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古族秘会
1
玄冰飞舟划破云层，在万丈高空中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尾迹。殷宁站在船头，寒风吹动她的长发，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舱内那个小小的身影。
距离血海深渊那场惊变已过去七日，殷血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唯一的变化是他左眼的金色瞳孔越来越明显，在血色中如同一点烛火，顽强地燃烧着。
"再有半日就到玄天峰了。"殷无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一件白色大氅，右眼的血色比往常暗淡了些，显然血海一战消耗不小。
殷宁没有回头："你确定玄天族会帮我们？据我所知，他们与血魔是世仇。"
"正因如此。"殷无极走到她身旁，"玄天族是上古时期封印血魔的主力，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对抗血魔之力。"
飞舟下方，云海渐渐变得稀薄，露出连绵起伏的雪山。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孤峰，通体晶莹如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玄天峰，玄天族的圣地。
殷宁注意到殷无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你很紧张。"
殷无极罕见地没有否认："玄天族大长老玄霄...是个难缠的人物。"
舱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殷宁立刻转身，看到殷血正挣扎着坐起来，左眼的金光在昏暗的舱内格外醒目。
"母亲..."声音虚弱但清晰。
殷宁跪在榻前，轻抚儿子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殷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适应光线："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他说要带我回家..."
殷无极的手猛地握紧："上古血魔在试图通过梦境联系你。从现在起，睡觉时必须佩戴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玉坠，挂在殷血脖子上。
玉坠接触皮肤的瞬间，殷血左眼的金光大盛，竟在身前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与殷血有七分相似的成年男子被九条锁链束缚在血色王座上，正愤怒地咆哮着。
"这是..."殷宁倒吸一口冷气。
"血魔本体。"殷无极面色凝重，"玄天冰魄起作用了，它不仅能阻断联系，还能反向追踪。"
画面中的血魔突然转头，仿佛能透过投影看到他们。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嘴唇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可辨：找到你了。
画面随即消散，殷血却出奇地平静："他不喜欢这个。"小手摸了摸冰魄玉坠。
飞舟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殷无极脸色一变："有人攻击我们！"
2
一道银光从玄天峰顶射出，精准命中飞舟右翼。冰晶迅速蔓延，眨眼间覆盖了大半个船身。
"玄天箭！"殷无极抱起殷血，"弃船！"
三人刚跃出飞舟，身后的船只就冻成了一坨冰块，坠向下方山谷。殷无极右手一挥，一团血云托住他们缓缓下降。
"这就是你说的'老朋友'的欢迎方式？"殷宁紧抱着殷血讽刺道。
殷无极刚要回答，四周突然出现十二名白衣修士，脚踏冰剑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眉心有一道冰晶纹路。
"殷无极。"青年冷声道，"玄天族不欢迎血魔一脉。"
殷无极将殷血交给殷宁，上前一步："玄冰，三百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先动手后说话了。"
"对付血魔传人，不必讲规矩。"被称作玄冰的青年目光移向殷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就是那个转世血魔？怎么会有...玄天血脉的气息？"
殷宁心头一震。玄天血脉？
殷无极似乎早有所料："因为他母亲是净灵体，而净灵体...本就是玄天族的分支。"
玄冰面色大变："胡说！净灵体早已..."
