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眼泪是止不住的对吧。
你知道因为被人理解到了委屈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对吧。
明以冬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仿佛是将好几年没流的眼泪流完了，沈察在拍她肩膀的时候流地更汹涌。
沈察低着头，将头靠在明以冬左肩近乎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的状态，轻声说：“知道你的帐号，这么难过吗，要不把我的手机、我的体检报告、我的名下所有的资产以及卡密全都告诉你，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沈察的怀抱清新又温暖，肩膀看起来不宽却能将她整个人裹住，轻声在耳边说话就像是拿了把刷子，把心上的灰和伤疤都扫走，又麻又痒。
明以冬后来什么也没想，全身心地陷入这个温暖怀抱。
等汹涌的情绪退潮后，怎么面对面前这个人，怎么退出这个怀抱才显地自然一点成了一个问题。
明以冬垂在两边的手轻轻挣开桎梏，攀上沈察的肩膀，踮起脚尖，准备亲沈察。
沈察在明以冬双手行动的那一瞬就放开了她，重新站直身体。
避开了明以冬的亲吻。
明以冬：“为什么，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还是想更进一步？2202.”
“我房间号。”
沈察垂下眼眸，想捧起明以冬的手在半空中落下了，略显失落地问：“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动心吗？”
明以冬怔怔看着沈察眼睛里的期待一点点落下，心脏沉沉地跳动一下，随即错开：“来的第一天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
“我……”
剩下的话封印在沈察急切的气息里。
沈察一手扣住明以冬的头，一手揽住明以冬的腰，往他身上提了提，身体摩擦的那一瞬，两人之前没有一点缝隙，明以冬甚至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
沈察狠狠地磨了下明以冬的下嘴唇。
两人睁着眼睛四目相对，率先败下阵的是沈察，他松开明以冬，退后一步：“对不起。”
明明十年都等过来了，明明说好要循序渐进的，现在是在干什么，因为不想听明以冬说不喜欢他，因为看到了明以冬松动的内心，所以趁人之危吗，沈察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明以冬没有回答，停车场的广播放出博物馆六点闭馆，现在停止进场。
原来时间过地这么快。
原来时间可以过地这么快。
怎么回到酒店的已记不清楚。
明以冬一进房间就将自己甩在床上，眼一闭，什么都没想，渐渐陷入梦中。
第二天睁眼时，发现窗帘没关，天雾蒙蒙，要下雨的前兆。
明以冬下床去找手机，才五点五十，好几年了，她没醒过这么早，靠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窗橘红衣服扫地的人，路口缓慢拐过来的车，她摸了摸裤袋，干瘪的一包烟里还剩最后一只。
从另外一个口袋摸出打火机，熟练地点上，她没有烟瘾，但有时候无法排解的烦闷侵袭时，会来一支。
她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胆小鬼，因为不敢面对妈妈的死亡，所以那么多年欺骗自己不早起。
因为怕走不到最后，且高中鼓起勇气勇敢的一次遭受了拒绝，就下意识让自己不再接受这种感情和回避。
明以冬吐出烟雾，能骗过自己吗？
楼下的人慢慢变多。
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撑开一把把伞。
明以冬莫名想下去走一走。
她快速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套房的电话响了，是刚外卖买的衣服。
打开门，发现提着外卖袋子的是小二。
原先送快递的圆型机器人已经走到电梯口了。
明以冬接过，“谢谢。”
“沈察想问你，”金属的电子音响起，黑色瞳孔闪过两下小红点，“一起下去走走吗？”
明以冬不知道怎么回，就要关门时，小二声音提高了一点：“他有伞。”
～
明以冬换好衣服出来时，沈察正靠在门边。
近8点，骑着小电炉上班的、赶着去公交站的上班族、早市满载而归的老人们，撑着各种各样的伞，穿着各种颜色的雨衣。
明以冬和沈察走在一把伞下，两人刚给拖着菜车的老人让路，不小心站在一家早餐店的队伍里。
礼让过后，沈察要继续走，发现明以冬还站在原地没动。
沈察试着开口：“这家的馄炖闻起来很香，我想学习一下。”
两个人站在长长的队伍里，依稀能听见老板传过来的要几两、要大份小份、要什么汤的问题。
看着揭开锅的蒸腾烟气，沈察突然开口说：“高中没有答应你是害怕你受伤害。”
“你知道我是私生子，没说完的是，我不算被承认，转学到你们小学时是我妈……求来的，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没办法抚养我……”
“后来遇到了你，基本的事情你知道。”
