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离开的第四天,南安已经染上严重的烟瘾,也变成了一个游荡者。
偶尔解答一下赵一一的疑惑,大多数时候都在这座城市里闲逛。
在路边抽完一根烟,刚好一辆公交车靠站,南安走了上去。
车上人不多,再找不回年少时那种人挤人的感觉,阳光倾洒在她脸上刺的她睁不开眼,恍然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只带半边耳机比阳光还耀眼的女孩。
“孩子你没事吧?”一个面容和善的阿姨扶着把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倒不是阿姨腿脚不便,只是公交车晃得她有些走不稳。
一定是公交车太晃了才自己晃得恍神,她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头很晕,脸上热热的,南安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
“嗯,谢谢。”她笑笑,心想自己未来吗?真是一点也不期待,如果可以她更想回去,在祁乐爱上那个男人前杀了他。
等公车再靠站的时候南安就下去了,她不想再麻烦别人安慰她。
下车才发现,原来要继续坐下去也不可能了,这是最后一站,这里居然是当初表白的江边。
好巧。
就这样一直沿着大桥走,她走的很慢,到头再折返回来,一遍又一遍,把太阳都晃晕了,匆匆忙忙躲进了山里。
南安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很可惜的是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打车回去,打开灯她又一次觉得暖光太刺眼,太像太阳,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开始对阳光产生了恐惧。
可能是因为有关她的回忆太过耀眼,像暖色的复古胶片,所以每每看到阳光总会触景生情,想起那个像阳光一样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她就找来装修公司将室内所有的暖光换成了冷光,不仅如此她还将室内所有的暖色家具换成了冷色系,坐在室内就像是窗外的雪景蔓延了进来。
南安很满意现在的装修,就像她从来都没来过,一切美好的回忆都仅是她的臆想。
但她还是会在每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坐上公交车去江边,一遍又一遍的低着头走那条路。
望京桥,全长328米,3月28日,恰好是祁乐的生日。
这座桥,不是为她们而建却与她们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见证过她们的告白,记录过她们从大学步入社会。
从桥头走到桥尾一共要走420步。
【“为什么要走420步?”南安低着头数步,疑惑的问提出这个要求的祁乐。
她背着走倒着走,看着南安一步步向她走来,对这种追逐游戏乐此不疲。
“因为这样就可以在我的生日上写下姐姐的生日了。就像在我的心底一遍遍刻下你的名字。很浪漫不是吗?”她笑眼弯弯的看向南安,风替她整理着头发,顺道送来阵阵南安身上的浅香,就好像南安拥她满怀。
南安只是笑笑,默默的记着步数,慢慢的向她靠近。
每每这时祁乐总是固执的走在前面,她总想只要自己走快点,就可以替姐姐挡住风雨,就可以让姐姐追自己一辈子,这样她们就可以谈一辈子恋爱了。
她说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喜欢“一辈子”这个词。】
“习惯”之所以称之为“习惯”,就是因为这是因为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惯性。
南安想她恐怕很难掉了。还是像往常一样默数着步数,从桥头低着头走到桥尾。
不同的是,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无论她在这里刻下多少个自己的生日也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从此328米变成了一段距离,一段420步再也走不完的距离。
但她还是固执的低着头数了一遍又一遍,即使她心里清楚纵然自己再走一万遍,她们也再也回不去从前。
可那又怎样呢?无解不就最好的解吗?
等到夜色侵染整个天空时,她会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点一只烟取暖,吐出的白烟将她整个人笼罩,躲在烟里,她好想在雪色中就此销声匿迹。
可这个女人偏偏爱穿黑色,烟能罩住她的脸,却挡不住身体。所以,无论怎么逃她都逃不出这个世界。
自诩坚强的自己而今脆弱到好像风一大就会散掉。
多可笑啊,“原来爱不是一切”这句话也不是谁都配说。
最起码,她南安就是不配的。
遍地的白雪照映不亮永恒的夜,她将自己悄悄藏进夜色,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有偶尔向上飘出的几缕白气能表明她还活着。
【“姐姐,你说现在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会不会很快就腻了?”落日余辉光在她脸上,映在眼底一闪一闪的像盛满的星星,眼底的光漫延到湖中也一闪一闪的,晃的南安有些头晕。
她不去看她的眼睛,不去看湖面,转过身来倚靠在栏杆上。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会。”
“为什么?”嘴上不满意这个简单的答案,可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就在肯定。
笑的这么灿烂,傍晚好像变成了黎明,她的生上总是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每当和她靠近时南安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的。
南安也笑到:“因为我们会一起长大,再一起变老,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不会腻的。”
“啊?要是我变老了变丑了,姐姐你还会爱我吗?”明朗的表情瞬间委屈起来,五官皱成一团,像只可怜巴巴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好可爱。南安摸摸祁乐的头,笑着回答道:“会。我会永远爱你。”
表情不郑重,声音也很温柔,可语气那么坚定,像在立下誓言。】
南安向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追祁乐几乎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
现在她又变回了安静被动那个,并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而是在她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一个很好的学生。恰好祁乐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一个很好的老师,教会她如何被爱与爱。
她们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的爱人。
无需太多的交流就可以理会彼此的心意,不用太多的试探就可以完全信任彼此,不必许下承诺就可以将终生托付于彼此。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理所应当,太快。
快到南安还没反应过来,祁乐就已经离开。
黎明变成黑夜。
在一起的那么顺利,所以分开也应当这么顺利对吧?南安在心底问自己。
其实上天待自己也不薄了,让她遇见了祁乐。她应该感激才对,怎么现下反而生出些许怨恨?
她突然想起艾米莉的一首诗《假如我不曾见过太阳》。
对了,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当然也不例外。既然得到过太阳,又怎么能再忍受黑暗,即便她本就出生于黑暗。
她想她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走出这段感情了,也许她这辈子都走不去了。
又是“一辈子”同样是关于祁乐。却没有一点浪漫可言,只有渗入骨髓的寒冷和剜心般的痛。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往事会一帧帧回放。怎么还没等到死就已经开始回放?
可能打心底而言没有祁乐的生活和死没太多区别。谁又能离了太阳独自而活呢?
南安笑叹自己可悲,她好像脱离了自己,成为自己悲剧的旁观者。
可痛苦并未因此减弱分毫,反而像雪崩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她被埋在雪里毫无还手之力,就此窒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