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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荒野的回声与星光的价码

肯尼亚,马赛马拉北部保护区

旱季 正午

热浪扭曲着金合欢树的枝桠,空气里尘土、焦草和动物腐臭混合的气息浓烈呛人。芭芭拉·埃尔金斯单膝陷在滚烫的赭红色沙砾里,阿莱弗莱克斯摄影机沉重的机身烙着她的肩骨。汗水浸透卡其布衬衫,在后背晕开深色地图。镜头,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镜头里,死亡在低吟

三头非洲野狗幼崽,绒毛未褪尽,围着母兽被剖开的尸体呜咽。暗红内脏曝晒在烈日下,蝇群嗡鸣。伤口边缘焦黑——土制霰弹近距离轰击,只为取走几颗冒充狮牙的犬齿,换几瓶劣酒。

喀嚓

快门声冰冷。芭芭拉记录下幼崽徒劳拱动僵冷躯体的瞬间。没有泪,只有淬火般的愤怒在胸腔凝结,熟悉如手臂上那道河马獠牙留下的旧疤

“Barb!秃鹫!” 萨曼莎·科尔的警告从路虎车顶传来,沙哑紧绷。她架着李-恩菲尔德步枪,枪管反射幽光

芭芭拉微调镜头。视野边缘,黑白兀鹫如不祥幽灵开始盘旋,翅影掠过幼崽颤抖的脊背。死亡盛宴的开场哨

“约瑟夫?”芭芭拉声音粗粝如砂纸

“追车辙呢!五公里外!这帮杂种奔边境了!”萨曼莎啐道,“他让你别硬扛!”

等?芭芭拉唇线抿成刀刃。镜头里,最大的幼崽停止呜咽,琥珀色眼瞳映着秃鹫、烈日、吞噬母亲的荒野…空洞如被剜去灵魂。

那眼神,像一把生锈的钩子,猝然拽出记忆深处另一双眼睛——潮湿、阴郁,带着少年未染尘埃的迷茫。1993年,《不一样的天空》片场,那个冻得唇色发紫、蜷在帆布棚下的少年演员,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她递过滚烫的可可:“试试…别‘演’他。想想他眼里的世界…是不是隔层磨砂玻璃?” 少年猛地抬头,湿漉漉刘海下,蓝眼里迷茫被撕开一道缝,露出惊愕的光

回忆的冷雨混着可可的甜香,撞进非洲的灼热炼狱。芭芭拉心口被细针一刺。为什么是他?那个早已被镁光灯镀成巨星、深陷《海滩》丑闻的男人?

“Barb!!!”萨曼莎厉吼如冰锥刺脑!“东北!烟尘!”

芭芭拉猛回神!心脏撞向喉头!镜头急转!东北地平线,一道粗壮黄尘如暴怒巨蟒冲天而起!车辆!多辆!直扑而来!

“不是约瑟夫!”萨曼莎的嘶吼裹着枪栓冷硬金属音,“武装皮卡!回马枪!”

肾上腺素炸裂!芭芭拉抄起摄影机如猎豹扑食!滚烫沙砾灌进靴子。她不是战士,但记录真相即是战争!她需要盗猎者的脸!他们的车!染血的手!

“上车!”萨曼莎滑下车顶,引擎咆哮!

芭芭拉冲向路虎,跃入后厢刹那,本能探向摄影包暗格——指尖触到冰冷坚硬的狮牙挂坠。黄铜链,粗粝狮头,獠牙微露。那个阴冷片场的遗落物,牛津雨夜的神秘回归,七年荒野的沉默见证。

引擎轰鸣如兽吼逼近!幼崽呜咽、片场冷雨、童年镁光灯灼热、缝合剧痛…碎片汹涌!

“砰!砰!砰!” AK子弹凿击车尾!跳弹擦过小腿!火辣刺痛!

芭芭拉猛攥狮牙!齿尖刺入掌心!尖锐痛楚如闸截断洪流!

她将挂坠塞回暗格,“啪!”地扣死搭扣。眼神淬冷如钢,锁定吞噬而来的钢铁兽群。

“萨姆!”她吼声压过引擎与死亡,“稳住!开拍!”

路虎如暴怒犀牛,迎向黄色风暴!

硝烟未散。芭芭拉倚着滚烫车壁喘息,小腿刺痛。萨曼莎走来,脸色古怪,递过卫星电话:“好莱坞。马克·安德森,迪卡普里奥的经纪人。指名找你

好莱坞。迪卡普里奥。芭芭拉皱眉,接过电话:“芭芭拉·埃尔金斯

“埃尔金斯女士!幸会!”热情浮夸的男声炸响,“我是马克·安德森!莱昂纳多的经纪人!希望没打扰…”

“直接说事”芭芭拉声音冰冷,目光扫过母兽尸体和弹壳

“爽快!”马克语速加快,“莱昂的《海滩》项目遇到些独特挑战。我们极度欣赏您对真实叙事的掌控力,尤其是您跨越纪录片与表演的双重视野!”他刻意强调“表演”,“诚邀您担任特别顾问,协助莱昂深入角色内核,挖掘真实感。福克斯和丹尼导演翘首以盼。报酬…”他抛出数字,“是您当前反盗猎项目预算的三倍”

三倍!!! 数字如巨石砸心。意味着更多设备,更多生命被拯救…代价是重回那名利绞肉机?面对那个“片场暴君”?

“为什么是我?”芭芭拉声音无波。

沉默… 马克再开口,语气带上奇异郑重:“莱昂纳多…“特别指定您”他坚持只有您能触到角色的灵魂核心,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传达神谕:“他还让我务必原话转告:这不是交易,是私人请求

若因此欠下人情,债主只有一个——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人情债,我来还”

六个字!如陨石砸进心湖!芭芭拉指节捏得卫星电话外壳吱响!不是雇佣!是人情债?巨星亲口许诺“来还”?荒诞!震惊!算计?还是…

1993年片场少年冻僵的手指接过可可…那双蓝眼里的微光…与如今八卦头条的暴怒形象重叠…是他吗?

指尖狠狠摁住暗格!狮牙轮廓烙进指腹!

“我需要考虑。”芭芭拉声音竭力平稳,“一周后答复。” 她切断通话,忙音刺耳

萨曼莎挑眉:“迪卡普里奥?‘杰克’?Barb,你中暑了还是中弹了?”

芭芭拉没答。弯腰抱起蹭她手指的幼崽,温热颤抖。走向约瑟夫:“能活吗?”

约瑟夫古铜色脸刻满风霜:“难,但可试。”他招手,幼崽被小心抱走

芭芭拉望向战场:盗猎者破车、弹壳、血迹、秃鹫、母兽残躯……真实,血淋淋,沉甸甸

而几分钟前,一个声音用三倍预算和一句“人情债我来还”,向她兜售名为“真实感”的幻梦

萨曼莎递水:“‘只有你’?老掉牙搭讪!”

芭芭拉灌下冷水,压下惊涛。将电话塞回,目光如刀劈开草原:

“收拾,萨姆。优先处理证据链。”她顿住,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然后去内罗毕。有人想买‘真实感’,还敢开‘人情债’的价?”她用力拍打摄影包,尘土飞扬,“那就让他们用眼睛,用骨头,去称量!这荒野的‘真实’,沾了多少血!背了多少命!它的‘债’,又岂是轻飘飘一句话…还得起?!”

暗格里,狮牙无声发烫。一周。她需要一周,理清荒野的生与死,更理清心头那场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之名与“人情债”承诺掀起的…毁灭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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