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明烛手中的剑断去一半,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她大为惊讶,这是什么鬼运气?柳负雪给的剑都能折?
待明烛分心,季素素用剑一挑掉明烛手中的断剑。又是一声“哐当”,断剑掉落到地上。
明烛愣了一下。
季素素兴奋道:“我赢了,我赢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最后不忘了说一句,“谢明姐姐赐教。”
明烛回了个礼:“承让。”
输给季素素,明烛心服口服。论修为,季素素比她高,论剑道,季素素一个专业的剑修怎会打不过业余的入门剑修呢?
明烛胜负欲兴起,看来以后要好好修炼了。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柳负雪给她的剑是断的,是柳负雪故意为之还是……他人为之?
她想了想,大概是后者,她与柳负雪无冤无仇,没目的要害她,若是他人故意,谁会陷害他呢?
不对,自己关心他干嘛?她才不关心这个原书的“杀人魔”。
不过……
明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恶劣的念头。这不正是试探他底线、甚至提前引爆他这颗炸弹的好机会吗?
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激怒他,让所有人看清他冷静外壳下的偏执与疯狂。他越是失控,就离被世人唾弃越近,离我安稳享乐的未来就越近!
不多时,柳负雪来到明烛这一组,讲解要领以及进行实际操作。
“明白了吗?”
四人齐齐点头:“明白。”
不得不说柳负雪这个大师兄当的十分称职,虽然说话说的少,但可谓是句句精华!
听君一席话,如增加几年见识。
柳负雪接着道:“你们四人中选出一人和我对练,其他人观摩。”
陈叙杨莫默默后撤数十步,陈叙还不忘拉上还没听清柳负雪说话内容的季素素,对状况外茫然看着他的明烛,竖起大拇指,传音道:“接下来靠你自己了!”
明烛:我真谢谢你。
明烛看了一柳负雪,刚想说师兄,我身体不适,不太能打。“咻——”一柄剑出现在她手中。
“新剑,拿好了。”柳负雪低声说。
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弟子明烛,请师兄赐教。”
柳负雪颔首低眉。
陈叙三人排排坐在树下乘凉,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把瓜子,磕着瓜子说着话,十分惬意。而远在数十米开外的空地上,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柳负雪眼皮轻撩,淡淡道:“我以本命灵剑与你对练,剑不出鞘。”
剑不出鞘?这不就是让着我吗?
浮隐剑的剑鞘一出,明烛与在场的弟子尽皆有些惊讶。
传说中由千年寒冰锻造而成的浮隐剑的剑鞘竟然是木头制造的。这木头若是什么百年杉木,千年雪松制成的倒也说得过去,至少也是蕴藏少量灵力的木材。
在场的弟子不论修为高低全是能够感知到这灵力的,可这木鞘分明一丝灵力都没有。
一丝灵力全无。
要么灵力高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弟子,要么它是个死物。按理来说木头的灵力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他们的感知范围。所以答案只有后者。
想到这儿,不少人咽下口水。柳负雪执死物是为何?
柳负雪似全然不知,淡然道:“开始。”
明烛这才反应过来,柳负雪飘到她面前,剑与剑相抵,接触的那刻,一阵寒意似乎爬上了她握剑的手。
浮隐剑,不愧为极品灵剑。
明烛一边用灵力催动火灵根维持温度,一边抵御柳负雪的剑。
柳负雪用起剑来仿佛与浮隐剑融为一体,动作不快不慢又恰到好处的收放力度以至于明烛适应战斗。
明烛不甘示弱,如游鱼般游走自如。即便如此,一位放水的修真界第一人与入门小菜鸡的对练,谁输谁胜,一目了然。
“师兄,你的剑真独特,叫什么名字?”明烛轻声问。
他们这个距离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明烛总是在贴近柳负雪时,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与你说话,这样就能干扰你了吧?
