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候不能完全闭合眼睛的情况不少见，但随江这个状态实在有些诡异。孤月绕着随江转了两圈，确定随江真的睡着了，她才小心靠近。手动闭合随江的眼皮…
不管用。
加大力度固定一会儿……
依然不行。
孤月不知道是所有的人鱼都这样睡觉还是随江的眼皮坏掉了，实在是他未闭合的部分太大了，露出了过量眼白。这已经超出了孤月已有的常识。
孤月下意识用星网搜索，想起星网上重病起步的诊断，她木着脸收手了。想问昆托，他对随江肯定是有些了解的，但现在显然不合适。至少等昆托好了再说。
“不过也许等昆托好了，这个活儿就包给他而不是我了。”孤月心想。
给医生发消息，【医生，两三分钟前我电了他一下，现在他眼睛不能完全闭上。】孤月“呜”一声，熄灭光脑。
如果说随江身上的仪器是监督他得到健康照顾的武器，那电击就是孤月保护自己的权力。但不管武器还是权力，效力都是有限的。不会为了让一方完全自由，而用力挤压另一方的。
孤月戳戳随江的手，嘀咕，“那么小的电流按理来说没事啊。”
孤月皱着眉头，而且她没想明白随江为什么站起来又扑过来，躺在地上的时候好像还很……孤月坐在地上，翻开光脑里的《面部肌肉与表情》对比，还是不确定。
“要是法令能限制每个人每个表情要维持半分钟，而且不混着来就好了。”
“要是科技能发展到对人的表情和情绪实时解说就好了，”
孤月天马行空地想着。这样她就不用面临信息冗余的局面，以至于对自己给出的反应不自信了。也不用担心自己真的做错了。
大半夜，孤月自然没得到回复。
把随江冲洗一遍，放进满溢的浴缸。
因为孤月和医生对未分化完全的人鱼了解不多，毕竟常见兽人只分化一次，就像抽条和广社会化的结合。
想着人鱼虽然要经历时间间隔不长的两次分化，但随江很自我，而且智力正常，他的需求可以自己沟通。
医生就嘱托，“他说了你就参考，他没说的，你就把他当你自己来看就行。”
孤月看着泡在水里的随江，他还有腮，但保险起见，孤月还给他套了个游泳圈。以防万一。
担心随江醒来对新环境不适应，孤月还在一边放上《兽人与大自然》。转点的时候她无意外放了几句，虽然急死陆地生物，但随江看起来很感兴趣。
孤月找到之前的部分，设置自动播放。
小警员贴心的准备了一个具备单个洗手间和卧室独卫的房子。以便孤月和随江分开使用。可是现在，不爱瞎操心的孤月却不得不往返于自己的卧室和泡着随江的洗手间……
你见过鱼睡觉吗？
鱼类天生没有眼皮，所以会会睁着眼睛，浮在水里睡觉。
视觉来说…有点死了。
随江也差不多，但他又睡得太沉了，就安安静静飘在浴缸里，什么动静都没办法把他吵醒。
更是……
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一大会儿。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孤月每次进来都能看见随江浑身白得发光，被鲜黄有水果印花的泳游圈托着，像精美等身娃娃一样飘在水里。
《兽人与大自然》声情并茂的配音在浴室回荡，画面热闹地投屏在半空，也改变不了随江那双没阖全的眼睛……反而更显得诡异，过于美好了。
孤月不免担心随江就这么怪异地飘着飘着，突然出现巨人观，不得不一直来看。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孤月睡过了锻炼时间，起床的时候却依然身心俱疲。她现在甚至有点抗拒浴室了。
【滴，滴，滴】
孤月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和萎靡的精神状态，生无可恋地查看光脑，是医生回复：
【没关系，闭眼时眼球上翻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射，保护角膜不会裸露在空气中。医学上叫“ 贝尔现象 ” 。不过他这种未阖全的情况，眼睛估计会干，微微泛红。】
【我检查了监控和数据，大概率是分化期间正常的昏睡，可以来检查确认一下。】
【哦，听说你们转点了？注意安全。】
啧。
之前隔着玻璃，随江不会说话，更不是她的责任，孤月没觉得多麻烦。
现在……
【您那边能找别……】孤月消息还没发出。
【滴，滴】
【凌晨12：00的时候，当天的酬劳现阶应该就到账了，您确认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沟通。】
