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清齐发觉自己四周的景色又开始变化,由空无一物的雪白水天之景变成了一片漆黑,黑色的水中映出白清齐和海智周,康世安已经消失在他身边。
“海楼主,这是怎么了?”
海智周的衣着打扮也发生了改变,一头青丝扎成高发髻在发顶后高高盘起,靛蓝色的丝绸素面长袍。已经变回白清齐所熟悉的样貌。
“我让他先一步离开了,走之前,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康世安居然是第一个苏醒的,蓝田急忙问他梦境中的海楼主如何了。
“并无大碍,他也知道自己在梦中,应该说不愧是兄长,这些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蓝田点了点头,看到康世安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便没有多问,那些梦中的奇景,自己虽然好奇,但还是等白清齐出来后再说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海智周的话还是含含糊糊,他或许在心中积怨已久,才能对初次见面的白清齐说这么多话。
白清齐如实回答:“您昏迷接近十年,这期间是康楼主经营未名楼,师父也一直游历四方,很久没再来楼里问诊了。”
海智周变得紧张起来:“不来问诊?那......”
他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白清齐急忙宽慰他:“不必担心,未名楼仍旧是热闹非凡,现在楼中已经并不完全依附着师父,未名楼本身已经足够吸引人。”
应该说,现实中的未名楼比起海智周梦中所想的那些风景人物,除了亭台楼阁的造景不如此处,客人反而比梦中更多些。
沉稳却有些落寞的声音响起:“是啊,人妖鬼怪齐聚,仙人络绎不绝,我所追求的也就是这个。”
海智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对于亲自观赏楼中人影络绎不绝的样子倒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那些喜悦,大部分被心中的担忧所打败了。
“海楼主,您迟迟不愿回去?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梦中的世界已经并不再稳定,海智周的一部分神智在催促他快些醒来,但和康世安之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他还没有任何对策,下意识的逃避也是自然。
“啊......是,想必你就是白大夫一直要找的人吧。”
重活一世,白清齐自然明白海智周话有所指:“正是在下。”
海智周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康世安的脸。
面前是让他服药入梦的人,海智周向他问好,余光瞥到康世安离开这里的身影。
蓝田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将容嚣尘提前准备好的醒神汤药递给海智周让他服下:“海楼主,幸好你身躯保持的很好,让你能安安稳稳的出梦。”
海智周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躺在穷观镜之上。
镜面冰冷无尘,千百年不受腐蚀,自然是保存躯体最好的地方。
这世间至宝,只让他用来保全自己。他在心里暗自感叹康世安的荒唐,想起康世安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迷茫。
海智周恢复了往常模样,把楼中的事情一一料理周全,他与容嚣尘说了一会话,承诺日后穷观镜即使容嚣尘不来看诊也可以使用。
旁人退避,只留容嚣尘和白清齐一对师徒在穷观镜旁。
“该去找解药了。”容嚣尘看向自己已经呈黑色的指尖,毒性还存在于身体中。
白清齐身上没有毒素,但他以为此毒无药可医治,毕竟他上一世是因为身中血毒才最终落败。
“世间自有可以入药解百毒的至宝,刚好借穷观镜一用便能知道至宝的位置。”
这至宝白清齐也在药书中看到过,上百年才能在世间长出一次,不知其何时会长出,也不知会长在何地。那种郁结于心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上一世也中了毒,但是容嚣尘并没有说过有解药......
容嚣尘看着镜面上浮现的景色,冰天雪地之间却有一抹血红的生物埋在地底,在阴寒之地也能茁壮成长的植物,也只有寒雾血莲了。
白清齐没见过这个地方,主动开口询问:“师父,我们要去何处?”
阴寒之地位于魔界,上一世容嚣尘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过多与魔族来往,但终究因为诸多原因,去魔界的机会也不算少。
“魔界。”容嚣尘想起了什么,脸色浮现一丝笑意,“刚好,带你去看看山暝。”
自从幼时一别,白清齐已经十年未见过他这个共患难的幼时伙伴。
上一世也是山暝押送他去的绝情谷,说来也算陪伴他一生的好友了。
白清齐想,或许送山暝去魔界并不是一件坏事,魔尊并非奸佞之人,反而十分看重兄弟情谊,也爱惜人才。
至于白清齐为什么知道——
“这是谁啊,居然还有空想着来我这里?”
