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嚣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白清齐”,他是人,但过分软弱,他的佩剑确实打偏了自己的玉珠,但碎片又会消失。
何况,暗室内还有一个白清齐。
容嚣尘察觉到暗室里的白清齐呼吸越来越浅,身体状态和醒不来的海楼主愈发接近。
“你杀我徒弟!我今日便要夺了你这小徒弟的命!”
老护法已经失去理智,容嚣尘急忙把睡在脚边的怀玉踢进暗室里,颠簸让怀玉清醒了一些,看到自己的师父之后便没那么害怕了:
“师父我没事的,尾巴不痛,徒弟无用,没能拖住他……”
老护法急忙去扶他,怀玉尾巴尖上受了点伤,已经被容嚣尘处理过止了血。
“师徒情深,当真是羡慕啊。”
这并不是容嚣尘会随意脱口而出的话,他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脚边的“白清齐”也清醒过来,他抬眼看着容嚣尘,嘴里呢喃了几句容嚣尘听不懂的句子。
容嚣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觉在这个“白清齐”说话的时候,暗室中的白清齐嘴唇也会颤抖几下。
“夺阳入阴。”
容嚣尘念了一遍,拽着“白清齐”一同进了暗室。
“白大夫,你也有徒弟,希望你莫要再伤了怀玉。”看到怀玉身体并无大碍,老护法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只把怀玉抱在怀里疗伤。
容嚣尘不满于他的讨价还价:“你伤我徒弟在先,杀了他也不过分。况且,你现在居然还在我面前用着那拙劣的障眼法。”
老护法低低地笑了,他面上的皱纹褪去,露出白发下年轻的面容。
右护法一改刚刚暴躁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谦逊:“小妖蓝田,是榆木城中的右护法。”
怀玉急忙伸手想挡住蓝田的脸,却被轻轻拂开。蓝田自知不是容嚣尘的对手,今日估计凶多吉少,被看见脸也没什么。
容嚣尘这才发现,那头白发的发根已经蔓延到眼角,再长下去要把他的视线都剥夺了。
“为何要抓他。”
在容嚣尘身边的“白清齐”已经愈发虚弱,连抓住容嚣尘的衣摆都做不到。
“城主有令,不得不从,他需要人的阳寿换自己的寿命,现在普通人已经没法满足他,要修仙者才行。”
药修道行浅又不擅长战斗,自然是修仙者中的最佳人选。因此榆木城大力兴盛药材贸易,即使没有药修慕名前来,先从只身来此的求医寻药的年轻人下手也可以。
容嚣尘很快理解了其中的干系,但做这种夺人阳寿的事必定会受到反噬,蓝田全白的头发和异样的发根就是最好的体现。
“你们两个的修为也不浅,为什么要盲目听从城主的命令。”
“我们身中血毒,不仅我们,恐怕你们师徒二人也会中毒。”
容嚣尘皱起眉,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毒?
“我们的经脉血液都在城主的控制之下,离不开此处。”
“白清齐”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他口中仍然念念有词,但话语含糊,眼神也浑浊。容嚣尘靠近“白清齐”,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蓝田看着容嚣尘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个所以然,劝他不用再执着于此,真正的白清齐还在那里昏迷。至于这个“白清齐”——“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将人的阳寿夺走,要先让他入梦,沉浸在自己最痛苦的记忆中,丧失了生的意愿后,自然就不苛求阳寿,可拱手于他人。”
蓝田话没说完,但容嚣尘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梦中的白清齐,这个“白清齐”是他自身的梦境主人公。换言之,白清齐觉得最痛苦的记忆居然是现在。
“那中毒是怎么回事?”
“城主以自己的血为引,将毒源种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血内有毒的话如何保持孩童的模样?”