柳负雪看了她一眼,未语。
明烛不死心地抛出一大堆问题。
“师兄,方才你给我的剑是断剑。”
“师兄,你认为我们这届外门弟子当中谁能入内门?”
“师兄,宗门真的有超多福利吗?”
柳负雪丝毫不被打扰,明烛的小聪明显得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对练的时间越久体能消耗越大,对她也就越不利。
看来得来一剂猛药了。
她又换了个话题,追问:“师兄,你知道宗门有很多倾慕你的人吗?”
“不对,你应当不知道。”她自问自答,“不对不对,你这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修者就算知道,应当也没什么表示。”话说到这,这场对战的输赢完全了然。
明烛脸颊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有一颗恰巧滴在眼睛里,而那双握紧了剑的手累得逐渐发抖。
时机到了。
“柳师兄,你喜欢季师姐吗?”
柳负雪挥剑的动作几不可查地滞涩了一瞬,那双始终古井无波的琥色眼眸骤然缩紧,温度骤降。
这还是明烛第一次在这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看到除淡漠以外的情绪——一种极度压抑的、冰冷的躁动。
“季师姐,明白你对她的感情么?”
“嗡——”
柳负雪周身原本收敛得极好的灵气骤然失控般外溢了一瞬,虽立刻收回,但那股磅礴冰冷的威压仍让近距离的明烛呼吸一窒。
他眉头紧锁,眸色沉得吓人。
明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剑斩杀柳负雪。
这一剑气还未冲到柳负雪身前三尺,他凝神,击退这微弱的剑气。他这次的力度未能把握住,连带着明烛的剑气一同袭向明烛。
这一剑很快,明烛躲避不及,被击退数十米距离。
不好,真惹怒他了。
木灵·花海。
明烛倒在地上的瞬间,练术场西边寸草不生的平台上生长出大片草地和花朵,宽度、厚度都足以接住明烛并保证她不会受伤。
“哎……不、不疼。”明烛下意识摸向地面,只摸到一片濡湿的草地。下一刻,她无力躺在草地上,无暇顾及背后湿润的衣裳,剧烈运动带来的心悸感逐渐一点点恢复。
她果然还是败了。
不过,目的么,总算达成了。
“方才柳师兄是不是动真格的了?那一下好吓人!”
“从来没见柳少主这样过……那个女弟子说了什么啊?”
“果然修炼无情道的人都很危险,情绪一点都不稳定……”
“对啊对啊,我也看见了那一剑似乎是要……”说话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少主这是什么了?让明烛……”陈叙沉吟片刻斟酌用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距离他们远的人都瞧见了,这三人当然不瞎。
杨莫摸着下巴,思索道:“大概是明烛说了什么让柳少主产生了怒意。”
陈叙问:“有什么能激怒柳少主的话?”
身侧白影掠过。
陈叙回神,拉着杨莫,跟在早就跑远的季素素身后。
“明姐姐,你没事吧?”季素素扶起明烛,一脸忧愁地说,“对不起啊,明姐姐,我不知道柳哥哥竟然真的会伤人。他一向能把控好力度,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季素素手中变出一个茶杯,边加水喂给明烛,边说,“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伤的!”
柳哥哥是她的亲戚,他犯了错,季素素只能先抗下。
明烛喝完水,缓了一会儿,声音虚弱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我就是不太明白,我与柳师兄无怨无仇,为何伤我?咳咳咳……”
她捏着手帕,适时地猛烈咳嗽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汗水打湿前额的发丝,面色和嘴唇因为脱力变得苍白,完全是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弱小白花。
季素素看得心仿佛被人揪着,一股后悔之意涌上心头,早知便不让柳哥哥与明姐姐对战了。
她拍拍明烛后背,用灵力帮忙顺着气:“明姐姐,我先替柳哥哥向你道歉,我定会让他再对你说一遍抱歉的。”
柳负雪,抱歉?
这两个字还能扯到一起?
