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矩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光让我穿厚点,你自己不冷吗?”
舱顶是露天的,所以相当于他们直接接触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白规在这种温度下还只穿着一身睡衣,不知道是该夸他身体好,还是该夸他抗冻。
白规听见了卢矩的话后,动作顿了顿,也默默地去拿了件衣服给自己披上。
卢矩像个看着自家叛逆儿子终于听话的老母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捻起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纯厚的奶香味在口中扩散,却并不甜腻,是卢矩很喜欢的口味。他把一整块都吞进肚子里后,问白规:“这些都是你做的?”
白规本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卢矩的动作,等卢矩抬眼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很快地收回,看向别处:“对,闲来无事练了练手,好吃吗?”
“好吃。”卢矩真心夸赞,“我觉得你很有开甜品店的潜质,如果在病毒消灭之后,你真开了家店的话,我一定会经常去光顾的。”
“是吗?”白规笑了笑,“喜欢可以多吃点。”
不过卢矩并不觉得白规只是为了让他来尝一尝他做的糕点,他一直在等着白规对他说下面的话,但白规只是在给他倒茶,什么也没说。
难道他想错了?卢矩开始怀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白规真就是想跟他围炉煮茶?
卢矩吃了一会儿困了,再好吃的糕点吃多了也会腻,他实在撑不住了,和白规随便聊了两句有的没的,便打算回去睡觉。
见卢矩打算回去了,白规有些着急:“可不可以再等等?”
果然有事,卢矩背对着他眯了眯眼晴,但转过脸却故意打哈欠逗他:“可是我好困了,想回去睡觉了。”
“那……”白规没打算放弃,“那我来想办法让你清醒一点。”
卢矩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有很多的事想向白规问清楚,可是一直没有契机。于是他顺着白规的话往下说:“你用什么办法?”
这是一个突然抛出来的难题,白规事先当然不会有所准备,不过他只略略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移步朝卢矩走来。
卢矩看着白规慢慢靠近,不由得紧张起来,不是想办法让他清醒一点吗?怎么他还越来越迷糊了。
白规在距离卢矩一步远的地方停住脚,目光垂直落在卢矩的脸上,从他的眸子里映出了卢矩茫然和无措的脸。
白规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怎么?怕我乱来?”
卢矩虽然脑海里有过短暂这样的想法,但被白规这样直晃晃地说出来,那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他摇摇头,白规观察着他的反应笑意更浓。“这么乖觉的样子,倒和当初废场张牙五爪的小霸王叛若两人了。”
‘废场’?这两个字听着耳熟,卢矩一时没有想起来,白规提醒他,“看来是全都忘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和你在废场过了七睌的男子”。
卢矩脑袋轰然一下,仿佛被压缩的记忆碎片泡水膨发了一样,早己忘却的记忆纷至沓来。
其实他也差一点和吴彦江一样成为了实验体,那时他被误抓进实验室,在被迫接受了几天疫苗注射和软体复种剂后,那群人却突然打算把他关到危险隔离室中,和一个异质人进行变异体定性配种。
他当然极度抗拒,谁能猜到这个实验室居然在进行这种有违科学伦理的实验。
“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刽子手!我要控告你们!”卢矩被四脚朝天地架在半空中。
他的身体由于被注射的软体复种剂,所以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竭声抗议。
“少他妈费话,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去配种了是不是?”抬着他前肢的人不耐烦地骂道。
“你们做梦!我死也不会去的!”
有人说:“他太吵了,谁脱只袜子下来塞他嘴里?”
卢矩怕这群狂人真做得出来这种事,遂降低了音量,但仍不罢休地嚷嚷,只是气势显然比刚才弱了很多。
科学狂人们把他抬到一个贴着大大危险的黄标隔离门前,其中一个说:“我们把门直接打开吗?”
