定，仿佛历经过万载风霜的磐石，任凭暴雨倾泻、雷霆轰鸣，她自岿然不动。
“南汐圣女，久等了。”禾千浅笑道。
万俟南汐站起身来，静静看着她。
这两年来，从刚开始在梧桐树下打坐，到后来住进圣院，她受尽世人白眼，尝遍冷嘲热讽。
可她从未想过放弃，待人始终温和。
因为她是南晋圣女，青阳山首座的亲传弟子，她有足够的资格骄傲自信，自然也不会理睬那些闲言碎语。
唯有一件事，让她怒愤难消。
--棠溪雪根本没在闭关，她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她等了棠溪雪两年有余，被她耍了两年余。
今日，她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万俟南盯着禾千浅，冷哼一声，“无耻小人。”
话语一落，她脚下的蒲团片片碎裂，在五行元气裹挟下，飘离地面，而后化作一把把利刃，直刺禾千浅。
擂台外的那些观众，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凌厉剑气，下意识想往后退，可哪里又能退得出去，就在他们暗道不好时，蓝褂老者走了过来，开启隔离大阵。
擂台四周登时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光幕，隔绝了外头纷杂的声音。
光幕内外，两个世界。
禾千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春日正午阳光洒向四周，暖意袭人，而前方劈面而来的蒲团碎片却冰冷肃杀。
她握起红色机械伞。
细白手指在伞柄上轻轻一按，红色机械伞霍然张开，二十四根伞骨骤然变形，露出的细密银丝在刹那间连绵成一片坚硬不可催的盾。
红色的伞盾飞旋，不断扩张，就好像是朵开在幽冥地狱的红色大花，弥散着死亡气息，大口吞噬着那些来势汹汹的“利刃”。
“南汐圣女也学会了出其不意。”禾千浅转动了一下机械伞，看着万俟南汐，诚恳赞叹道。
有了上次事件后，万俟南汐吸取了教训，没有因为禾千浅这句嘲讽的话而暴跳如雷，俏生生的脸上也流露出不过如此的神色。
她不耻道：“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禾千浅见她没有像上次那般动怒，心生警惕，可面上丝毫不显，真挚道：“这是我第一次与修行者对战，你等会能不能稍微放个水？”
万俟南汐看着棠溪雪清澈晶亮的眼眸，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愣了一下，冷声道：“棠溪雪，你能再无耻一点吗？”
禾千浅眨了下眼：“可以吗？”
她说的确是实话。
修行世界的强者们可以在自己十丈之内随意取普通人的性命。
虽然她这十来年勤勉刻苦，一心专研，但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的鸿沟依然不可逾越。
所以，她从未想过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击败一个修行者。
万俟南汐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蓝天，凝神静心，不给对方任何扰乱自己道心的机会。
然而，就在她以为禾千浅会先滔滔不绝说一番话的时候，禾千浅忽然敛了脸上的笑容，左手握伞，右手摆在身前空中，坦坦荡荡道：“请。”
随着她的动作，四周围观民众不断欢呼喝彩。
他们虽听不到二人的谈话，却也能看出来比赛即将开始。
气氛陡然变化，万俟南汐不由警觉起来。
一个巧言善辩的人，是靠什么上得青云榜？
是她手中的那把红伞吗？
阁楼里观战的平阳侯也注意到了那把红伞，摸了摸下巴道：“若是本侯没记错，那把伞好像是叫千机翎吧。”
之前那名年轻小官当即溜须拍马道：“听说墨家排名前十的暗器早已消失世间，想不到棠溪小姐竟然能让墨家暗器排名第五的千机翎重现人间。”
此小官名叫许津，是仙阳公主明晃晃的眼线，为了拉拢棠溪林，他做足了功课。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棠溪林不是奸佞之人，不喜这类嘴上功夫。
仙阳公主和南荣将军喜欢阿谀奉承，可他棠溪林不是。
棠溪林伸手摆了摆，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命人将许津拖了下去。
平阳侯用了道家传音术，暗地调侃棠溪林道：“如今圣后娘娘日显疲惫，要不了几年，这大周便会是仙阳公主的天下，你这么不给公主面子，小心日后给你使绊子。”
平阳侯与棠溪林少时同窗，大时同朝为官，两人在朝堂上多有意见不合，可暗地里却私交甚笃。
棠溪林回音：“整个大周除了棠溪家，还有谁能掌握阴阳家术法。”
平阳侯吹了吹胡子：“就你们阴阳家牛气。”
其他官员依旧安静喝茶，安静嗑瓜子，他们中有圣后娘娘派来的人，有仙阳公主派来的人，也有藏得极深--废太子的忠臣。
他们能来观摩此次对战，不过是因为此次比赛关乎两国名声。
若是放在平常，他们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他们眼中，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败修行者？
即便棠溪雪打造出了失传已久的暗器千机翎，可普通人与修行者的差距不是外物能够弥补的。
所以，他们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万俟南汐看着棠溪雪左手中的红伞，并没有过多诧异，墨家少主墨讷也是圣院后山弟子，她能拥有墨家提供的绝世暗器不足为奇。
只是上次的毒丹，这次的千机翎，她腰间的乾坤袋中是不是还藏着其他法宝？
万俟南汐走上前两步，伸出左手，平静道：“剑来。”
话音刚落，湛蓝天空出现一道长虹，随之一把青色的剑稳稳落在万俟南汐手中。
“这不是青阳山历代掌门的佩剑，青山剑！”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青山剑，这入场费没白花。”
......
