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幸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瞥到了客厅阳台处的落地窗,外面天已经黑了。
酒后醒来让他的头脑愈加眩晕,头疼的厉害,乔幸言有点懵,他忍着头疼从沙发上做起身,双腿恢复知觉,男生酸痛地“嘶”了一声,潜意识里让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
客厅没开灯,有些幽暗,乔幸言扫了一圈,发现厨房的灯亮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像有人在里面做饭的声响。
乔幸言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拿掉自己身上的毛毯,起身走向厨房。
走到门口就问到一股酸果的香味,清晰又自然,呼吸到鼻腔里令人觉得心情大好。
乔幸言走路没声,他慵懒地靠在门旁,定睛注视着屋里的身影。
顾择余在专注地切生姜,侧身放进锅里的时候才注意到靠在那里的乔幸言。
乔幸言还有睡意未醒的状态,一头卷发也有些微乱,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周场竟寂静无声。
“小余哥哥。”好半天之后,乔幸言先开口,嗓音有点哑。
主要是顾择余有些心虚,却佯装自然地继续手里的活,然后平静地回应:“嗯,醒了?”
明显一句废话。
乔幸言点头,然后走进了他,到旁边正在用热水煮着的锅里看:“在做什么啊?好香。”
“醒酒汤。”顾择余转头看他。
“……哦。”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煮汤的声音。
乔幸言深知自己的酒品,他也知道自己喝的醉不会断片,但这次小米酒似乎有点强劲,乔幸言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只记得顾择余帮他盖了身子,然后自己喊了他一声,后面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脑瓜子嗡嗡的,乔幸言内心笃定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越是未知越是恐惧,乔幸言在厨房踱步,犹豫好久,最终询问顾择余:“那个…”
还是不好意思!
顾择余闻言,把手里最后要放进去煮的山楂切好,然后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乔幸言有点尴尬,但又没有什么可忙的,只好装作不在意地摸摸自己的后颈,他说:“我…没有乱说话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啊?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么?”
他记得上次喝酒两个人一起回家的场景,说了什么令人羞耻的话乔幸言还是知道的,他怕这次又趁着酒精发作,然后控制不住……
“说了。”顾择余嗓音很平淡。
乔幸言眨眨眼,茫然失措:“…啊?”
“我说什么了?”他心一下子提起来。
顾择余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他没有回答,只是淡然地关火,然后拿起手边的玻璃碗,把汤盛进去。
乔幸言等的心如焦焚,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一角。
“你说——”顾择余把碗放在桌沿,看他,“你要抱着lucky睡觉。”
他的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
乔幸言紧提着的心像一块巨石落地,男生反应有点迟疑,不确定地问:“真的?”
顾择余搭在桌面上的手,食指不动声色地敲着:“对,然后就要起身找它,被我拉回去了。”
“——然后你还非要起来,路都站不稳。”
乔幸言耳朵竖起来听着,默默在心里点头。
嗯……好像确实会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然后呢?”乔幸言追问。
顾择余说:“没有然后了。”
乔幸言呆呆地点了点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
顾择余一顿,他抬眸,目光幽暗。
他做了。
……
七号,开学。
川中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多半是吸收了学生们灵气。
乔幸言和顾择余到教室的时候,A班的人已经到了大半了,全部低头在补作业,这些都是回来上课要随堂讲的,明天和后一天又要期中考试,考完直接上课,晚上回去又要临时抱佛脚一下,压根没时间写。
