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记挂。”谭霏儿故意回答得敷衍含讽,以报复这个新伙伴连续多天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林慕南已经多次领教了谭霏儿这种赌气的刻薄,适意时也乐得回敬两句,无心陪着斗嘴便直接忽略掉她的小脾气,只管表达自己的意图:“霏儿,我来送一套礼服给你,今天看到觉得适合就买下了,才转托了工作人员寻机交给你。
谭霏儿抬眼睑看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真是不好意思,怕你这几天随时可能离开卞国,所以选了这么个不太适合打扰的时候。”
“选个不适合打扰的时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本来也没想来打扰。”
“还好没错过。”林慕南笑了笑,“陪玩的那些天,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见谅。”
“所以你就是摆烂了呗,明知道招待不周,只管让我谅解,不做出弥补的吗?”
“呃,霏儿,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需求是我能满足的。”
“明天。”谭霏儿突兀地说。
林慕南略做反应,猜测着谭霏儿说的应该是她明天将离开卞国。
果然,谭霏儿紧接着补充说:“我明天要走。”
“祝你一路顺风!”
“你就在这跟我告别了吗?”
“不至于这么敷衍,”林慕南说,“几点动身?我来送你。”
谭霏儿还是不满,不耐烦地:“你想好了吗?都好几天了。”
“你指哪件事?”
“后面的旅行,你到底还能不能陪我一道?”
“这个啊……恐怕不行。”
“你想一想再答复我!又没要求快问快答!”
“原本我是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的,碰巧这两天又发生了些事情,霏儿,我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在沥央为你送别。”
“我为等你,已经延后了行程。”谭霏儿说恨恨地,“相遇以来,你就总是搪塞我,现在就要分别了,你还是对我不上心。”
“你误会了,霏儿,我是真的有事,不是搪塞。”相逢一场,临近分别,林慕南不想再闹不愉快,于是仔细地解释了,“是我的佣工,你见过,就是邓黎,我们前两天牵涉到一起交通事故里,我必须陪他把这件事处理完。”
“这很重要?”
“当然重要。”
“那对于你来说,我的事就不重要吗?”
“你的事当然也重要,但我在其中不重要啊。”
谭霏儿张了张嘴,气道‘“你的佣工怎么了?他死了?残了?”
“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
“就这样你还说他的事重要?”
不同生活环境和文化背景的人大概是有交流壁垒的吧,林慕南无力掰扯旁的,只把焦点置于谭霏儿的行程上来:“霏儿,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再相聚。”
谭霏儿不放弃地:“我可以多支付佣金给你,你开个价吧。”
林慕南依然态度坚决:“那真是有点遗憾呢,佣金再多,我恐怕也难挣上了。”
谭霏儿面上的阴沉像火场的浓烟一样慢慢地扩散开来。
“那个,霏儿,小晚,还没顾上打招呼,”夏青璇插进话来,带着浅笑,“晚上好呀。”
归晚说:“青璇姐姐晚上好。”
谭霏儿理也没理夏青璇的打招呼,再三请求,再三被拒,烦躁间抱怨话就脱口而出了:“你们卞国没法律吗?法律怎么规定就怎么办呗,不就是一个佣工吗!”
林慕南至此禁不住冷淡下来:“霏儿,邓黎的工作的确是天佑庄园的佣工,而邓黎的这个人,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你到底看重他还是看重我?二选一的!”
“那还用说吗?”
“当然用说。”
“霏儿,我再说一遍,邓黎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你!那你就找你的佣工去吧,别再来招惹我了!”谭霏儿跺脚,“归晚,你走不走?”
归晚伸手扯了扯林慕南的衣袖:“南哥哥……”
低下头,林慕南柔和了面容和语气:“小晚,夜深了,你带着霏儿姐姐回房间睡觉吧,好不好?”
归晚乖巧答应:“好。”
“帮忙带路吧,我送你和霏儿姐姐到房间门口。”
“不用了,谁稀罕!”谭霏儿不耐烦地说,小跑着甩开了后面几人。
归晚从扯衣袖转为牵林慕南的手:“南哥哥,你送我到房间门口。”
“好啊,”林慕南点头,跟夏青璇商量,“青璇,耽搁你一点时间。”
反方向的黑金包间里,何攸和阴法箴、阴良和、李海桥、葛眷围绕着林靖乾坐了小半圈,谈话已经进行了大半天。
“开边群岛建设基金?”
