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过海,工于心计。
**
“别害怕,我会轻一点的,不会疼。”
上一个告诉沉缚“别害怕,不会疼”的人是卞芜,然后她疼得差点丢了命。
她默默地往后躲,扯着被子挡在自己身前。
危肆被逗笑了,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我是第二任渡生王,术灵很强大。所以,别害怕。”
心中所想被猜透,沉缚尴尬地将脸埋进被子。
“好了,好了。”危肆半哄半就地将人拉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耳朵,可以吗?”
“还好不严重,我要上药了。”
危肆将药抹在手指上:“我要抹了。”
沉缚:“嗯……”怎么听着像哄小孩儿呢?
沉缚的脸被他双手捧着,乖乖地由他摆弄。
危肆的掌心和他的指尖一样粗糙,薄薄一层茧蹭得她又痒又麻。
“疼吗?”他问。
“不疼。”
危肆自顾自地冲着她伤口处吹气:“呼——呼——”
凉凉的风灌进去,沉缚感觉自己腿又软了,半边身体都有些酥酥麻麻。
他倒是孜孜不倦,整个人越吹越近,两人的脸都快贴一块儿了。
沉缚先受不住,仰着身子往后躲,却被男人一把揽住腰拽回来。
语气略微强势:“别躲我。”
沉缚只好侧着脸,手抵着危肆的胸口:“痒……痒……”
“哪里痒?”
“这里吗?”
“还是这里?”
他问一句,指尖就碰一处,最后捏着她的耳垂:“应该是伤口处暴露太久,所以有些发痒。”
她下意识反驳:“不…不是…”却看见危肆盛着笑的眸子。
湛蓝的眼睛,澄澈得像玻璃珠子。
蓝色的眼睛,笑和不笑完全不一样。
不笑的时候,像阴霾天,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笑起来,却像晴空和湖面,让你心甘情愿地被吸进去。
就像现在这样,笑意温软,难以抗拒。
沉缚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慌乱,呆滞。
她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话应下:“是……是吧。”
“好了,这下是真的要上药了。”
危肆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捻着她的擦伤处,沉缚心口泛起奇怪的感觉,像被小猫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挠。
她又想躲。
“别躲我可以吗?听话。”
沉缚被栀子花味紧紧裹住。
危肆:“好了,这几日别让伤口碰水。”
沉缚:“谢谢啊。”
说罢,她想起刚刚差点坍塌的叁殿:“那,那个圆台怎么办?”
“圆台?”
“就是无名剑的剑鞘。”
看来卞芜没将封印告诉她。封印破了便破了,反正迟早要破,无名剑也迟早都要出来。
“无妨,卞芜会处理。”
“哦。”
一时间没了话题,沉缚觉得空气安静的尴尬。
危肆问:“还有其他的伤吗?”
“没了没了,多亏了卞芜在危急关头救了我。”
危肆挑眉,淡淡地应句:“嗯。”
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凉风,沉缚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头发乱了。”危肆将她的身体掰转过去,背对着他,“我替你重新弄一下。”
那双手,又轻划过沉缚的脖颈,她全身都有些发烫,心也怦怦直跳。
她迫切的想逃离这种煎熬,生硬开口:“那个,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束发吧,不然每次都让你帮我,也怪麻烦的。”
身后没了动作,危肆半晌都没动静。
过了一会儿,男人开口:“对不起。”
沉缚听着这三个字,汗毛都竖起了:“你,你又道歉干嘛?”
危肆说:“原来你讨厌我替你束发。”
不是,刚刚她是那个意思吗?
她那句话是那个意思吗?!
怎么就到讨厌了呢?
沉缚转过头看他——危肆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她散落的头发,被他食指挑出一缕,放在指尖不停转圈。
低着头:“你原来讨厌这样……”
他看上去落寞又委屈,眼尾垂着,仿佛有一滴泪摇摇欲坠。
“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沉缚懊悔,她怎么就将人要弄哭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不讨厌我?”
“当然啊,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像小狗,得到一点好处就得寸进尺。
“那不讨厌,就是喜欢咯?”
像养猫人,心甘情愿被玩弄。
危肆不依不饶,沉缚节节败退。
她被哄骗着说:“喜欢…喜欢……”声音越来越弱。
得到了想听的答案,危肆满意地笑了笑,继续为她束发:“那以后,我都帮你束发好不好?”
他还好心的解释:“这束发太麻烦了,你一个人搞不定的。但我这里又没有侍女,只有卞芜,难道你想让他笨手笨脚的帮你吗?”