好在乔幸言昨天找顾择余零零碎碎搞定了四十多张试卷。
只是他现在头还是他头有点疼,即便昨天喝完了顾择余给他熬的醒酒汤,也不过如此。
乔幸言再次在心里下定决心:下次绝对不会再喝酒了。
上午的课基本都是自习,有课的老师都只是来看看班,让学生们在下面自己复习。
一是刚开学先稳住那颗没有缓过来假期的躁心,二来是明天期中考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上课。
这次的期中考试,对于乔幸言来说是重中之重,刚转学过来那两天的没赶上开学考,在A班学习的这些日子里,累是真的。
他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也会像大多数学生一样,听着课会走神,写作业到一半也会拿起手机玩,但是为了跟上A班的进度,他也会在课后去努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埋头苦干。
也许整天旁人看到乔幸言每天正常的上课,下课也会睡觉和放松,有时候也会在课上同最爱说话的陆折交头接耳,也会被梅子逮到;当然,在课上被提起来回答问题有时候也会卡壳,然后需要周围人的提醒;他快一米八的个子也会帮值日的女生擦她们够不到黑板的地方,出去玩会帮女生拎重物…
他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位具有吸引力的存在。
没有绝对完美的人,但是乔幸言有绝对的真诚和善良。
时间总是让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流失,下午依旧是自习课,第一节所有老师都去开会,第二节课上课铃一响,杨梅就风风火火地走近教室,手里拿着一本教案本,里面夹着几张A4纸,不用想就知道是座位号。
“这次每个人的考号是按照上次开学考的成绩来排的。”杨梅摆了摆眼睛,手指着台下,“乔幸言,你上次没考试没有成绩,考号就排在了末尾,也就是最后一个考场。”
全班人都转头看他,杨梅又咳了一声:“这一生估计也就这一次体验最后一个考场的机会了啊。”她以这种玩笑的方式来隐喻乔幸言的成绩。
乔幸言点点头,回了一个“好”。其实他在哪考试都无所谓,这只是荣誉外表的一项追求罢了。
这节课杨梅交代了很多,都是考前准备和警告——
“都是高中生了,我相信不会再能出现那种走错考场,忘带2B铅笔什么的蠢事了吧?”
“还有,考场不允许作弊,不准作弊!即使咱们是A班,也绝对不允许给别班人抄试卷这种情况,我跟你们说每个考场都是三个老师监考,这是场大规模考试,是模拟高考的,懂了么?”
“不要耍帅给我提前交卷。”提到这个就来气,杨梅手指着宋执,“你,下次我再被通告说有人提前交卷,是我们班的,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宋执在下面无辜的很,他上次是着急去占位才提前交卷来着:“别人提前交卷为什么找我啊?”
杨梅挑眉:“你自己心里清楚啊,你可是破了我们班的先例第一人。”
同学们哄笑,陆折不要死地搭在他肩膀上,挑衅着:“行,考数学我就第一个交卷。”
宋执斜他一眼,陆折笑的想死。
“行了行了,我看谁敢提前交卷!”杨梅及时止损,又瞪着陆折,“还有你,再因为你那狗爬字失去作文分你给我等着!跟你同桌宋执学点有用的行不行?”
陆折突然就闭嘴了,这次轮到班里的人一齐笑了。
宋执反过来挑衅:“行不行?”
“你给我滚。”陆折怒骂,转脸笑吟吟地对着后头的乔幸言说,“乔同学教我吧。”
乔幸言笑得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攥着笔,脸对着里侧,顾择余似乎心情也不错,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也刚好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还是让顾择余教你吧。”乔幸言笑够了,起身坐正,“我的字是他教的哦,之前你就问过我,其实是小余哥哥教我的,你拜他为师吧。”
这倒让两个人挺惊讶的,原来他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练过字啊。
陆折又转到另一边,开口委求:“顾哥……”
顾择余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陆折不解:“两天?两周……两个月?”
“两千。”
陆折:“……”
宋执和乔幸言再次笑趴。
陆折不满:“为什么乔幸言不用出费?”
乔幸言闻声cue到自己,他也好奇顾择余会怎么说,于是也转头看他,下一秒,他听见顾择余语气自然地说:“他例外。”
宋执有点看不下去,一把勾住陆折的脖子,笑道:“还是你好兄弟我教你吧。”
陆折狐疑看着他:“免费?”