“没想到你看出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了。”蓝田不禁好奇起容嚣尘的真面目,“毒是在城主……”
蓝田这句话没说完,口中突然喷出一股鲜血。
容嚣尘急忙去看他的伤势,毒素已经渗透至身体内各处,他只能先帮蓝天放缓经脉的运行,这才能缓解他毒发的痛苦。怀玉向他道谢后化出原身为蓝田疗伤,蓝田也因为无法维持人形而化出原型来。怀玉将楼主的位置告知容嚣尘,让他把昏迷的白清齐一同带走。
容嚣尘只能先将昏迷着的白清齐扶起来,后者的身体已经没那么虚弱,梦中的白清齐身体也在逐渐消失。
白清齐一会感觉自己在飘悠悠的四处飘荡,一会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房间中出不去,他的记忆愈发模糊,只能恍惚间看见容嚣尘的脸。
是上辈子的事了吗?
容嚣尘最后成了仙尊的时候过得很好吗?他会不会也想起自己还有个傻徒弟。
“师父,你是不是很累,你有没有……”
容嚣尘靠近他,脸上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
他的脑子昏沉,恍惚中又听见一个声音让他醒来,他知道醒来后又要走一遭那苦痛的师徒之路,但却抗拒不了。
“清齐。”
白清齐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和却带点紧张。
“师父!”
心率陡增,白清齐挣扎着睁开眼。
“醒了便好。”
容嚣尘放开他,白清齐向四周看了看,一黑一白两只蛇正在地上盘踞着。
“且让他们在这里恢复吧,我们该去找城主了。”
白清齐还没厘清事情发展的头绪,容嚣尘径自离开,并没有和白清齐再多交流。
这两只蛇妖是让海楼主清醒的关键,但如今它们一个受伤一个毒发,眼下只能先把他俩的毒解开。容嚣尘看到强撑着跟上来的白清齐,想起蓝田说他们也可能中毒。
城中的妖气已经散开不少,看来那盘踞的妖气只是幌子,更大的问题藏在城主身上。
桑榆在寝殿闭目养神,两位童子并不在他身边,而是隔着屏风在他身前。
“你们找到这里,说明那两只蛇妖已经无用了。”
容嚣尘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这两个童子。他注意到两个童子发出的声音虽是男女相合,但一直都是女童在说话,那男童子只是跟着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打蛇打七寸。玉珠飞起,并不是朝着童子,而是直接击破屏风。
桑榆的身体被玉珠击穿,是寻常的血肉之躯,但却没有就此倒下。
“是死是活,白大夫探清楚了吗?”
女童子仍然跪坐在原地,一抹黑影从中缓缓显出,飘忽不定却凝不成一个固定的身形。
“这是——”
白清齐的喉咙先一步被扼住,容嚣尘道行深到她探不出,自然先拿刚俢仙不久的白清齐开涮。
容嚣尘挥手去挡,但那黑雾怎么能是轻易抓住的,他的指尖掠过白清齐的脖子,居然有股湿黏的触感传来。
血腥味蔓延开,容嚣尘的指尖变得乌黑。
毒血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想运气将毒排出,却察觉这毒血顺着他的经脉迅速流至全身,越是想着运转经脉排毒,毒素就蔓延的更快。
“!”白清齐的脖子被扼住,他察觉出这黑雾中藏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他只要说话喉咙就会被刺破。
“反正已经身中血毒,你们两个不如乖乖就范,化作我的养料便是。”
“不是你的养料。”容嚣尘感觉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尽力抑制血液的流动,呼吸也放到最轻。接下来只能看白清齐的应变能力了:“是桑榆的……”
他口中溢出鲜血,在白清齐有些惊慌的视线中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没了自己的帮助,不知道清齐能不能找出破局之法。
白清齐没法动弹,他看着桑榆身上无法愈合的伤口,男童子至始至终只端坐在原地,女童子的皮囊失了灵魂,渐渐变得单薄。
寄生于皮囊,又需要人的阳寿,说明他们还并非完全的妖物。
而且在白清齐印象中桑榆自始至终和这两个童男童女在一起,并没有真正远离过他们的视线。
幻术,幻术。他记起自己用血写下的名字,还有亲眼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如何出现。
那皮囊迅速衰老的记忆是从何而来?是在梦中隐约见过,还是自己没有走到那一步。
白清齐脖子附近的黑雾愈发浓密,他知道自己要快些作出反应,不然毒素会贴着皮肤渗入。
只有相信直觉了,白清齐摸到袖中藏起的药物,用力将它投掷到桑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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