“难以启齿的是，从初中开始，一直到高中，遭受了很多校园暴力……”
明以冬就要和沈察对视。
“不要看我。”
“至少现在别看我，等我说完。”
“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不反抗……我反抗了。”
沈察停顿一瞬。
明以冬甚至能够想到接下来的画面，因为直到高三，沈察都很瘦弱，仿佛一阵风能将他吹走。
莫名想到沈察校服裹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还要每天来给她从早餐，自己也不知道吃没吃饱，明以冬看着飘过来的蒸汽，仿佛烫伤了眼睛。
“有时候人少的时候，能够打回去……但人多的时候，只能护住要害的地方。”
“我也不是为自己辩解，为自己的懦弱辩解，有时候想，对于这种霸凌，应该用极端的手段反抗，记得有一天，我带刀了，但是想到还躺在床上的母亲，如果我伤人了，要么我进局子，要么将我送出国，这样，我就见不到她了……还是忍了”
“你那天说要不要谈恋爱。”
“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风很大，你带着希冀看过来的眼神，当你说完的时候，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怎么不想答应呢，但是我什么也没办法带给你。”
“你已经很痛苦了，如果我再把我的痛苦带给你，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人有时候是极度自卑的，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一个每天被打四处乞求怜悯的失败者。”
“之前一直不说，我一是不想你知道我的过去，不想你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希望……”你爱我，这几个字沈察没有说出来。
“在大一的时候，母亲还是走了，我厌倦了那个家庭，但是出国第一年的支出以及医疗费用，都是他支出的，所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打工挣钱，兼顾学业，后来和几个学长创办了一家人工智能陪伴游戏的公司，创造了小二，挣到了足够的钱，却没有足够的时间追随你的脚步。”
“所以等到了现在。”
“两位，吃什么？”
不知不觉，到他们了。
沈察这时才看向明以冬，她双眼泛红，用手背擦了下，转身对老板说：“两大碗清汤鲜肉馄炖。”
“好嘞，二十，往前走去出餐口哈。”
两人沉默地走到出餐口，取好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刚低头吃了一个馄炖，明以冬的眼泪掉进碗里，久久没有抬头。
一张纸递到眼前，“都过去了。”
明以冬接过纸，擦了擦眼睛，“这馄炖太烫了。”
紧接着又吃了一个，放下勺子说：“没有你做的好吃。”
沈察将心脏刨开，所有的角落都对明以冬展示，整个人很是轻松，眉眼弯弯对她说：“那明天给你做。”
吃完走出早餐店，雨已经停了，太阳重新露脸，明以冬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这是妈妈去世以来，第一顿早餐。
她偏头看向沈察，彼此的视线正好对上，沈察的视线很温柔，他伸手揉了揉明以冬蓬松的头发，“都会过去的。”
明以冬从来不会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刻，在沈察温柔的目光，和头顶传来的轻柔抚摸时，她看到了同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即使满脸都是血，即使声音发出地艰难。
她听见妈妈未发出的声音：“别怕，好好活下去。”
近十年来的眼泪没有这两天掉的多。
她发现父亲再娶的时候没哭，发现有了个弟弟的时候没哭，发现原本联系好的学校不能去，转参加高考的时候没哭。
而现在，后知后觉的难过和委屈全都涌了上来。
沈察双手捧着明以冬的脸，拇指顺着泪痕一点点擦过，试图缓解她的情绪，“别哭了，这家早餐不好吃以后我给你做，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你呢，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明以冬将脸埋在沈察胸口。
触碰上的一瞬间，说实话，沈察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搂住明以冬的腰，将她往旁边带了带，两人这下站在两个店铺的阴影里。
打破这个宁静的是沈察不断震动的手机。
明以冬轻轻推开他，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沈察拿出看了一眼，“是唐佑，问我们在哪儿，说是准备回山上了。”
明以冬：“好。”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她要去弄清楚，到底有哪些人霸凌了沈察，从安笙那天没说完的话，说明她是知道的，从那天餐桌上、甚至从第一天的道歉里，很多人都知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