外围众人眼睛猛地一亮，纷纷感叹。
书中记载，青山剑乃青阳山历代掌门佩剑，世间名剑排行第三。
此剑长约三尺，含有道家至理，剑脊如青阳山苍翠叠嶂，光线流转时，仿佛可以看到整座青阳山都笼罩在飘渺雾气之中。
禾千浅细细打量着万俟南汐手中的剑。
虽还未见书中记载的剑身，可当看到暗合道法自然的剑鞘时，她便明白万俟南汐是青阳山下一任掌门。
本来她战胜万俟南汐的胜算不大，现下见了她的剑，禾千浅只觉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即便能打赢了对方，待日后万俟南汐成了青阳山掌门，自己也定然会成为青阳山头号死敌。
禾千浅微皱起眉，心里暗叹：“师尊误我，师尊误我。”早知万俟南汐是下一任掌门，她定好好奉承一番。
“请！”万俟南汐声音清亮，眼神傲慢。
话音未落，长剑出鞘，她人亦化作一道残影，剑尖寒星点点，直刺禾千浅面门。
速度之快，令台下众人一阵惊呼。
禾千浅一瞬间回神，玉手轻旋，大红伞收拢，靠着机械伞的支撑，她的身影亦如闪电般，全面爆发。
在磅礴剑气靠近前，禾千浅立马后撤转身，交战防守间，一旦找到近身机会，便挥拳砸向万俟南汐。
每每此时，万俟南汐被迫拉开距离，同时越打越心惊。
棠溪雪的战斗经验实在丰富，仿佛能预判她的每一个动作。
而那把重现世间的千机翎，其功能更是层出不穷。
不过片刻功夫，伞面时而成盾，格挡劈刺；时而成枪，伞面收拢，伞尖弹出尖锐的长抢，逼退她的近身；时而成剑，伞面边缘弹出薄如蝉翼的二十四把飞剑，旋转间从四面八方刺向她。
而她那引以为傲的青山剑法，在对方严密得如同铁桶一般的防守下，竟有些施展不开，五行元气的消耗也比往日要多。
“叮--”
剑刃斩在伞面之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两人同时后撤。
万俟南汐退出两丈外，单膝跪在擂台上，她被禾千浅砸中一拳，正中腰部要害，令她一时间站不起身。
“这是柴慕圣人自创的无名拳，你能用得如火纯情，确实有点本事，是我小瞧你了。”她抬手擦了擦嘴角鲜血，周身燃起青色的五行元气护体，盯着禾千浅，目露凶芒。
禾千浅的每一次攻击虽然都算得精妙，且快准狠，但她无法使用五行元气，所以，耗费的精神和体力自然比万俟南汐严重。
握伞的左手发麻毫无知觉，她换右手，堆起微笑道：“我好像勾起了你的杀心？下次......我假装让你多打几下。”
万俟南汐沉默不语，有一瞬，她确实想杀了禾千浅。
一个不能修行的人都这般心狠手辣，谋略高超，若她能修行，日后必定成为南晋大敌。
可这杀意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因为她就是一个凡人。
“我不会再手软。”万俟南汐调息完，随即提起青山剑起身。
她朝将青山剑朝天，双手掐诀，催动全身五行元气，只见青山剑猛地飞起，光芒大盛，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这一剑，叫青山鹤唳。”万俟南汐也一跃而起，双手掐诀一指，顿时青山剑猛地从万丈高空劈向禾千浅。
禾千浅抬眸，还未感受到剑气，先看到了青山剑剑光中浮现出青鹤振翅的虚影，更有鹤唳声清越如洗心尘。
纯粹，清澈，可洗涤灵魂。
而御剑之人，自是风华绝代，青衣飞扬，恍若仙人临世。
孤注一掷下，过往的骄傲，孤独，冷眼，愤怒，隐忍......在此刻全都融化在了这一剑里。
这一剑，是万俟南汐倾注了毕生境界修为的全部五行元气和精神力的全力一击。
四周众人看着天空上燃起青色的青鹤，全部心神震动，纷纷惊呼。
“我真的见到了传闻中的青山鹤唳。”
“她居然领悟出了青山鹤唳。”
同样，圣院后山忙着各自事情的三位师兄姐在看到天空中出现的青色光芒后，略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一瞬，又继续各做各的活。
“大师姐，你觉得小师妹会赢吗？”常思坐在书案前，看着茶经隔空问道。
“难。”闻黛言简意赅道。
常思放下旧书道：“咱们圣院不会真的出现首败吧？”
