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能就在这里倒下……
只是她现在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最想做的是去杀了那帮害了她父母的人，还有闻家父母，还有整个村子。
她原本去的方向是往最近的城镇去的，走的是最偏僻的山路，她想碰运气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被北狄人踏平。
只是当她过去的时候，满城荒芜，到处是北狄人放的火烧过的痕迹，还有一些地方火未散尽，还冒着烟，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让她熟悉的难闻的气味——尸体被焚烧的气味。不管是之前稍微繁华些的街巷，还是管理一方百姓的官府衙门都成了一片废墟，还有不少普通百姓，他们被北狄人随意打杀，地上有许多尸体，好多都不全了，整座城，切切实实地成了人间炼狱。
对于从小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白折竹来说，她感觉这些一点都不真实，就好像这是她做得一场梦，一场噩梦。
她好像都没见过活人，她只能继续往山里走。
好在她因闻清雨要去京城，曾多次翻看过入京的地图，对于要去哪，她还是有些印象。
现在有城镇的地方肯定更不安全，她只能走偏僻的山路。
她在路上碰到过其他逃难的人，他们基本上跟她差不多，是些年轻人，境遇也差不多，那些老弱妇孺连逃出来的机会都不曾有。
他们都忙着各自逃难，她听他们说是边境没守住，北狄人打过来了。
要逃赶紧逃吧，逃不掉，那也是命了。
原本白折竹想跟着他们一起逃的，但是他们看白折竹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愿意带着她，只有一个好心的大哥分了半块烧饼给她，然后他们就走了。
白折竹已经在山里走了一整天了，她很累，身上只有沿路摘的几个野果，果子又小又苦涩，但她也没别的可以吃的了，她把果子用身上的布一擦，就塞进了嘴里，皱着眉头塞进去，路边有什么野菜，她直接摘下来往嘴里塞。她沿路也是看到哪里有泉水，就顺便喝一点。
现在快天黑了，她在看哪里可以落脚。
好在之前她经常跟着爹爹上山打猎，多少也有一些野外的经验。
很快她选了一片没有多少杂草的地方，周围全是松树，她看中了一棵，今晚她就在树上睡觉了。
不睡地上是怕有些蛇虫鼠蚁之类的，也不用担心万一有野狼啥的。
她也不敢生火，火虽然可以防狼，也容易被人发现，何况她也生不着火，她没精力。
只是她原本就饿的没啥力气了，脚走了一天，也痛的使不上力气，这棵树还有些高，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脚用力夹着树干，手用力抓着树杈使力，才蹬上树的。
她大口喘着粗气，找了个稳定的树杈，就在那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准备夜里就这样入睡。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能顺利入京找到清雨哥哥，能有机会为你们报仇。”她自言自语道，眼角也不由自主落下一颗泪来。
她很快擦掉，装作无事。
很快夜幕落下，夜风轻轻吹拂着，似乎是在回应她什么。
第二日清晨，同样也是一些野菜清水下肚，勉强不饿着，至于野果还得看沿路有没有。
昨天夜里风有些凉，吹得她难受，醒来了好几次，甚至她差点摔到树下去。在树上睡得并不舒服，她浑身酸痛，只有脚稍微好些，没那么痛了。
她拿着柴刀削了根木头，不能耽误赶路，拄着拐杖走也是一样的。
拿指甲在柴刀的刀把上划了一下，前面她已经划了三下了，代表三天，今天是第四天。
她确认一下方向，开始走了起来。走了一上午，沿路没看到有什么野果，只有一些野菜。
中午找了个有山泉水的溪边稍作休息，在溪边看见了一些脚印，应该是走在她前头的那些人留下来的，这说明她选的路没有走错。
休息完，她继续上路了，没走多久又停下来了，脚很痛，吃的也不好，她体力也没多少了。
她想着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刚好看到附近有石堆，高的和低矮的都有，刚好可以坐，便坐在那石堆旁边歇脚。
她好像听到石堆那边的草丛里有些什么响声。
白折竹起身往石堆那边的草丛看去，枯黄的野草丛里，一只瘦弱的野狼崽在啃食一堆肉和白骨，周围还有些碎裂的布料，她看那布料尤为眼熟，好像就是前两天看到的那几个人里其中一个穿的，那……是不是走在她前面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那野狼崽呜呜地叫着，也发现了她，嘴里叼着的大骨头也不香了，它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龇起尖锐的牙，很快便跃起，朝她冲过来，好在那狼似乎是饿了许久，速度还不是特别快，白折竹握紧手里的柴刀，她使力朝那野狼挥去，伤到了它。
它灰黑色的皮毛渗出雪来，在地上翻滚几下，退开几步，声音尖细：“嗷呜~嗷呜~”痛苦地叫着，但依旧盯着她。
白折竹把头上的素簪摘下来，左手拿着，右手用柴刀对着它又来了一下，趁着它吃痛，她对准它的眼睛将那簪子插了下去。
野狼崽痛苦地嚎叫着，它此时应当挺后悔对这个看起来无害的猎物下手的，它还太弱小了。
白折竹忙着补刀，不忘对着它另外一只眼睛来一下，它被砍了好几下，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
“嗷呜！嗷呜！”它极其尖锐地嚎叫起来，甚至还想逃走。
她心里咯噔一声，它在召唤同伴。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忙对着它来了一下大的，它声音小了，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白折竹赶紧往回走，这座山上肯定还有狼！
她往回跑着，此时活着的信念压倒了一切，也感觉不到累了。
她把那根刺伤狼崽的发簪擦干净，插回发间。柴刀也是。
野狼鼻子很灵的，说不定就会因为那一点血腥味追上来，她只有一个人，要是她被狼群找上了，就不像对付野狼崽那么轻松，就真的活不了了。
往回跑了一下午，运气好，一路上没有看到野狼，她感觉应该没事了。
上午的路算是白走了，她现在走官道，路上植被少，就算有野狼，她也能及时发现，也稍微安全那么一点。
傍晚在官道附近的树林里照例吃了些野菜山泉，上了棵松树，今天体力透支了，还是得好好休息。
不过她也分出几分神，不敢睡死了。
没过多久，她感觉夜风有些凉，打了个寒战，醒了醒神，睁开眼来，马上猛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树下有几十盏绿盈盈的灯，就像萤火虫一样，在这里也只是像，实则是一群野狼。
她这是捅了狼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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