另一人回答:“先等等,看一下记录本过药效没,小心他发狂伤了你我。”
他们都看了记录本,放心下来:“已经过了”
于是不管他是否同意,就把他扔了进去。
比绑架还要恶劣,完完全全就是把他当作牲口。
卢矩没有力气走动,只能软趴趴的靠在门边。危险隔离室里黑洞洞的,他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光,模模糊糊地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盘腿坐在地上,显得有些萎靡。
空气中飘散着血腥气,地面上七零八落散落着一些碎骸,卢矩猜测多半是那个异质人吃掉的食物,但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见那个异质人没有注意到他,卢矩也不打算去招惹,他慢慢挪动到其中一块残骸边,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运气不济,他去看的那块残骸正好是一颗被啃得残破不堪的头骨。
头骨的眼眶中还在流着发脓的血水。
“啊”卢矩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由得惊呼出声,谁知却把那个休息的异质人给惊扰到了。
那人缓缓站起来,如山般庞大,每迈一步,便是地动山摇。卢矩这才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危局。
“疯了吧……让我和他配……”卢矩没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是动物配种的话,一般都是发情期。他虽然被打了软体剂,但显然一点儿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那不就只能是……
“靠!”卢矩咒骂出声,他活了二十多岁,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被人当种配种工具给强迫的。
他自是不愿,拼命往后挪,可那人却是越靠越近。人在极度恐惧和无助的时候,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他忘了自己有多么地巧舌如簧,忘了自己是多么善于玩弄人心,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你要被草了……你要被草了……”
“我……我警告你,别过来!”那人却恍若未闻,卢矩甚至能随着他的慢慢靠近,闻到他的气息,好像一朵山涧里带血的花。卢矩直感到死刑在宣判,他不遗余力地把手边能够得到的东西朝他扔去,可就像砸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作用。
药剂的效力达到最高,他也用掉了最后一点力气。卢矩无力地靠在门边,瞪着那个不听劝阻的异质人,恨恨地想,如果敢动他,他一定把那玩意儿给?掉。
那个异质人果然对他伸出手,卢矩反应极快地?住他的手腕,但那人的皮肤似手比他预想的要薄很多,只用了七分力,齿龈间却尝到了铁腥味。
卢矩本以为他会发怒,把他干脆弄死,也省得折磨,可那个异质人只是顿了顿,然后用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沙绵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别……害……怕……别……害怕。”
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就连那几个字都说得艰难。
他的靠近居然只是为了安慰,说完那几个字之后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卢矩皱眉猜测他的动机,难道是因为刚才听到他看到头骨后的喊叫之后,所以特意过来安慰的?
这么看来,这个被单独关在这里的异质人,也不是那么可怕。
宽大的手掌好像有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卢矩的心境稳定下来之后,智商也随之回归。
他把那只手移开,看向黑暗中明亮的眼睛,恢复了平时骄傲从容的模样,问:“想离开这里吗?”
……
他耍了个小花招,那群科学狂人果然上了当。借着那个异质人的力量,他把实验室搞了个稀巴烂。然后从里面逃了出来。
城市里面到处是监控,无论躲到那里,他们都能找到,卢矩只能东躲西藏,好在在一个可靠朋友的帮助下,寻到郊外一个废弃己久的工厂。为了朋友的安全,他没让对方陪同,只是约定隔一两天,就在指定的地方把需要的物资送到。
但没想到,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己经有人在那里了。那是个比他年纪小一些的青年,不过似乎有些怕生,总是躲着他。卢矩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也没有心思和他攀谈,所以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当天夜里,卢矩不知道是因为那群人给他打的针起了免疫反应,还是其他原因,总是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像被丢进大火炉一样。
那个青年听见他的动静,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宣布:“你发烧了”。
卢矩不信,犹自嘴硬:“你才发烧了,我堂堂……是不会发烧的。”
“都烧得说胡话了,还没发烧呢”青年还算个好人,没有把他丢在一边儿,甚至好心地给他盖上了自己的被子。
“但是我没有药,看来你只能硬抗过去了。”
自离家出走后,卢矩虽然到处结交朋友,但从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照顾,心下有些感动,夜里寒凉,自己还盖着人家的被子,害得那个青年只能坐在一边。卢矩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厚脸皮,于是提议道:“外面冷,这被子还挺宽的,你也进来盖着吧,别像我一样感冒了。”
青年其实也觉得冷,但是却摆乎拒绝:“不了,我不冷……”
话还没说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卢矩把被子掀开,“快进来吧,这本来就是你的被子,如果你因为我冻感冒了,那我罪过就太大了。”
青年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默默钻进被子里。
以废弃工厂的条件,当然没有什么床提供给他们,所以他们躺的地方是用废纸片和报纸隔成的。虽然条件比较简陋,但隔绝了地上的凉意,还是挺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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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糖霜雪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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