她原本计划的是以自己为引子激怒柳负雪,让弟子们看清他冷静理智的外壳下隐忍偏执的本性,从而让世人畏惧他,与这世界渐行渐远,遭到世人唾弃,厌恶,这种情况下,他心中那一点点恶的苗头才会轻而易举地发芽,抽枝,生长。
他做的恶越多,世人怨气积攒的怨气便会增多,自然而然“怨”慢慢转化成“恨”。
仇恨会蒙蔽所有人的双眼。
这样,柳负雪才能被逐出宗门,除掉这个后患,自己在宗门才能衣食无忧,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明烛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狡黠又恶劣。
她从不是一个好人。
初来乍到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也许是磁场与这个世界不和。第一日她就被居住了十八年的育婴堂抛弃——听育婴堂的管理者说,她是怪物,是恶魔,会给整个育婴堂带来厄运和灾难。
明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赶了出来。走之前她目睹着许多个身量不同的孩子和夫子,厌恶的眼睛下异口同声地说着“恶魔就该滚出去”,“怪物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更甚者竟朝她吐口水。
明烛:“……”
她没什么表情地抱着轻飘飘的包袱,游逛在不断变换的陌生景物中,似一株蒲公英随风飘荡,无法在任何地方停留。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余晖笼罩在街道两侧碧瓦朱檐的楼阁身上,她才确信了一件事——这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她意外发现自己的指尖能冒出火光,一个邪恶的念头萌发、破土——我要烧了这所育婴堂。
火光冲天,炽热的温度漫延至脚边,染红她的衣裙。她无奈耸肩,要怪就怪你们招惹她这个“怪物”“恶魔”了。
想让我不得好死,你们会比我先不得好死。
她好整以暇地倾听那些人大声疾呼,渐渐的,嗓子变得声嘶力竭,最后气若游丝。
明烛淡然一笑,拍拍红裙上的灰烬,转身离开。
某种意义上来说,成魔,或许更符合她。
这次对练不仅没伤到她,还能得到柳负雪的道歉,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愿如此……
明烛搅着手帕,抿唇,眼眶中的泪欲流不流,杏眼微红,好不怜惜:“柳师兄,当真会与我道歉,我心知柳师兄心善,他此番作为定也有我的缘故,还是别追究了……”
季素素心急,回头看了一眼柳负雪,却寻不到人。
木灵·听音。
季素素以眼睛和耳朵为媒介,能够依靠灵力范围内的植物观看景象和捕捉声音传入到自己识海中。她迅速扫描了一遍。
没人。
半山腰范围内毫无柳负雪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季素素只得哄着明烛回房休息,后给柳负雪传音:“柳哥哥,你人在哪?”
见他半天不回复,又给季畔夏传音:“姐姐,你见到柳哥哥了吗?”
收到消息时季畔夏正在指导几名弟子下山的要求,她传音给柳负雪:“负雪,你在何处?听素素说今日你竟无故伤人,定有缘由所致,我去找你。”
这次他回复很快:“不用。”
季畔夏了然,柳负雪不打算告诉她就是不会让她插手的意思。她于是回复季素素:“柳负雪回来处理事务,稍安勿躁。”
季素素在帮明烛捏着肩膀,闻言告诉明烛:“明姐姐,柳哥哥在忙,他会来处理的。”
明烛轻叹口气,点头:“柳师兄,以前也是这样?”
季素素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柳哥哥这样,你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生气?”
明烛一脸无辜地摸摸鼻子:“也许是我说,清乾宗并不是太好,让他这个清乾宗大弟子的脸面挂不住了吧。”
“可是……”柳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季素素刚想说,就被明烛忙不迭打断:“哎呦!哎呦!”明烛抱着左腿,“我的腿也好疼,素素,我好疼。”
季素素:“我来帮你按摩!”她用灵力输通明烛的血液,再配上独特的按摩手法,按了一会,明烛总算舒服了些,蹙起的眉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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