正在采药的白芷温柔笑道：“小师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况且青山剑并没有认主，万俟南汐使用五行元气，操控青山剑时，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那边后山师兄姐有说有笑地聊着，这边禾千浅双眼一缩，猛地单膝跪地，将大红伞伞柄掷地，按下防护开关，躲在伞底。
“嗡——”
瞬息之间，大红伞的伞面也飞速旋转起来，掀起一阵飓风。禾千浅快速拿出乾坤袋中的可变化形状的千斤石，包绕伞柄四周。
做完这一切，如潮涌般澎湃的剑气也在此刻击中旋转的伞面。
相碰刹那，青光爆闪，飓风呼啸，一道道剑气，一声声呼啸，相互消弭。
可这青山剑并非凡品，单纯依靠伞面的飓风符只能卸去其剑气。
而真正的青山剑，会裹挟着鹤唳声，直接轰向伞面。
转瞬间，伞面一片片碎裂，露出的二十四根上等寒铁伞骨还未落到地面，便化为粉末。
看到这一幕，四周众人纷纷屏住呼吸。
他们知道，下一瞬，那把赫赫有名的青山剑便会直接刺穿禾千浅。
有些民众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一幕，当即闭上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擂台之上并没有出现凄惨叫声。
只听到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铮——”
众人睁开眼，只见青山剑在刺入禾千浅身上时，如被卡住，随着禾千浅起身，青山剑亦随着她的身体摇晃，从破损的外衣内可以看出，里面赫然有一件护身甲。
心惊肉跳的众人登时目瞪口呆。
看着这护身甲的模样和材质，懂行的人惊讶道：“这世间原来真有吸金。”
“什么是吸金？”
“古籍记载，吸金是黑金的一种，因为它来自天外陨石降落，世间仅有一块，且天生便具有吸收一切五行元气的能力，想不到，棠溪小姐居然能有如此机缘，得此吸金，又将此吸金制成护身衣，着实令人羡慕。”
万俟南汐也是心中一颤，当即运转仅剩的一点点五行元气，双手掐诀一指，就要操控青山剑收回手中，可任凭她如何操控，青山剑只是稳稳地跟在禾千浅身前。
到了最后，她从高空中缓缓落地，再次运转体内五行之气，还未等她与青山剑感应，嘴角就溢出了鲜血，踉跄退后几步。
见此，禾千浅精光一闪，顾不得身体四肢被剑气划伤的疼痛，再次加速，靠近万俟南汐。
万俟南汐面色煞白，此时也顾不得五行元气耗竭、身心疲惫，直接迎面而上，就要取回青山剑。
然而，在她快要握住青山剑时，禾千浅霍然转身，其右手唯一仅剩的伞柄内的机括骤然发动，一把锋锐的短刃倏然弹出，直刺向她左心。
这一击来得太快，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
万俟南汐瞳孔骤缩，内心深处的恐惧汹涌而出，身体剧烈颤抖的同时，无意识地侧身躲避。
短刃来得又急又快，且距离极短，万俟南汐虽能避开要害，却也拦不住被短刃刺入左肩的命运。
她闷哼一声，还是大意了。
禾千浅不给她反击的机会，反手握住青山剑，抵住万俟南汐脖颈。
胜负已分。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
万俟南汐的青山鹤唳，震惊了所有观战的人。
禾千浅的千机翎以及背水一战的作战能力更是打破了民众根深蒂固的观念。
普通人并不比修行者弱。
普通人也配活得光鲜亮丽。
擂台四周的隔离大阵不知什么时候撤下，回过神来的众人登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惊叹。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万俟南汐才从刚刚浑噩的精神状态中回过神来，右手颤抖地拔出左肩短刃，道：“我......输了。”
“可我不服，你敢不敢再与我比一场？”
禾千浅放下青山剑，道：“有何不服，输了就是输了。”
