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往生门的杀手?”
“是,属下们听得真真切切。”
画笔悬停,好一阵,墨即将滴落在画纸上,青和及时将笔挪开,滴回瓷碗里。
杀手,她也曾猜过。
溯其根本,还是得弄清楚买凶杀她的是什么人,同她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可她的记忆恢复不了,七叔和师傅都说要等机缘,或许明天就能恢复,或许永远也恢复不了。
得查清楚她的身世和往事。
她之前高价去觅知楼买了消息,问她是谁,问她的过往。
觅知楼号称万事可觅,万事可知,定无错漏。
已经过去许久,他们仍未给她答案。
“那什么长老只给了他三天时间,主子想怎么做?”
青和重新蘸了蘸笔,落笔流畅,声音平静,“把园里的陷阱和机关改了,别让他知道,做好准备,他不动手,就是紫荆园的客人,一旦有异动,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是。”
所有人绷紧了神经,要度过接下来的三天。
不曾想,变故突生,令他们主子惹上麻烦——镇国公府的两个新娘嫁错了。
本该嫁进烨王府的许大小姐嫁给了屠夫,本该嫁给屠夫的崔四小姐嫁去了烨王府。
已经圆房了。
崔、许两家问责,查出是喜娘一干人等收了钱财作乱,但因为害怕崔家,他们生了分歧,最终让崔家的外孙女代替了嫡孙女嫁给屠夫。
他们并未供出出钱买通他们的人是谁,都说蒙着面,连男女都辨不出。
只是那一堆金银里,明晃晃混了一块玉佩,正是失踪的许二小姐,许司槿贴身佩戴过的。
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那块玉佩已经给了崔妙僖作报酬。
青和想起她说的大礼,难道就是这场换亲?可待她不公的是崔家,她就算想换,不该和崔嘉僖换吗,做什么去换许司棠的婚事?
还要把她也搅和进去!
樊天峰和玄戈蹲了两天,把崔妙僖从烨王府提溜出来,青和又让人掳了丫鬟绛雪和贴身侍候崔敬仪的夏蝉姑姑,一同绑到一处荒僻的库房。
丁香臭着脸与她同往。进门前叮嘱一声,“冷静。”气大伤身。
青和一脚踹开了库房的门。
“……”
里头的绛雪怒瞪着崔妙僖,崔妙僖一脸不屑,夏蝉姑姑则忧愁满面。
两个侍卫本来在看好戏,见她来,收了表情,姿态端正。
依旧是玄戈抱她进去,莺儿和小铃让开,让身后随行的侍卫抬着轮椅跟进去。
扶着他的肩,看他一步步走得小心,青和理智回笼,想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重新坐回轮椅上,拿下帷帽,望着崔妙僖惊愕的眼,咬牙问:“邺京城没有当铺吗?还是崔家距离当铺真的很远,你就非得把那块玉给喜娘?你就非得冤死我!”
崔妙僖愣了好半天,“你是墨娘子?”
也是那日在尽欢城看中胡岐的客人。
旁边的绛雪喊了声“二小姐”。
还是许家的二小姐许司槿。
她不禁苦笑,“……这事儿乱的。”不过,崔妙僖总算是知道今日这一劫从何而来了。
“我并不知道你是许司槿,便以为那块玉佩没什么要紧,此事,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绛雪和夏蝉听明白了,“原来是你买通喜娘他们换了亲事!”
“我对你们大小姐的婚事不感兴趣!”崔妙僖拧紧了眉,“我本来是要嫁到宣王府去的,我的嫁妆都去了宣王府,如今被崔嘉僖那个烂东西占着,我还愁呢!”
青和叹一口气,道:“拨乱反正,尽快换回来吧。”
崔妙僖一脸提防,“那不行。”
绛雪心疼得直落泪,“已经不行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夏蝉姑姑道:“两边都已经圆过房,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青和觉得奇怪,“人这辈子要同房的次数多了去了,圆过房就不能换回来了吗?这可是终生大事,后半辈子都要跟男方过的。”
这,这对吗?!
众人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就连崔妙僖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回过神,她掷地有声,“换不了了,不换!”
夏蝉姑姑谴责她:“你真是贪慕虚荣。”
崔妙僖笑出声来,“哪有虚荣,明明是实荣。又不是剃了头做尼姑,但凡活在这俗世里的,谁不贪慕荣华?”
“你愿意舍了王爷去嫁屠夫吗?”
夏蝉无言以对。
明明大家都是在深宅大院里过活,学过礼仪,懂得规矩,怎么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更像是野生的。
“可你贪慕的是别人的荣华!”绛雪怒道:“世子和崔家亏待你,我家小姐却没有。”
侯夫人可是一心想让女儿做皇后的,此事一出,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青和也道:“你不想嫁给屠夫,是该反抗,但不该牵扯上她。把她的亲事还给她吧。”
崔妙僖默然许久,仍是道:“换不了了。烨王不肯。”
男人都是见色起意之徒,就连天潢贵胄,堂堂烨王也不能例外。
她都说了弄错了,甚至把……自己早已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告诉他,他却只说“一切有本王,王妃什么都不用怕。”急吼吼地拉着她滚上床。
“而且你那位长姐,也未必愿意。”
青和疑惑地看向她,视线一转,夏蝉在叹气,绛雪又开始落泪。
新婚当夜,新娘盖头一掀,绛雪和青岚察觉不对,火急火燎地赶到屠夫家里去。
破门而入时,她们小姐裹在被子里,哭得像个泪人,已然失了身。
那屠夫得了镇国公府世子的话,要替他好好管教行止浮浪,寡廉鲜耻的女儿,只当许司棠说的都是假话,酒意上头,给了她一耳光,强行把人办了。
发现她是处子,屠夫吓得脸都白了。
一片混乱之中,那屠夫的老娘摸到床边去,摘下个发黑的银手镯给许司棠。
青岚去镇国公府找侯夫人报信,绛雪守着自家小姐,听她坐在床边倒了一堆糊涂话。
说什么,女人就像种子,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长叶,繁衍生息,又说什么,她会拿她当亲生的女儿一样看待,祖传的杀猪手艺也会传给她。
许司棠哭干了泪,从羞耻和悲愤中缓过神,意识到自己身体完好,天也没有塌下来。
自床边人的絮叨之中,她似乎窥到了母亲掌控之外的,外面的世界。
侯夫人来接她回去,她不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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