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摘帽点了点头，扬起鞭子，两匹千里马就开始行动起来，速度逐渐加快，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视野中。
等到车影消失，郁参和鹿说。
“五长老，一起喝杯茶么？”
鹿知道他是有事说，便点点头。
“自然。”
马车速度如同闪电，马蹄一个踏步就是千里传送。
车内却极为平稳，茶杯里的水也只是微微晃动。
三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陈寻清昨晚熬了夜，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去后面休息了。
冥界有不少新奇的书，凡丁看叶濯喜欢就给他买了好几本，足够叶濯这两天路上看的。
单燮刚开始支着头看外面，不一会儿就晃着头昏昏欲睡。
他挨叶濯近，脑袋很快就垂在叶濯肩上。
叶濯觉得重，叫他起来。
“要睡到后面去。”
“不要。”单燮软着声音说。“我好累，你让我靠一会儿。”
叶濯反驳：“肩膀会酸。”
“那我醒了给你捏捏。”单燮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如同狐狸甚是勾人。
“好久没和你呆在一起了，不想离开。”
书页被捏的有些皱，叶濯展平了没回应。
单燮知道他是默许，笑得更开心。
果然，吃软不吃硬。
单燮连续忙碌了几天才把这两天的时间空出来，说困也是真的，没一会儿就安静睡了。
叶濯没打扰他，静静的翻书看。
车内的热茶冒着白烟，隐约能听到赶车人挥鞭的声音，时间不自知的悄然离去。
单燮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醒了，他捏了捏叶濯的肩膀，声音有些哑。
“酸么？”
“还好。”单燮并没有全靠在他肩上。
“在看什么？”单燮顺势枕在他脖间看他手里的书，余光还能看到藏在衣服里带着痕迹的皮肤。
咬的有点重了。
呼吸打在皮肤上，叶濯推他的额头把人推开，翻了页回答。
“坊间杂记。”
“那有什么好看的。”单燮脸还挨在叶濯手上，被推远了些。
“解闷。”
“那还不如和我聊天。”单燮转身到他对面支着桌面和他面对面。
叶濯没理他，继续看书。
单燮哂笑一声，不再打扰。
陈寻清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起来，醒后三人就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继续赶路。
行了一日，第二日叶濯就感觉到温度明显低了不少。
他撩开帘子看了眼，已经远远能看到雪山的轮廓了。
陈寻清卷开卷轴，上面绘制着冰山雪莲的模样，淡蓝色半透明质地，根部往上逐渐变得透明。周围有浅色如同波浪一样的叶子。
“等到了雪山脚我们就得步行爬上去了，雪莲对周围灵气波动敏感，所以我们尽量不要使用灵力惊动它们，不然药效会大大减小。”
叶濯知道雪莲的样子，看了两眼点点头。
等马车靠路停下后，三人换了厚衣上山。
在山脚时已经有些冷了，等到爬山过程中冷风不断，叶濯眯着眼被风吹的看不清路。
一个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随着身后人的靠近，温度也升高不少。
“两人挨着，能暖和点。”
单燮开口时白气从他嘴里吐出。
叶濯苍白的脸上被冻出血色，他抽了手，单燮只是轻轻拉住他，他不用力便收回去了。
“不需要。”
前面陈寻清已经走得离他们有十几步远了，叶濯没再看他，快步跟了上去。
“叶仙君。”
陈寻清扭头看了一眼，放慢步子等叶濯跟上。
他带着厚手套，看叶濯露着指头刚藏进袖子里。他只带了一双手套，就没问。
“今天风有些大，夜里估计更冷。安全起见我们晚上最好找个山洞，等明天再爬上山顶。”
“可以。”风声盖过陈寻清说话的声音，叶濯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书上说冥界僧人常在雪山修行，不知这座雪山有没有。”
陈寻清停步又重新确定了方向。
叶濯也在书上看过，说是有些僧人认为自己平生罪恶，在雪山苦修只为脱离苦海。
一些冥界有威望的人士也在雪山修行过，不过是以身代表众生洗脱罪恶。
“啊。”
身后“噗嗤”一声。
雪已经有些厚了，两人扭头看去时只看到来时三对脚印逐渐被雪盖过。
“千星楼主呢？”陈寻清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了两步。
不远处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声音闷闷的。
“不好意思，我好像崴到脚了。”
陈寻清看了叶濯一眼，自己离得近，慢慢悠悠踩着雪过去，他没急着扶，看单燮翻身哈了口气躺在雪地上。
看不出来崴没崴脚。
“叶仙君，麻烦扶我一下可以吗？”
陈寻清往旁边走了两步，拿着卷轴看路。
叶濯走过去后看单燮还仰着脸冲他笑，笑容如朝阳一样灿烂耀眼。
他踢了踢单燮的胳膊。
“起来。”
“崴脚啦。”单燮指了指自己右腿。“好疼，动不了。”
叶濯垂眼看着他。“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单燮：“用灵力通灵没关系吗？”
“没事的，这附近没有雪莲。”陈寻清回。
单燮：“那就麻烦了。”
叶濯扯过单燮腰间的玉佩往里注入了一些灵力，玉佩闪烁了两秒，却并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接。
