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灵管局，全名是灵异事件调查与异常能量管控总局。
坐落于冼海市中心，由五座利剑似的建筑群构成，通体覆盖着合金玻璃幕墙，架构连廊相互联通。从上往下看，正好组成一面巨大的五边形盾牌，寓意是以剑护苍生，以盾镇山河。
大厅左侧的电子公告屏滚动着通缉令，右侧信息公开栏上则张贴着各科室工作人员名单和照片。
宋临九一眼便注意到了沈屹的照片，位于第二排首位。这位天刑司司长，即便是张贴在宣传栏上的照片，他仍戴着银质面具，眼神冷冽如冰。
镣铐铿锵作响，两名缉妖队队员如临大敌，掏枪指着宋临九，“别乱动！双手上举！”
宋临九倒也配合，反过来宽慰两人：“别紧张，我只想问问，他的实力排在灵管局第几位。”
两名队员对视一眼，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虽然宋临九双手双脚已铐上束灵锁，按理说不惧威胁性，但她能挡下沈队一刀，那砍他们还不跟砍西瓜一样？
万一她妖性大发，挣开束灵锁，大开杀戒……他俩只是临时工，为此搭上性命可划不来。
“数一数二吧。”
宋临九“哦”了一声，没再开口，两人提着的心稍稍放松，暗自期盼易遇赶紧带林悬回来，接走这尊大佛。
“你们不是人吧？”虽是问句，但宋临九说的笃定。
两人迟疑地点点头，灵管局的临时工大多是妖，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临时工薪资福利怎么样？工作量大么？危险么？加班有补贴么？包五险一金么？包吃住么？不包吃住的话，有补贴么？”宋临九问得很真诚。
一连串问题问得两人脑袋懵圈，这架势是来登记身份的，还是上头派来暗访的？万一说错话，岂不是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临时工这份工作吹上天。
例如，不用御妖印，只有铭牌，也能在冼海市活动，而且拥有一定的妖力使用权，但需要佩戴项圈。
收入不高，但胜在稳定，只要不死不犯事，就能一直干下去。
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拿到登天阙的内部消息，一旦通过登天阙的试炼，便彻底摆脱了妖的身份，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没说出口。
这一条条全说到宋临九心坎里，她又问：“听说临时工伤亡率很高，善后费高么？”
这问题没完没了了！
两人丧着脸，又违背良心地夸了一遍灵管局形同虚设的临时工保障法。
宋临九频频点头，看来这是份不错的工作。
姑奶奶，别再问了！
“沈屹和林悬是什么关系？”宋临九沉默了会儿，又抛出个问题。
这个死亡问题，终究躲不过。
谁不知道他俩的师徒关系，沈屹由林悬一手提拔上来，后来两人不知什么原因闹掰了，沈队升职，林队离开灵管局，成了捡漏队明星队员。
这人绝对是借登记之名，行暗访之事！
居心不良！
偏在沈队刚上位，人心不稳时出现，专挑些犀利的问题问，肯定想借此机会抹黑沈队。
凭良心说，沈队在缉妖队时以无情严苛出名，对人对妖都没好脸色，但不徇私情，赏罚分明，加上凡是乙级任务均亲力亲为，大大降低临时工的伤亡率。
光凭这一点，也决不能允许旁人随便抹黑沈队。
“沈队是个好人，对兄弟们都挺好。”方脸临时工斟酌许久，才开口。
圆脸临时工立即补一句：“林队也是。”
“沈队是个好徒弟、好队友。”
“林队也是，哦，不是，他是好师傅。”
……
宋临九皱起眉头，这是沈屹和林悬的表彰大会么？既然他俩关系这么铁，昨晚说话怎么还夹枪带棒的？
而且，灵管局的人明显畏惧林悬，当年的事定有隐情。
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不足以做出有效推断。宋临九还想再多打听打听，却被大厅的喧闹吸引了注意力。
“我说了我不走！我要回牢里！把我抓起来！！！”一名金发少年被两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人架着拖出来。
“您的暂时关押期限已满，管家在门口等您，请立即离开。”
金发少年挣扎得厉害，面容扭曲，连头发丝都在抗拒离开灵管局，“我不走！外面有妖女！”
其他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没人上前阻拦，顾自忙着手头的事。
白色制服管人，黑色制服管妖。
这年头还有人把自己往牢里送？
方脸临时工生怕宋临九再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那是吴家小少爷，自从前两周随队参与捉捕妖女的任务后，就变成这样了。”
“展开说说。”宋临九说。
“是。”方脸临时工突然有种汇报工作的错觉。