万俟南汐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尖声开口：“你能赢，全靠千机翎和护身衣，若非运气好，进了圣院后有墨家少主赠你绝世暗器和防护宝物，凭你自己的实力境界，你拿什么赢我？”
禾千浅静静看着她。
运气好吗？
一出生便被灭门，身怀灭世秘密，不能修行，想靠自己努力学些防身技能有自保能力，可又被全大陆修行者盯上，每日挑战者不断，不得安宁。
这份好运气，她真想送给这位不懂人间疾苦的南晋圣女。
禾千浅疲惫地捡起地上青山剑剑鞘，将手中的青山剑归回原位，平静道：“你仔细想想，真正的千机翎是我刚刚使用的那把大红伞？刚刚那把大红伞只是我的大红伞，它是我花费无数个日夜，吃了无数火星，看了一排排书籍，熬了无数个大夜，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你说的护身衣，的确是大师姐送我的吸金，可即便没有它......你信不信，我依然能打败你。”
万俟南汐听着她的话，脸色惨白，正要开口反驳，禾千浅不给她机会，抢先道：“还有，是你一开始说要挑战我，也是你在圣院等了两年，本来你走剑道，同为剑修，大可以选择大师姐挑战，可你非要选我，其实原因你自己也明白。”
禾千浅从来不会怜悯那些将自己拖入困境的敌人。
“因为我是圣院后山众弟子中实力最弱的一个，更是个普通人，而在你这种出身高贵的人眼中，普通人就该在这个修真世界中如蝼蚁一般活着，普通人怎么能修行。更可怒的是，普通人居然还登上了青云榜。”
“所以，你没什么好不服的，你一开始就在投机取巧，想要靠此战扬名立万。”
“还有，这场挑战毫无意义可言，它从一开始就在满足你的个人私欲，难怪青山剑至今不肯认你为主。”
禾千浅把青山剑放在万俟南汐手中，道：“剑是好剑，可惜，使剑之人却不怎么样。”
话语一落，她转身，捡起那点没有化为粉末的伞柄，平静地走向圣院后山。
夕阳西下，绚烂的余晖将禾千浅的背影拉得很长，春风浮动，破碎染血的黑白院服迎风飞舞。
万俟南汐看着她洒脱的背影，脸一阵红一阵白，脑袋渐渐变得昏昏沉沉。
*
战斗结束已经过了一些时间，观众只看着禾千浅捡起剑鞘，将剑扔在万俟南汐脚下，却不知她们二人在谈些什么。
南晋使节和几名青阳山弟子看见万俟南汐脸色苍白，左肩鲜血直流，慌忙往擂台飞去，却被棠溪林带来的羽林军拦在了外围。
南晋使节道：“输了我们认，可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替圣女疗伤？”
大周羽林军皆出自兵家，全身上下充满好斗的基因，即便不能炼气，也能练体，是以，他们骨子里便骄傲至极，看着这些愤怒的使节，他们只拍了拍胸脯，而后漠视不理。
直到禾千浅走下擂台，他们才开始放人进去。
在南晋使节和青阳山弟子走上擂台时，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后山传出。
“圣院素来讲礼，如今南晋圣女中了农家五毒，且深受重伤，若放任你们离去，实在有违圣院待客之道，小师妹，还不速速将南晋圣女带进后山，好好医治？”
听着二师姐的话，禾千浅耸拉着脑袋，飞速跑回去。
一番拉扯下，禾千浅也累了，放下话就离开。
“农家五毒，整个大周只有二师姐能解。”
南晋使节看着禾千浅背影，声嘶力竭道：“你居然还给圣女下来毒？？？”
远处各个流派宗门的修行者渐渐离开圣院，屋顶上的少女和男孩却还停在原地。
“金师姐，热闹也凑了，打戏也看了，宗主不在这，我们还不走吗？”胖嘟嘟的小男孩揉了揉肚子，委屈道：“我饿了。”
金饶收起星罗盘，跳下屋顶，轻轻落在圣院外的青砖地上。
她回头微微一笑，妩媚动人，道：“你说，一个不能修行的人，真能催动飓风符？”
小男孩跟在金饶身后，认真思索了一下，道：“要么棠溪雪隐藏了自身修为境界，要么她使用了我们都不知道的宝物。”
金饶若有所思地看向圣院院墙里的那片天空，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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