“算了，我不耽误两位，我自己在这躺着，等缓过来了再下山，两位继续赶路吧。”单燮稍微移动了一下右脚，额上冒出冷汗，却还是笑着说。
“不然天黑就太冷了。”
“走。”
叶濯把玉佩抛还给单燮，落到单燮小腹上。
陈寻清看了单燮两眼，跟上叶濯。
冷风飕飕的吹着，焉有越吹越大之势。
叶濯走了两步，而后停步。
他垂头看了一眼手腕上出现的红绳。
绳子的长度已然到了尽头，他无法再前进了。
“……”
“麻烦等我一下。”
他说完，朝陈寻清微点了下头，便往回走。
单燮还躺在原处，雪落在他身上也没拍，渐渐堆成一片白。
叶濯仔细找了找才找到他。
“好巧啊仙君，迷路了吗？”单燮挥了挥手和他打招呼。
叶濯没理，指了指手腕的红绳让他解开。
“哦，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单燮笑容不减。“可是我冷的没力气，解不开啊。”
“……”叶濯没有说话，就看着他。
单燮没再试探他的底线，厚着脸皮笑。“要不仙居还是带着我一起吧，等我有力气了再解开。”
他没舍得让叶濯背他，就靠着叶濯让他扶着自己。
“慢点慢点。”
单燮呼吸打在他脖间，热热的。
“多谢仙居救我于水火，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不是自己下山么。”叶濯撤了一步，从他怀中挣脱。
“怎么可能。”单燮眯着眼看他，走近两步。两人脸离得近，叶濯皮肤白皙，被冻的发红。单燮盯他看半天叶濯也不会注意。“我只是嘴上说说，我可没那本事。”
“嘴硬。”叶濯冷淡说。
“那可不是。”单燮晃了晃手指。“嘴硬亲着不舒服，我嘴亲着可舒服了，要试试吗？”
叶濯不理他，转身离开。
单燮赶紧蹦着腿跟上。。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等和陈寻清汇合，三人脚程加快，赶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山洞。
叶濯在门口堆了些冰挡风，陈旭清点了几张火符。
三人简单热了食物吃过后便围着火堆休息。
单燮扔了个小木偶到洞口处守夜。
陈寻清盯着木偶看了会儿，只觉得木偶精妙绝伦，除去大小与真人无异。
单燮脚上抹了药，借着药劲儿疼痛靠在叶濯肩上，缩成一团。
叶濯被他弄烦了瞪他一眼，单燮就老老实实不动了。
入夜。
不知从何处传出悠扬笛声，幽咽如絮，哀转久绝。
单燮悄然睁开眼，山洞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洞口处月光透过雪照出一片白茫。
笛声断断续续，声音却清晰的如在耳边。
他摸到叶濯的手指，顺势把人拉在怀里。
叶濯动了一下，似乎被笛声吵醒。单燮拍了拍他的背哄他安然入睡。
陈寻清靠近篝火，火星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不断，所以不算突兀的笛声并没有吵醒他。
反而使他睡得更沉。
洞口的傀儡小人原本正端坐在洞口的冰墙上，它突然抬起头，向外走了几步。
单燮借着傀儡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他一手拍着叶濯的背，另一只手收回操控的丝线。
笛声悠悠，单燮垂眼看着叶濯，帮他抚平眉毛，听出了笛声含义。
“他想让你们看什么呢……”
手指顺着眉心划过鼻梁，一直到嘴唇，单燮用了些力按在嘴唇，嘴唇便微微充血泛出红润。
单燮凑近了些，嘴唇靠得很近，呼吸叶濯的皮肤上，睫毛轻颤。
“让我看看你在梦什么。”
院子围绕出四方天地，仆人们一字排开，由壮汉拎着几个笼子摆开到主人面前。
“老爷，这些都是全乎的，驯服好了，特别听话。”
被叫做老爷的人坐在一把红木椅上，点了点头。
“奕儿，去挑一个。”
“是，父亲。”站在他身后的男孩拱手道，他走到笼子面前，一一看过其中被囚禁的半妖。
这些半妖浑身鞭痕，衣衫破烂。缩在笼子一角只敢幽怨的看着面前男孩，喉中发出咕噜声。
十奕的视线忽然被最边处的一条狼尾吸引。
深色的毛发和血块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半妖一头深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铺在肩膀上。
一双红色的眼珠转动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嘭！”
狼妖抓住笼子朝天撞过来，身后的壮汉见状猛踹一脚，使得笼子翻转了几圈。
“吼………”
半妖咬牙发出低吼声。
十奕抬手止了壮汉抽鞭的动作，蹲在笼子面前。
眼前的笼子还不足他身体一半大，狼妖被关在里面要蜷缩着身体，只有毛绒的尾巴才勉强透过笼子缝隙钻出来。
“父亲，孩儿觉着这只狼妖不错。”
男人转动着扳指看了笼子里的狼妖一眼，随后才答。
“可。”
壮汉便拎起关着狼妖的笼子，其他人则拎起其他笼子退下。
“小少爷，我去给您处理一下再送来。”
狼妖碰撞着笼子发出凄厉的吼叫。
“吼……”
十奕微笑着说：“不必，既已是我的护卫了，便让我来管教吧。”
“是少爷。”壮汉放下笼子，在十奕的默许下打开笼子，把不断往里缩的狼妖拉了出来 。
狼妖眼中惊恐不已，四肢用力想要挣脱束缚。壮汉扣住狼妖的脖子，给她带上镣铐，锁链则恭敬递给十奕。
十奕拉着链条拽动了一下，狼妖便踉跄着被他拉过跪到地面上。
他蹲下身，亲手解了镣铐，拨开狼妖面前杂乱的头发，笑道。
“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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