当然是因为这位魔尊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和容嚣尘的亲近。
“离你将山暝送来此处之时,真是恍如隔日呢?”
容嚣尘按照惯例向白清齐介绍:“清齐,这位是魔尊,烛向鸿。”
虽说修仙者与成魔人相处并不融洽,但也早就过了兵戈相见的日子。
白清齐向他问好,视线不由得被面料有些勾丝的魔王榻所吸引。容嚣尘自然也是看见了,他略施仙法,那有些糟糕的布料便恢复了原状。
“还是容弟厉害,这些事都做得轻而易举。”
烛向鸿丝毫不觉得和仙人走得太近会有什么不妥,只让容嚣尘有机会把这个法术教给他。
“对了,你身上怎么带了毒气?还有这两个小妖,他们怎么跟着你?”
在下面战战兢兢半天的蓝田和怀玉终于敢抬头,看向这位令无数同类闻风丧胆的魔尊。
黑发如墨,瞳色似血。
还未敢看清,就有一脚步匆匆的人类少年自魔尊殿外赶来。
“义父,我听说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容嚣尘去看那少年的面孔,目光炯炯精神抖擞,和身受重伤被送来那日,当真是完全不同了。
“山暝,你还记得那日送你来的仙人吗?”
阴暗魔气似黑网般罩住整个魔界,魔气的浓郁寡淡,正是魔尊魔力强盛与否的象征,浓如黑烟的瘴气从魔尊宫殿发源,蜘网般布满了整个魔界上空。
赤瞳墨发的青年正闭目养神,如果忽视他身后的黑色羽翼,样貌看起来和正值壮年的人类无异。魔族向来对入侵自己领地的生物很敏感,青年察觉到有人靠近寝殿后立刻警惕起来,辨明气息后方才睁开眼睛迎接来人。
“此处布满了对你们修仙者来说大伤身体的煞气,你怎么又来了。”
烛向鸿还端坐在那黑木雕成的榻上,声音却响在容嚣尘耳侧,他也没开口,只回了一句千里传音;“兄长进来修炼如何,看传音又真切了些,估计修行又上了一层楼。”
“你来做甚?”烛向鸿走下床榻,周身燃起黑色冥火,看见容嚣尘抱着个孩子后眉心皱起。
容嚣尘知道他不会拒绝,虽然是魔尊,但烛向鸿绝不是能看着无辜生命消逝的人:“你也看见了,这孩子受了重伤,眼下我有事缠身,无法为他及时医治。”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烛向鸿接过孩子,看他身上熟悉的伤痕便知道是谁的手笔。他也没多问,只是将山暝放到床榻上,又接了容嚣尘的药。
看到那孩子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烛向鸿暗暗松了一口气。容嚣尘临走前又嘱咐了几句:“兄长切勿让他沾染了魔界的魔气,他身上还有仙法残留,等身体好了,兄长再教他别的吧。”
“教他?你让我收他做弟子?
“不是弟子。”容嚣尘抿嘴憋住笑意,“是想着兄长您快寂寞了上千年,身边下属也勾心斗角,还是有人陪着好。”
当真是有些荒唐劲,烛向鸿花了些世间分辨人间才有的药材:“你也说了,他是人,魔和人如何共生存?”
“修仙讲究仙缘......”
“可从未有与魔有缘这么一说。”
容嚣尘被打断也不恼,想起清齐曾告诉他山暝幼时的际遇,或许山暝命中真与这妖魔有些关联。虽然烛向鸿表现得百般不愿,但他的态度明显是有好好照顾山暝的想法。两人还没说完话,山暝又从疼痛中转醒,他看见满身魔气披发而来的烛向鸿也不怕,甚至动了动手指去碰那布满黑色光泽的翅膀。
“小孩,你不怕我?”烛向鸿的声音嘶哑,寻常孩子听了估计是要哭出声的。
“翅膀......”山暝身体状况太差,说的话根本听不清,烛向鸿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又给他补了些外用的伤药让他先好好躺着修养。大致的情况容嚣尘都告诉他了,他顺着容嚣尘的说辞:“仙人托我照顾你,你先养好身体保命要紧。”
烛向鸿发觉容嚣尘已经默默走了,他本想留山暝一个人好好休息,却看到他嘴唇颤抖,不知在重复什么。烛向鸿收了魔气,附身靠近山暝听他说话:
“翅膀......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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