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璃低头捧着小狸猫,看着小狸猫正痴痴的贴着他的胸口蹭来蹭去,忍不住痒意将狸猫的后颈提起来,然后轻轻的放在岸上,裹进了布巾里。
旋即,卫璃也快速上岸擦干身子,穿好了衣物,将裹在布巾中的狸猫抱了起来。
“阿璃,我给你准备了烧鸡!!”
小狸猫将头探出来,透亮的双眸闪着晶莹的光,献宠似的仰头望向卫璃。卫璃无奈的扯起嘴角,却从松快的语气中听出几分纵容。
“多谢你,但下次不可跳入水中,你身量这样小,会淹到的。”
白泽忍不住在心中嗤笑,卫璃真当他是一只寻常小狸猫,还真是给颗糖枣便忘了它的真身是什么,忘性也忒大了。
但白泽又忍不住逗哄卫璃:“阿璃对我可真好,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卫璃自是不知白泽心中所想,经这些天与白泽的相处,卫璃只当它是一个没什么坏心眼的妖兽,哪知面前的小狸猫实则长了七窍玲珑心,从来都不是善茬。
如果秦臻知道卫璃心中所想,便会忍不住叉腰戳着卫璃的脑门吐槽:如果小狸猫没有坏心眼,那遍寻九州就都是普世救人的活菩萨了啦!!
灵泉外是浮图峰的桃林,这里的桃花四季常开,终年不败。桃花树下,一张石案上,正摆着一只荷叶烧鸡和一壶桃花酿。
桃花酿在小泥炉上温着,烧鸡传来阵阵香气,这让吃了半个月黑暗料理的卫璃不禁口舌生津。
“阿璃,我没骗你吧,我还从浮图峰酒窖里取了桃花酿,你可要好好尝尝。”小狸猫一脸得意,好似做了什么了不得大事,正等着卫璃夸奖。
卫璃摸了摸小狸猫软乎乎的小脑袋,嫣红的薄唇微弯,右边的脸颊漏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差点将对面的小狸猫溺毙。
白泽第一次见卫璃笑,不由看直了眼,尾巴也不自觉的左右摇晃了起来。
乌金西坠,天边红霞布满天,桃花雨簌簌而下,有几片正巧落在酒杯里荡漾起酒浪。
一人一猫相对而坐,卫璃痴长到二十岁,从来没有机会尝过酒的味道。
因此酒精甫一进口,一丝辛辣夹杂着桃花的清甜从喉管滚落入腹,卫璃禁不住好奇,又多饮了几杯,连烧鸡都忘了多尝几口。
只见对面的小狸猫紧紧盯着卫璃晕红的脸颊,金色竖瞳一闪而过。
此时卫璃已经神思不属,快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方,只知眼前重影叠叠,一个小狸猫幻化两个、两个又变成四个,且一个个都咧着嘴笑着同他说话。
小猫怎么会说话,卫璃觉得自己果真是醉了。
桃林外清脆的银铃声响起,正巧路过的谢安阳,余光正好掠过坐在桃花树下的卫璃。
此刻卫璃清瘦的身形左摇右晃,绯色的酒杯里正荡漾出他举樽贪杯的模样,而他双颊飞起的殊丽似天边掉落的一抹红霞,竟艳的惊人。
卫璃显然醉的不轻,眼看着颀瘦的身形正欲向后倒去,谢安阳脚步下意识向前一顿。
却见,下一刻小狸猫幻化成一缕白烟飘过,顷刻间在卫璃身后现出了人形。
白泽银发如华泻了一地,蹁跹白衣袍袖高高扬起,高大的身形瞬间拢住了倒下的人。
邪肆俊美的大妖似乎感觉到了背后谢安阳的存在,但他却并未回头,反而轻笑一声,揽着卫璃在桃林卷起一阵狂风,继而消失在了谢安阳眼前。
谢安阳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石案上唯留下酒杯两盏,提示着这里曾经出现过两个人。
白泽从来不与人为善,没有人比谢安阳更清楚。甚至,白泽是从心底里厌恶和憎恨人类的,但直到卫璃的出现,白泽一改往日的明月高悬、冰冷无情的模样,转而装痴卖乖的蛊惑卫璃,这时,谢安阳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虽诧异,但他却未插手干预,因他深信,卫璃只是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是能够被大妖看上的。
因此,谢安阳并未追上前去,而是冷漠的转身,继而离开了桃林。
——
卫璃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棉花上,微风在耳畔拂过,传来暖融融的热意。
这时,有一个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反复问他一个问题,卫璃很努力的附耳去听,才终于听出那人正问他“是否愿意”,卫璃听那声音分外熟悉,努力回忆半晌,他终于想起那是小狸猫的声音。
小狸猫的脑袋在他手心蹭来蹭去,甚至用舌尖**住他的手指,暖呼呼的皮毛将他紧紧的包裹起来,温暖的让他忍不住想起儿时母亲的怀抱。
卫璃被这温热的掻弄禁不住笑出声来,而那蛊惑的声音仍在耳畔一遍遍重复,卫璃忍不住痒意回答:
“愿意,我愿意。”
顷刻间,那声音突然变成陌生又清冷的笑,卫璃正疑惑,突然指尖传来刺痛,屋中刹那间有红色光柱冲天而上,又转瞬消弭无无形,窗棂被邪肆狂风吹开,银色的月华洒落一地。
神思混沌间,卫璃睁开朦胧涣散的眼睑,眼前竟长身而立着一个银发飞扬,白袍广袖,背光而立的高大男人。
而此刻,男人正用修长的十指一层一层剥开他的衣襟……
霎时间,卫璃的酒醒了大半,眼前逐渐由混沌恢复清明。
“你是谁——要做什么?”卫璃想要躲开男人的手,却发现被施了定身咒,此刻全身唯有眼珠子可以转动。
男人薄唇轻启,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卫璃颤栗的神色:“我借阿璃一样东西,阿璃可是说过愿意的。”
“我何时说过?!”话毕,卫璃神色骤然一变,恍惚中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你诱哄我说的!!”
