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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关系

接上文。。。。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第六次被按停后,终于彻底沉寂。

江聿风扯掉手腕上的留置针,消毒水味的胶布在皮肤上留下红痕。

主治医师举着CT片追到走廊,却被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上燃烧的执拗逼停脚步:"初赛还有六天,我必须回去。"

深夜的自习室只剩零星几盏台灯亮着,江聿风的草稿纸堆得像座小山。

化疗后脆弱的胃又开始翻涌,他攥着保温杯的指节发白,却固执地盯着黎曼猜想的推导过程。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扭的墨痕,输液港的位置在衬衫下隐隐发烫,提醒着他三天前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模样。

"江同学,该休息了。"值班老师第三次来劝时,窗外的月亮已爬至中天。

江聿风用冷水拍了拍脸,镜中倒影眼下乌青如墨,唇色却比输液时的生理盐水更苍白。

他摸出铝箔包装的止痛药,就着冷掉的咖啡吞下,药片卡在喉咙里,像极了未说出口的牵挂——宋闻璟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的"注意身体"。

宿舍里孟子默早已熟睡,轻微的鼾声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

江聿风裹着毛毯缩在书桌前,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数学公式与宋闻璟的笑脸不断重叠。

当他解出那道困扰三天的组合数学题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链上的小猫吊坠,他忽然想起宋闻璟总说"别太累",而此刻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他想亲手为爱人摘下的星辰。

晨雾未散时,江聿风又出现在自习室。郝思晴抱着资料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看着少年颤抖着翻开新的模拟卷。

他的咳嗽声压抑在口罩里,却将每道题都解得干净利落,仿佛病痛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而当暮色再次笼罩训练营,他的身影依然凝固在台灯下,像座倔强的雕塑,在与时间和病魔的赛跑中,守护着那份未完成的承诺。

深夜的自习室,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笔尖摩擦草稿纸的沙沙声。

江聿风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保温杯里的咖啡早已凉透,在桌角晕开一圈褐色的痕迹。

孟子默放下手中的竞赛题,目光扫过少年凹陷的脸颊和时不时按住胃部的左手,喉间滚动着未说出口的担忧。

"你这样真的撑得住?"他推过一罐未开封的红牛,金属罐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今天模拟考你脸色白得吓人,监考老师还以为你低血糖。"

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江聿风垂眸掩住眼底的震颤。

化疗后脆弱的免疫系统正在报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可他只是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只剩三天了。"

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突然撕裂空气,他慌忙捂住嘴,指缝间溢出的血腥气让孟子默猛地站起身。

"你根本就是在玩命!"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却触到输液港凸起的疤痕,"这到底是......"

"别问。"江聿风猛地抽回手,动作太急带翻了草稿纸。

那些写满公式的纸张如雪片般散落,他弯腰去捡时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金星。

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孟子默焦急的呼喊,和自己混乱的心跳——不能倒下,绝对不能让宋闻璟知道。

与此同时,东城的别墅里,宋闻璟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发抖。

父亲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两个星期后我亲自送他去机场。"

落地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晕成模糊的光斑,他盯着茶几上江聿风留下的半罐蜂蜜,想起对方总说"胃疼时喝这个",喉咙突然哽得发疼。

"可是我们......"

"够了!"父亲的怒吼震得手机嗡嗡作响,"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他的前程!"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时,宋闻璟跌坐在沙发上。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细碎的阴影,茶几上织到一半的毛衣还保持着未完成的弧度,毛线针孤零零地插在针织物里。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聊天框里最新消息停留在三天前自己发的"注意身体",而江聿风的头像永远显示着"忙碌中"。

深夜的病房,江聿风在冷汗中惊醒。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宋闻璟的朋友圈新动态是张模糊的夜空照片,配文只有短短四个字:"等你回来"。少年苍白的指尖抚过屏幕,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走廊传来护士巡房的脚步声,江聿风迅速将手机塞回枕下。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单薄的病号服上,像覆了层冰冷的霜。

他蜷缩起身子,输液港的位置传来熟悉的钝痛,而比这更疼的,是想到宋闻璟独自面对父亲的模样。

黑暗中,他无声地对着虚空承诺:"再等等,我一定会回来。"

暮色像融化的墨,悄然漫进房间。宋闻璟蜷缩在飘窗角落,指尖抚过相框边缘,母亲温柔的笑意被岁月晕染得有些模糊。

玻璃映出他泛红的眼眶,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纱帘,在母亲照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若记忆里母亲抚摸他发顶时的温柔触感。

"妈,如果你还在......"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时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你会同意我和江聿风在一起吗?"风穿过纱窗的缝隙,掀起书桌上未织完的毛衣,毛线针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时光的叹息。

记忆突然翻涌。那年他发烧到40度,母亲整夜守在床边,用凉毛巾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他第一次在运动会上摔倒,母亲蹲下来为他系紧松开的鞋带,说"男子汉要勇敢站起来"。

此刻,这些温暖的画面与江聿风的身影重叠——生病时对方熬的南瓜粥,深夜解题时递来的热牛奶,还有银杏林里小心翼翼戴上的手链。

"大家都说这是错的。"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相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可我不觉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混着他压抑的哽咽,"他会在我难过时把我搂进怀里,会记得我所有喜好,会让我觉得未来充满希望......这和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呢?"

泪水滴落在母亲的照片上,晕开一片小小的水痕。

宋闻璟慌忙用袖口去擦,却发现越擦越模糊。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与释然:"原来连照片都在为难我啊。"雨势渐大,冲刷着这座城市的喧嚣,却冲不散少年心底的坚定。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他将照片贴在胸口,感受着纸张传来的温度,"但我不想放弃他。"

窗外的闪电照亮房间,短暂的光明中,他仿佛看见母亲笑着点头,就像无数次在他做出选择时给予的鼓励。

雷声滚滚而过,他抱紧照片,在雨声中轻声呢喃:"妈,我会努力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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