他补充，
【随江的数据波动不小，但总体趋向平稳，没想到您能做得这么好，敬佩。】
【大拇指】
【大拇指】
【没你真不行。】
看见医生的消息，孤月嗓子眼的负面情绪往下咽了点，咳嗽一声。
孤月虽然对别人的表情和太细腻的情绪束手无策，但她对自己还是有点明白。
孤月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管是做到独一份还是被崇拜，被夸赞或是奉承。
自己在这方面瘾很大，孤月清楚。
已经打了半个的问句删除，孤月敲下，【OK】
看见对面编辑半天，回了个简简单单的“ok”，负责跟进随江的医生舒了一口气，觉得童副院长简直料事如神。
他投去倾佩的目光。
童姚摇头，他只是知道的多一点罢了。
童姚想起陈浩说孤月本来不愿意被陈二叔好说歹说劝着收了东西又加了联系方式……
不是谁都是陈浩那样直肠子的傻白甜，陈二叔看着憨厚，却很少做多余的事。
她本来就想要。
对不想要的人直接拒绝，对想要的东西站着不走又不好意思开口。童姚的视线沿着身前桌子的自然木纹缓慢游走……
表达是精神层面的**，让人看见自己的需求，渴望。有人野心勃勃，血肉为即将得到澎湃。有的人羞耻感爆棚，穿上沉默的虚甲。
不说是一种高明，但不说也算语言的一种。
有意思的是，孤月和随江在半年间，哪怕两三天见一面不说什么话，也不那么好坚持。不只是随江对孤月不一样，孤月似乎对随江有些特殊。
就连感到麻烦，也会被两句好话轻飘飘揭过，而不是一把推开。
是因为随江直白热情，所处的社会地位让她没有压力，还是因为别的？不只是因为钱，孤月不像她表现出来的一样，肯定没那么简单。
童姚试图在心里完善对孤月的人物画像，不行，他揉了揉鼻梁，有股想解开一团小小的毛线球又不得其法的郁闷。
在空白的诊疗单上自下向上又回来，画出了一个两头尖，弧度流畅的尖月。
“她来的话……”童姚开口又止住。负责随江的医生还以为童副院长说的是随江，那确实是个少见的病患。不管是外在表征还是没弄清情况的狂躁谜题。
他示意自己明白，“好，他来了我马上通知您。”
童姚没有否认，点头，起身向外。他已经卡在这儿浪费了太多时间，没办法推进流程的感觉也并不怎么样，也许他可以试着接触别的突破口……
当然，他要再观察一下孤月和她父亲的关系，以免适得其反。
孤月了了一桩心事，倚在沙发上神清气爽地喝了一管营养液，真不错，那个陈什么。孤月搜索了一下东水制药，哦，陈浩。
不错。
她可爱的一折代购。想到购物，孤月想起来随江那一身不伦不类又泡了半天的衣服，随手下单了几件便宜货。
浴室传来水声，孤月意识到随江醒了，她没听见随江说话，只是扑腾，还以为随江在小发雷霆。等了一会儿，还是扑腾，孤月才结束美好的早餐时间，起身去浴室。
孤月敲了两下门，没听见除了解说之外的动静，连扑腾水的声音都停了。
好在很快破水而出的声音传来，吸饱了水的大脚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孤月松了一口气，她离门远了点儿，眼看着把手按下，门被打开。
外面太阳很亮，孤月眨眨眼睛，眼前的一切依然原模原样。随江要拉大门缝出来，孤月却一把把门关上，另一手掏出眼镜戴上。
随江迫不及待想分享自己能走路的好消息，甚至来不及摘掉身上碍事的东西，但他却不敢太用力对待门把手，生怕再弄坏。
他急得挠了门两下。
孤月自我安慰：医生不是说了会有轻微血丝吗？慌什么？也可能睡眠太少了，看错了。她故作镇定，松开了门把手。
有用！
随江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有了不如意的时候挠一挠的习惯。
随江脑袋晕乎又得意着拉开门，采光良好的屋子，孤月彻底看清楚了随江的眼睛。
眼白发粉，浅金色的眼瞳成了玻璃质地的艳红……
孤月：？？？不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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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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