"灭绝？"殷无极冷笑，"你们当年确实屠尽了族内净灵一脉，但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殷宁如遭雷击，低头看向怀中的殷血。难怪冰魄玉坠对他效果如此显著，原来他体内本就流着玄天族的血！
玄冰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挥手示意众人收起武器："此事需由大长老定夺。跟我来。"
他们降落在玄天峰半腰的一座平台上。前方是一条通往山顶的冰阶，每一级台阶都铭刻着古老符文。
"踏上问心路。"玄冰冷冷道，"若心怀不轨，必遭反噬。"
殷无极毫不犹豫地迈上第一级台阶，冰阶亮起微弱的蓝光，但并未出现异常。殷宁抱着殷血紧随其后，当她的脚接触冰阶时，整条阶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这..."玄冰目瞪口呆，"纯净度九成以上的净灵体！"
更惊人的是殷血——他左眼的金光与阶梯交相辉映，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峰顶顿时钟声大作，回荡在群山之间。
"净灵圣体觉醒..."玄冰的声音带着敬畏，"大长老要亲自相迎了。"
果然，片刻后，一道白色身影从峰顶飘然而下。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完全由冰晶构成，没有瞳孔。
"殷无极，久违了。"老者的声音如同冰石相击，"这就是那个身负两种血脉的孩子？"
殷无极躬身行礼："玄霄大长老，正是犬子殷血。"
玄霄的冰晶眼睛转向殷宁，微微颔首："净灵一脉的后人，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殷宁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抱紧殷血。孩子似乎对玄霄很感兴趣，伸出小手想要触碰老者。
玄霄任由殷血的小手碰到自己的胡须，冰晶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纯净的灵魂，却被血魔之魂污染...可怜的孩子。"
"大长老，"殷无极沉声道，"上古血魔已经部分觉醒，正在寻找殷血。我们需要玄天族的帮助。"
玄霄轻抚殷血的额头，孩子左眼的金光更加明亮："进殿详谈吧。这孩子身上的秘密，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多。"
3
玄天殿内寒气逼人，四壁都是万年玄冰雕琢而成。殷宁被安排坐在一张冰晶椅上，出乎意料的是，椅子并不冰冷，反而散发着温和的热度。
"净灵体与玄冰相生相克。"玄霄解释道，"你感受到的是玄冰中封存的太阳精火。"
殷血被放在大殿中央的一座小型祭坛上，七盏冰灯环绕着他，投射出奇异的光影。玄霄手持一根水晶杖，正在吟诵某种古老咒语。
"他在做什么？"殷宁紧张地问。
殷无极握住她的手："玄天问灵术，可以探查殷血体内的血脉平衡。"
随着玄霄的咒语，殷血身体逐渐悬浮起来。令人惊讶的是，他左半身浮现出金色纹路，右半身则是血色纹路，两者在胸口处激烈交锋，形成一幅诡异的太极图。
"果然如此..."玄霄停下咒语，"净灵血脉与血魔之魂正在争夺主导权。"
殷宁的心揪了起来："谁会赢？"
"目前是平衡状态。"玄霄的冰晶眼睛闪烁着，"但随这孩子成长，平衡终将被打破。而根据我的观察..."他指向殷血左眼的金色瞳孔，"净灵血脉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殷无极眉头紧锁："这不可能。血魔之魂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玄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除非...转世过程中出了差错。殷无极，你当年是如何分离血魔之魂的？"
殷无极沉默片刻，才道："我用了净灵封印术，以自身为媒介，将血魔之魂一分为二。大部分封印在血海深渊，小部分..."
"小部分净化后转世。"玄霄接话，"而你没想到的是，净化过程改变了血魔之魂的本质。"
殷宁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殷血体内的不是完整的血魔之魂？"
"是，也不是。"玄霄走向祭坛，"它确实是血魔的一部分，但经过了净灵体的洗礼，已经变成了全新的存在。"他轻触殷血的额头，"这孩子不是血魔转世，而是...新生。"
大殿突然震动起来，冰晶墙壁出现细密裂纹。玄霄面色一变："有人在攻击护山大阵！"
一名玄天族弟子慌张跑进："大长老！血海方向出现异象！"
众人冲出大殿，只见远方的天空已变成血红色，一道粗大的血柱连接天地，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血魔冢被完全打开了。"殷无极声音沙哑，"他在召唤殷血。"
仿佛印证他的话，殿内的殷血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右半身的血纹疯狂蔓延，试图吞噬金光。
"压制住他！"玄霄大喝，"别让血魔建立联系！"
殷宁冲回殿内，不顾危险将殷血抱在怀中。孩子的体温高得吓人，右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左眼的金光则在苦苦支撑。
"殷血，看着我！"殷宁强迫儿子与自己对视，"记住你是谁！你是我的儿子，不是血魔！"
殷血的挣扎稍稍减弱，血瞳中闪过一丝清明："母亲...他在叫我...声音好大..."