当然不想。
“不可以吗?”危肆问。
那眼睛又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嘴巴也撇着。
“可以,可以。那就麻烦你了。”
沉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诓着,将自己的发型全权交给了危肆。
“主——”卞芜扯着嗓子在殿外喊:“我能进来吗?”
殿门被打开。
“我已经将叁殿收拾好了,只不过无名剑怕是要暂时存放在另一处了。”
他边走边说,走到危肆跟前时,却注意到一旁的沉缚耳朵上的伤口还在,甚至整个耳朵都红的滴血。
“怎么……”
“已经上过药了,你接着说。”危肆打断他,眼里写着“别再问”三个字。
卞芜不解,为什么不用疗伤术,偏要用最原始的擦药。
难道这样好得更快一些吗?
不过,他再疑惑也不敢再问。
“哦,那个我觉得就将无名剑放在您的寝殿如何?”
“毕竟是初代渡生王的法器,放在别处怕出意外。想来想去,您的寝殿又私密又安全。”
“嗯。”
见卞芜来了,沉缚想起辜怜还在她的袖子里奄奄一息。
她觉得要是再不疗伤,她弟弟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那个,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管我。”
“站住。”危肆叫住她:“拿出来吧。”
他比她高许多,这使得沉缚要仰着头看他。
眼前的光被危肆全部挡住,他垂着眼看她。沉缚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磕磕巴巴地说:“什么…拿出来。”她想蒙混过关:“什么都没有啊。”
见她否认,危肆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拿出来,我怎么替他疗伤。”
“我去外面找找有没有草……”话还没说完,沉缚就意识到上当了,她又被危肆诓了。
面前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修长的手向她摊开:“拿出来吧。”
卞芜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凑近一看,竟然是精灵。
“你还说你是凡人!连精灵都有。”
“卞芜。”危肆轻斥:“安静点,听沉缚说。”
“他是我弟弟,叫辜怜,是跟我一起穿越到这里来的,刚刚在叁殿受了些伤。”
危肆用术灵探了探辜怜的全身:“没事,只是一些小的擦伤。不过……”
“不过什么?”沉缚有些着急。
“他的术灵正在流失。通常我们术灵流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快死了,这不可能,他没受重伤;二是遇见极悲极伤的人或事。”
“可是二也不可能啊。”沉缚说:“他也和我一样是昨天才来到这里的,和你们也无冤无仇。”
“不过,你刚刚说,他有术灵?”她又问。
“对,”沉缚耐心解释:“你弟弟和你都是凡人,但来到这里时,他确变成了精灵,所以有术灵也不奇怪。”
“那之前我在你身上察觉到的术灵,是你弟弟的?”卞芜就说自己再菜也不会把这件事搞错。
“你之前怎么不直接拿出来?还有为什么之前我们没发现他。”
沉缚看着卞芜那一副“沉冤得雪”的模样:“之前他好像会隐身,除了我,你们都看不见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能被看见了。”
“至于,不直接拿出来……是因为害怕。害怕你们不接受他,甚至杀了他。”
嚯!卞芜一下脾气就起来了:“我们是那样的人吗?你怎么能那样想我们呢?”
她连忙解释:“这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神的旨意吗。神只告诉了让危肆等我,那突然多等出来一个人……”
沉缚说得有理有据,卞芜被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危肆开口:“别担心,我们瞒着神藏一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又解释:“我们能看见他,或许是因为术灵流失,不足以支撑他隐身。”
“那个…我想替这只小精灵疗伤可以吗?”卞芜突然戳戳沉缚:“你放心,我绝对把你弟弟健健康康的还给你,拜托。”
沉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觉得辜怜可爱啊?你喜欢他?”又自问自答:“也对,我弟弟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可爱,小小一只,刚好蜷在掌心里。”
卞芜的脸,突然爆红。
“行了,不逗你了。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从危肆手中捧过辜怜,下意识嘟囔:“太可爱了。”
“哦~~原来是真的觉得可爱。”沉缚悠悠开口。
卞芜:“……”
逗完卞芜,一转身,发现危肆正玩味地看着她。
沉缚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趣。”
他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弯下身,悄悄说:“就是觉得,你好像很会欺负人。”
这回换沉缚的脸爆红。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危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去准备晚膳,你先休息一会儿。”
语气里有明显的笑意。
沉缚:“……”
她也发现了,她老是被危肆欺负。
不过,危肆对她也未免太熟络了些,哪怕是神的旨意,也有些过分亲近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