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咖喱的香味在室内弥漫，你们相对而坐，默默吃着晚餐。
这是你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严格来说，是下半张脸。他没有蓄须，下巴被剃得干干净净，脸的轮廓正常，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
你决定不去问他为什么选择来你家吃饭，也不准备对他的突然坦诚追根究底，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他的任务，聊着你店里的客人。
他大多数时候属于倾听者，即便回答也很简洁。
你也不指望他能夸夸其谈，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你们边吃边聊，气氛逐渐变得轻松随意。
外面的雨渐渐变大，你看了一眼窗外，笑：“我们似乎跟雨天特别有缘。”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我的甜品店，根据我们认识以来我对你食物偏好的了解，你好像并不太爱吃甜品。”你说。
“同事的建议。”他简短地回答。
噢？你微微挑眉：“介意展开说说吗。”
“心情不好、压力太大的时候尝尝甜品。”Konig回答，“他是这么建议的。”
你了然：“原来如此。”你单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么说来，我们的相遇得感谢你那位同事。”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你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害羞了。
暖黄的灯光下，你看不清他到底有没有脸红，不过这不重要，你继续找话题：“说起来，你是哪里人？你的英语带着点口音呢。”
“奥地利。”
“啊，奥地利，我知道那里出过好几个著名的音乐家。”你说，“首都维也纳，音乐之都。”
他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突然问。
他愣了愣，蓝色的眸子闪了闪，最终他垂下眼帘：“……暂时没有。”
“好吧。”你笑了笑，“晚餐怎么样？”
“很美味。”他说，一如既往的回答。
在谈话间，晚餐逐渐接近尾声，他该离开了。
Konig把面罩归位，默默看着你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伤口还痛不痛啊？”你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他会说不痛，但他居然点点头：“痛。”
你挑眉，从橱柜里拿出一罐水果糖，五颜六色的糖果在玻璃罐里晃动，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流动的彩虹。
“那吃点甜甜的东西吧。”你笑笑，“让它们赶走疼痛。”说着，你打开玻璃罐，问他：“想吃什么口味的？这里有草莓、蓝莓、柠檬、橙子……”
他选了草莓。
然后你朝着他的方向吹了口气，他疑惑地看着你。
你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我把疼痛吹跑了，还疼吗？”
疼痛显然还是存在的，但他似乎对这种哄小孩的方法很受用，非常配合地嗯了一声：“不疼了。”
“那好，要是再疼，你就来找我。”你笑眯眯地说，“然后我会再次帮你吹跑它们。”
“……好。”
27
你能感觉到你和Konig之间的关系在发生变化，他更信任你了。
他越来越多地选择来你家吃饭，主动帮你浇花、打理花草，甚至送给你一个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的兔子玩偶。
你看着那个兔子玩偶陷入沉思，这个玩偶并不大，算是个小摆件，制作者的手艺算不上多精湛，但针脚整齐，整体没有太大的瑕疵。
你不知道这是谁做的，总不会是konig亲手做的吧？
这个想法很突然，也很没根据，毕竟，一个壮汉小心翼翼做玩偶的画面实在是太考验想象力了。
你把这个玩偶摆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样konig一进入你家就能看到它，你还去精品店特意另买了好几个其他小动物的摆件，让它们在沙发上凑成一团。
果然，他像往常一样来你家吃饭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那组小动物，你观察着他，发现他很高兴的样子。
这种好心情延续到了餐桌上，他破天荒地跟你说起他的一些事情，例如他工作的公司，他的队友。
你保持微笑，认真倾听，并及时给予回应。
他更高兴了。
吃完饭后，你带着他去了你的“工作室”。
他打量着房间，看到工作台上的那些木雕品，很惊讶：“你……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是啊，用来打发时间。”你说，“想试试吗？”
他毫不意外地答应了。
你们在工作台前坐下，你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需要用到的工具，然后开始教他如何制作木雕。
他的动作一开始有点生疏，但他很快掌握要领，雕刻刀被他使用得灵活得当，他很专注，没多久，一个简单的小鱼木雕就逐渐成型。
“很不错。”你夸赞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
你也笑了。
由于之前你在教他如何雕刻，所以你们现在之间的距离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条件反射地想要往旁边挪，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动，还偷偷看了你一眼。
你从他手里拿过雕刻刀，又拿起一块木块开始雕刻。
一只兔子出现了。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木雕兔子上。
“那个兔子玩偶，是你做的吗？”你问。
他愣了愣，十几秒后，他低声回答：“……是的。”
“很可爱，”你跟他对视，微笑，“我很喜欢。”
他的睫毛颤了颤。
“这个送给你。”你把兔子木雕推到他面前。
他捧起那只兔子木雕，陷入沉思。
你静静看着他，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你们的影子在地面融为一体。
“谢谢你，芙洛里亚。”他轻声说，“我很喜欢。”
你似乎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28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些世界并不是相通的，相反，它们是独立的，封闭的，人们在自己的世界筑起高大坚固的城墙，城墙能保护他们，避免他们受到伤害。只有在遇到合适的人的时候，城墙上才会出现一道门，允许外来者进入。
当你看到门外这个男人时，你就在想，或许你已经获得了这个资格。
男人拘谨地看了你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谁，konig。”你笑笑，“请进。”
他肉眼可见地放松了，眼睛亮亮地走了进来。
“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我们的初次见面？”你关上门，故意逗他。
没有了面罩的阻挡，你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变红了，他低下头，咕哝：“……芙洛里亚。”
语气有点埋怨，又像是在撒娇。
哎呀，真可爱。
29
你指挥着konig炒菜：“火稍微调小一点，不然食物会糊……对，然后加盐……”
他按照你的指示操作，末了还煞有介事地颠了几下锅，动作时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又舒展，简直赏心悦目。
行啊这小子，还会颠锅，偷偷练习过？
你看着他有些小得意的表情，决定看破不说破，并且表扬他：“很酷。”
他笑起来，将菜装盘。
吃饭的氛围更轻松了，也更有趣了——他真的很容易脸红。
所以吃完饭他就溜了，去阳台帮你浇花，像个勤勤恳恳的园丁。
你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起身去切了点水果。
你端着果盘去找他，叉了块水果递到他嘴边：“苹果吃不吃？”
他被你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愣地盯着你看了一会，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暧昧、亲昵的动作。
你跟他对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他最终俯下身，张嘴咬住那块苹果，而后飞快地转过身去浇花，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谢谢”，但是以你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红透的耳朵。
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回到客厅，准备随便找部电影打发时间。你一边浏览电影片单，一边捏着兔子玩偶，它真的很软。
这个时候konig走入客厅，他站在你面前，低头看着你。
你抬起头看着他。
他弯腰，一言不发地叉了块水果递到了你的嘴边。
你挑眉，咬住了那块水果。
“谢谢。”你微笑。
他观察着你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一串含糊的音节飘了出来，你只听清楚了其中有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你问。
“……伤口……”他磨磨唧唧地吐出一个单词。
“伤口怎么了？”你隐隐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伤口很疼。”他说。
“噢——”你拖长语调，“是吗？”
他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点头。
“好吧，来，坐下。”你拍拍旁边的位置。
他挨着你坐下，但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侧身看着你。
你凑近他，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你能感受到他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他定定地看着你，表情泄露出期待和焦虑。
你轻轻吹了口气，问：“还疼吗？”
“……疼。”他眨巴着眼睛。
你笑了，于是你轻柔地抱住他，缓缓拍着他的背：“现在呢？”
短暂的静默后，他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你，把头埋在你的肩膀，声音闷闷地响起：“不疼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赶紧给我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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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雨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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