吴家小少爷，吴昭，吊儿郎当富家公子哥一枚，前段时间刚来灵管局实习，原本被分到行政岗，只要在办公室吹吹空调就行，他偏不，非要调去缉妖队干一番大事业。
于是，上头又一番安排，将他塞进一支实力不弱的编制小队，谁知那支小队第一次带他出任务就出事了。除了他，全员被妖女玩1弄，他完好无损地目睹了整个过程。
吴小少爷不服气，又加入另一支捉捕妖女的小队，没想到又是除了他之外，全军“覆没”。他转头又加入第三支小队，结果还是同样的下场。
这不心态崩了么？
“是【妖气暴动！妖界‘宋临九’现身冼海市，三支修士小队全员**！请广大男性保护好清白……】这则新闻么？”宋临九问。
两人点头。
宋临九不解：“他回回死里逃生，未免太过侥幸，没人怀疑他么？”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圆脸临时工小声说：“那可是冼海市吴家，手眼通天，谁敢怀疑吴家小少爷？而且，他只有E级灵力，实力可忽略不计。”
“这么弱？”宋临九脱口而出，“那他为何要求把自己关进牢里？”
“这、这不好说，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圆脸临时工含糊地说。
方脸临时工则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他怕被妖女抓走玩1弄，躲到牢里求平安。”
宋临九有点听不懂：“可从你们的描述来看，妖女似乎看不上他。”
“她连那些人都下得去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他长得又帅，又有实力，年轻力壮，是采补的大肥羊。”方脸临时工憋着笑，“他自己说的，就在大厅中央喊。”
这描述……宋临九莫名有种熟悉感。
“为何他想在牢里多待几天都不行？”
“不清楚，咱们底层人民怎么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方脸临时工感叹一句后，立马补充“绝没有抱怨的意思！”
“能查到妖女的案件信息么？”
两人连连摇头，“那是丁级任务，咱们没资格参与。”
“临时工也分等级？划分依据是什么？”宋临九又问。
没等两人回答，就听大厅响起叫号声：
“请023号到三楼妖族管理中心09号窗口办理业务。”
“边走边说。”
不知不觉间，宋临九已成了三人谈话中的主导者。
三人刚路过大厅，只听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道人影闯过闸机，大喊大叫地直奔他们而来。
“我闯闸机！我打妖！快来抓我！”
两名临时工认出他的身份，不敢阻拦，赶紧带宋临九避开，可那人却不依不饶，认定宋临九似的往前扑。
眼看拳头就要砸在她脸上，宋临九突然向左滑步避开，双手上举，用束灵锁套住那人脖子往后一拽，那人脸瞬间涨得通红。
变故来得太突然，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吴家小少爷已被一只带着束灵锁的妖制伏。
“放开他！”
天刑司执法人员的命令还未喊完，吴家小少爷已倒地痛苦呻吟，而那妖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缉妖队的人走了。
“站住！给我拦住她！”吴昭大喊，“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缉妖队走得飞快，生怕又出什么意外，却被四名西装大汉拦住去路。大厅再次响起播报“请023号到三楼妖族管理中心09号窗口办理业务。”
“请让一让，过号得重新取号，很麻烦。”宋临九说。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教训她！”
吴昭龇牙咧嘴地追上来，却在看清宋临九的脸后，惊恐地后退，躲在西装大汉身后，颤巍巍地指着她，说：“是你！妖女！妖女来抓我了！我就知道你看上我了！救命！快！快把她抓起来！”
转瞬间，四名西装大汉和四名天刑司执法人员将宋临九团团围住，宋临九快速判定他们的战力，当即采取拖延战术。
她晃晃手上的束灵锁，示意自己不具备攻击性，“你认错人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吴昭大叫：“不可能！妖女！别以为你换了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就是你折辱了缉妖队的兄弟！还说他们不中用！”
“不中用”这三个字随着少年特有的嗓音，在灵管局大厅回荡。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暂停工作，围观这场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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