“有兴趣吗?”林靖乾点头,“开边大拓荒运动方兴未艾,是一片蓝海,若是纯净一下队伍,带上核心人员去闯它一闯,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呢。”
阴良和未改消沉:“可这笔基金,或者说靖乾先生你,凭什么支持我?绿阴集团都已经败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不敢说不以成败论英雄,至少能够不仅以成败论英雄。”林靖乾说,“绿阴集团积弊至此,非一日之失,也非一人之过。”
阴良和悠悠长叹:“没想到最终为我说句公道话的竟然是靖乾先生你!可现在对绿阴集团的清算还没有最终结果,我作为集团一把手,不无入狱的可能性。”
“去年,公子余庆被判感化院监禁的那六个月,我曾前去探望过他。”
阴良和此惊非小:“靖乾先生?可……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我也没有自报名姓。阴余庆是个能做事的孩子,历过了一劫,要抓住这个窗口多加教导。”
“我谨记教诲。”
“还有令妹丽莎,做事能力也是有的,用人之际,何苦还让她做个富贵闲人。”
阴良和继续点头应承:“多谢靖乾先生指点,我茅塞顿开,始觉前路有光。”
林靖乾目光移向挨何攸而坐的李海桥:“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合伙人,海桥,你跟阴总重新认识一下吧。”
李海桥依言站起身来遥遥地伸出手去:“阴总,日后请多指教。”
两只手于是握到了一起。
“哪里的话,是我少不了仰仗你呢。”
第一桩事谈妥,林靖乾转向阴法箴:“出尘大师,婀芃教的现状,这一年来我也做了一些调研,想让各流派重归一统基本已经不可能,我更不可能把独子推到那么风口浪尖的位置。”
“靖乾先生……”
“开边大拓荒运动近几年向卞人介绍了不少开边群岛现今的情况,九百多个大小岛屿,有人居住的不足一百个,第三大岛面积将近一万两千平方公里,竟是未经开发的□□。怎么样,心动吗?”
“什么意思?”
“神嘛,或在山或在海,总要跟人间隔着点距离。在这第三大岛上建设一座教堂,离开腴原这个是非之地,纯净一下队伍,从头开始,出尘大师觉得如何?”
“可是,那么闭塞的地方,怎么弘扬教法呢?”
“对弈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婀芃教现今正是一个大争局面,大师可以参考一下这一战术。群岛上的原住民生活在婀芃教影响圈之外,都是潜在的信徒。”
阴法箴动了心,又觉为难:“可是腴原是婀芃教的圣地啊。”
林靖乾点头认可,却说:“有时候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归。”
“以退为进?”
“拿下开边群岛作为根据地,下一步回归内陆的同时可以进取海外。既是弘扬教法,本就不惧怕居所闭塞,何况现今传媒如此发达。另外,开边群岛建设基金是有大行母媒参与的,大师还没发现吧?”林靖乾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又停回原处,“先自强,再开放。后期贵派可以接待香客,开发旅游。”
阴法箴亦是悠悠长叹,亦喜亦忧:“我蹉跎半个世纪,浑浑噩噩,原来就为等待这次和靖乾先际会。”
“大师,我提供帮助有条件几个条件。”
“靖乾先生请说。”
“作为交换,大师手里能够支配的土地,拿出一万平方公里,交还给国家统筹规划。”
“我手里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土地。”
“房屋、庄园、农田等等,大师回去清算一下吧,没有一万没关系,不低于八千我都接受。我也不把个空岛给你,整个教堂区建筑,就由我林门的慈善基金建造,建筑的数量规格等具体事项跟我的私助何攸商定一下,等康门出了图纸和施工规划,咱们再签协议。”
“那第二个条件呢?”
“大师的这一流派,要接受国家的适时化改造,接受政府派遣监察员。”
“这个监察员要监察什么?”
“大师放心,监察员不干涉具体教务工作,只监督教会合法合规合理发展。监察长的职位就先空置着吧,等等顾延琢,副监察长……我主要考虑何攸。”
何攸吃了一惊:“靖乾先生……”
林靖乾以手势示意何攸稍安勿躁,微笑跟众人介绍:“何攸这个年轻人能力很全面,思想非常地成熟,我历来倚仗他,不得已忍痛割爱。当然,现在我是一厢情愿,私底下我会再与何助协商。”
“那么靖乾先生的第三个条件呢?”阴法箴稍顿后又问。
“出尘大师,建立一套继承人选拔机制吧,按出生定人的话,谁能保证次次都是双向奔赴呢!”
“好,靖乾先生的三个条件我原则上同意了,具体协议要待共同研究后再签署。”
“协议就由何助来草拟吧。”
“好的,靖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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