“我不贪,我要一千。”
陆折一个肘击过去,宋执疼得嘶了口气,两个人转回去又开始斗争。
乔幸言还没有从顾择余那句话里反应过来。
是……例外。
顾择余在旁边低头玩手机,乔幸言转头看了一会儿他的侧颜,随后又转过头,右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地画着,抿了抿唇。
那个吻,也是你的例外么?
……
放学前每个班级都在布置考场,依旧是搬书,写大字,值日这些流程,各个紧张的氛围都在忙着期中考试做准备。
考场顺序令人发指,一考场都是年纪前五十,地点不在立德楼,是距离教学楼比较远的会议室里考,五楼的A班开始才是第二考场,然后以此类推。
最后一考场在二楼,乔幸言感慨,也省得爬楼梯了。
一切进入紧张沉闷地氛围当中,各种科目的考试接连不断,一共考三天。
按照高考流程,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物理,A班是大理班,一个主科带着一个副科。
最后一个考场不用说了,成绩都是倒数后五十的,乔幸言大概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境优越的,估计是来混个高中毕业证再过一年就创业或者出国。
乔幸言在最后一个位置,他进考场的时候里面都没有多少人。
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女生,只不过这个女生看起来有点眼熟——
“欸?你……”这个女生在侧过头的时候注意到身后人的视线,看清楚是谁之后,也同样的震惊,“你是那个转校生吧?A班的?”
乔幸言点点头,他在脑海里努力地回想着这个女生出现的场景。
“你怎么在这个考场?”女生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想起来了,这个女生是上次给顾择余送水来着。
叫唐……唐曼瑶?
“因为我上次没考试,没有成绩。”乔幸言解释着,然后也同样反问道,“那你呢?”
之前陆折和宋执聊天总能提到她,是强化文科班的,和A班相比起来也是势均力敌的。
他自己没有成绩在最后一个考场没有问题,那唐曼瑶是什么情况?
女生倒是没有遮遮掩掩,她习惯性的抬手别了一下鬓发,红唇启齿,平淡道:“我也跟你一样,没有参加上次的考试。”
乔幸言闻声缓缓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也没再说话,离考试还有五分钟,他就安安静静地等待打铃。
唐曼瑶也没有再搭话,说完话就转过身子,同样静静地等待着。
待到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进入考场,分发试卷。
传试卷的时候,乔幸言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到这位女生。
强化文科班的班花果然名副其实。唐曼瑶皮肤极好,不用化妆修饰,不用穿戴花枝招展,只是一个简单的低马尾和普遍的校服就令人惊艳。
这样的女生,很难不让人心动。
也许是目光太具有目的性,唐曼瑶递试卷的时候感觉到了,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啊……没事。”乔幸言接过试卷说了一句谢谢。
语文考试过程实在煎熬,尤其是作文,这次的议论文题材有点深奥,他花了将近一分钟构思完整篇作文大概。
最后还剩十几分钟的时候乔幸言已经在作文末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抬头看了眼钟表,四十分钟搞定一篇作文。
嗯,还行。
剩下的时间就是黄金,理应来说是该检查前面的选择题,但是乔幸言却没有,他宁愿剩下的时间来小憩都不愿意去检查题目。
他相信玄学,选择题这个东西,一般都是经过第一准则筛选过的,不能检查,更不能改,一改必错。
最后终于熬到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好了各位同学停止答题,最后一排同学收卷,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监考老师喊道,“不要乱,等收完卷再走。”
——乔幸言起身收卷,走到唐曼瑶那里时,女生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赶紧把答题卡交给他,乔幸言不经意的瞥到她的字迹,娟秀工整。
收完最后一张答题卡上交完给老师之后,乔幸言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发现唐曼瑶也在,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A班的话——”唐曼瑶开口说话,像是特意等他,“那你跟顾择余应该很熟吧?”
乔幸言不置可否,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唐曼瑶肯定会问起顾择余的事情,他倒也不意外。
“嗯……我跟他是同桌。”乔幸言边折试卷边犹豫着,“挺熟的吧?”
熟么?
乔幸言又突然想起那个吻。熟吧。
乔幸言是钓系[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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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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