玄霄迅速结印，七盏冰灯同时射出一道蓝光，将殷血笼罩其中："我暂时隔断了召唤，但支撑不了多久。殷无极，你必须立刻前往血海深渊，阻止血魔完全觉醒！"
殷无极点头，转向殷宁："你和殷血留在玄天峰，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殷宁刚要反对，怀中的殷血却突然抓住她的衣襟："不...父亲一个人去...会死..."
所有人都愣住了。殷血的声音虽然稚嫩，语气却笃定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已经看到的事实。
玄霄的冰晶眼睛微微眯起："这孩子...能预见未来？"
"血魔本就有预知能力。"殷无极凝重道，"但从未如此具体..."
殷血的小手突然指向殿外某个方向："那里...有能帮助父亲的人..."
顺着他的手指，众人看到的是玄天峰后山的方向——玄天族禁地，冰狱所在。
玄霄面色大变："不可能！冰狱中关押的都是..."
"带我去。"殷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左眼金光大盛，"那里有个人...等了我三百年。"
玄霄与殷无极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最终，玄霄缓缓点头："也许...这就是天意。"
4
冰狱入口是一道镶嵌在山体中的玄冰大门，上面刻满了封印符文。殷血被殷宁抱着，小手一直指向门内，左眼的金光在昏暗的通道中如同明灯。
"冰狱最底层关押着一个特殊存在。"玄霄边走边解释，"三百年前，她自愿被囚禁于此。"
"她？"殷宁疑惑道。
玄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殷无极："你可听说过'玄灵'这个名字？"
殷无极猛地停住脚步："玄天族上一代圣女？她不是已经..."
"死了？"玄霄苦笑，"我们对外是这么宣称的。实际上，她将自己永封于冰狱，只为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人。"
通道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冰墙。玄霄割破手掌，将血按在墙面上。血液瞬间被吸收，冰墙缓缓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个白衣女子被九条冰链锁在中央，长发垂地，面容安详如沉睡。最奇特的是，她的容貌与殷宁有七分相似！
"这...这是..."殷宁声音颤抖。
"玄灵，我的妹妹，也是净灵一脉最后的纯血后裔。"玄霄的声音充满悲伤，"三百年前，她预见到血魔将借净灵体重生，于是选择自我囚禁，用自身为饵，等待那个特殊的孩子。"
殷血突然从殷宁怀中挣扎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冰墙。小手贴在冰面上，左眼的金光投射在里面的女子脸上。
"姑姑..."他轻声唤道，用的是从未学过的古老语言。
冰中的女子猛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与殷血左眼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眸！
"你终于来了，我的小救世主。"玄灵的声音直接传入每个人脑海，"我等你很久了。"
冰链寸寸断裂，冰墙无声融化。玄灵缓步走出，白衣不染纤尘。她蹲下身，与殷血平视，两人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你是谁？"殷宁忍不住问道。
玄灵抬头，金色眼眸中流下两行泪："我是本该成为他母亲的人。"她轻抚殷血的脸颊，"但我没有你勇敢，不敢承担这份命运。三百年前，我看到未来一角——血魔将借净灵体重生，而那个孩子，将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关键。"
殷无极面色凝重："所以殷血不是血魔转世，而是...对抗血魔的武器？"
"不。"玄灵摇头，"他就是血魔，又不是血魔。就像冰与火可以共存，毁灭与救赎本是一体两面。"她站起身，金色眼眸望向远方血色的天空，"现在，他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帮助，去完成最后的蜕变。"
殷血左眼的金光突然投射出一幅画面：血海深渊中，一个巨大的血色王座正在形成，上面坐着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时间不多了。"玄灵牵起殷血的小手，"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去哪里？"殷宁问。
"血海深渊。"玄灵的声音坚定，"是时候让殷血面对自己的另一半了。"
殷无极还想反对，殷血却突然开口："父亲，别担心。这一次...我们一起去。"
孩子的左眼金光璀璨，右眼却诡异地平静下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玄霄长叹一声："天命如此。玄天族将全力相助。"
殷宁看着儿子陌生的眼神，既欣慰又恐惧。她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旅程将决定的不只是殷血的命运，而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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