“不管如何,阿璃是答应过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骗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男人虽是笑着,却让卫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就像被一只毒蛇攀附,动弹不得分毫。
话毕,男人指间骤然长出锋利的指甲,形状犹如一把利刃,在银色月华下闪着尖锐细碎的银光。
紧接着,卫璃感到胸前一凉,随后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从心口处传来。
疼痛使得卫璃忍不住颤栗,须臾全身便被汗水浸透,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前额落入眼眶,双眼瞬间变得潮湿一片。
“你——你在干什么!?”卫璃颤声问道,“你——是白泽?!”
眼前的大妖凤眼倏然染上笑意,眉尾轻轻扬起,似喜非喜,薄唇却发出轻蔑的嗤笑:
“还不算笨……”
柔软丝滑的袍袖在猎猎夜风中蹁跹起舞,暧昧的轻拂过卫璃的煞白的脸颊。
白泽好心解释道:“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四柱纯阴,百年难出其一,又是至纯至净的灵台,更是世间罕见。因此,你满足一切作为一个顶级炉鼎的条件,不过,我却不用你成为我的炉鼎,只是借你心头血七滴,助我提升妖力——”
白泽的话里行间好像是对卫璃的恩赐和不杀之恩,殊不知更让卫璃恨得银牙咬碎。
血滴顺着锋利的指尖化成一缕红丝绵延进白泽的身体,金色的竖瞳顷刻间变成血红,白泽袍裾无风扬起,银发与夜色绞落在一起,俊美的五官逐渐变得兴奋而癫狂:
“待我成为天下第一,绝不会亏待于你。”
白泽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只有满足这些条件的人类自愿与大妖结契,奉上心头血,大妖便会妖力大涨。
这种契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血契,血契是契主与契灵共享生命与力量,而卫璃与白泽结的契是仅仅是一种单方面的供给,对人类来说可算是阴毒至极。
卫璃闻言止不住的痉挛,仿佛白泽不只是取他心头血,而是在将他抽筋剥骨,但他又不想屈服于这种单方面的索取,于是他上下牙关紧咬,将闷哼声从喉间生生压下。
原来,他该庆幸白泽并未把他当成炉鼎,而仅仅是取他七滴心头血。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会死吗?”
卫璃悲切又满含愤恨的问道,此时,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从他湿红的眼尾簌簌落下。
“当然不会,你不仅不会死,我还要让你长命百岁,毕竟心头血只取这一次可是远远不够的!”
卫璃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无尽的灰暗,耳畔的话仿佛是对他的邪恶诅咒,让他内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凄惶。
卫璃甚至怀念起了在灵鹫峰的日子,起码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处心积虑的骗他。
卫璃牙关咬紧,闭上眼睛不再看白泽。
时间漫长的仿若过了一个世纪,当白泽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心头血,才终于分出神来观察卫璃的情况。
白泽垂下眼睑,目之所及的是卫璃苍白无助的模样。
卫璃的下唇因为疼痛紧紧的抿在一起,长发竟全被冷汗打湿,眉头紧紧蹙着,阖着的眼皮微微颤抖,胸前白皙的皮肤上一抹狰狞的暗红还在向外冒着血珠,白与红的冲撞分外刺眼。
白泽屏息凝神,突然翻转掌心,于虚空中骤然浮现一个月白色小瓷瓶。接着他掀开瓶盖,颇为小心的将药粉撒在卫璃胸口。
刹那间,胸口破溃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最终变得毫无痕迹……好像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卫璃的大梦一场。
白泽解了卫璃的定身咒,卫璃便立刻转身背对着他蜷缩起来,泪无声的滑过鼻梁落入耳畔,空气中一瞬间变得沉寂而凝滞。
须臾,一阵簌簌声响起,白泽掀袍就着卫璃身侧躺了下来。眼前人背影消瘦单薄,倔强的环抱着自己,安静的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
白泽呼吸不由重了几分,继而伸出长臂从背后抱住了身前单薄的身躯。
卫璃倏地一颤,接着奋力挣扎着试图甩开搭在他身上的臂膀,却发现身后的大妖身强体健,却未能撼动其分毫。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床幔上繁复的花纹,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果然,白泽所有对他的好,都是对他的蓄谋已久。
“阿璃,别生气了,下一次我一定轻一点,不会再弄疼你了。”
还有下次……
身后簌簌声响起,接着卫璃右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你又在做什么?”
卫璃气呼呼的抬手抚上灼热的耳垂,却发现耳垂上被穿上了什么东西。
“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泽温热的气息拂过卫璃的耳畔,清凉的音色溜进卫璃的耳朵。
“送你的谢礼,你们人类不是贯会做这种事情。”
卫璃瞬间一阵语卒,恨不得将身后禁锢着他的人踹向地上。
但转念又心道,眼前事暂且忍下,反正他明天就要逃离这里,藏到一个永远让他找不到的地方。
耳畔却遽然传来幽幽低吟,仿若跗骨之蛆,盘根虬结挣脱不得。
“阿璃不要想着逃,现在你我骨血交融,气息交缠,因此无论阿璃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将你找到——”
靠——你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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