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老旧风扇搅动的热风,呼啦啦就刮走了两个月。筒子楼的夏天闷得人发慌,蝉鸣聒噪得能把人逼疯。画室墙绘的活儿总算结了尾,鹤余桉挺痛快,数了七张红艳艳的票子拍在许烬野手里,厚厚一沓,沉甸甸的。
“拿着,小野,暑假辛苦了!开学后周末有空还来啊!” 鹤余桉笑得见牙不见眼。
许烬野没多话,把钱卷了卷塞进裤兜最深的那个口袋,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纸币□□的边缘。七千块。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他甩了甩酸胀得抬不起来的胳膊,颜料干了结在皮肤上,像一层硬壳。
走出画室,傍晚的热浪依旧黏糊。他捏了捏裤兜里那叠钱,爱琴海蓝的瞳孔里没什么波澜,只是脚步比平时快了点。明天就高三了。妈的,时间真快。
推开吱呀作响的筒子楼木门,熟悉的闷热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谢临松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小方桌前,桌上摊着几本崭新的高三习题册,封面崭新得刺眼。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背心,额角有汗,深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物理书,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光。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回来了。”许烬野甩掉鞋,把背包扔到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嗯。**” 谢临松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沾着各色颜料的胳膊和疲惫的脸,“**累?**”
“废话。”许烬野没好气地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地冲洗胳膊上的颜料结块。凉水冲在皮肤上,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爽。他洗得很用力,想把这两个月的疲惫和颜料一起冲掉。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旧T恤短裤,身上那股颜料松节油味儿淡了些,被皂角的清爽取代。筒子楼里热得像蒸笼,节能灯泡的光线昏黄,风扇徒劳地嗡嗡转着,搅动一室闷热。
许烬野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凉席都被他坐得吱呀响。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卷钱,没数,直接拍在谢临松摊开的习题册旁边。
“喏。”他声音有点哑,“工资。七千。”
红艳艳的钞票躺在深蓝色的物理习题册上,对比鲜明。
谢临松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那叠钱上,又抬起眼看向许烬野。深黑色的眼眸很沉静,没什么意外或惊喜,仿佛这钱的出现理所当然。他放下书,没去碰钱,只是伸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许烬野刚洗过、还带着水汽的小臂——那里被颜料染久了,皮肤有点发红发皱。
“**…辛苦。**”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许烬野被他摸得胳膊一缩,有点痒,别开脸:“…还行吧,比修电脑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几本崭新的高三课本,还有谢临松无名指上那抹熟悉的银光,喉结动了动,“明天…就开学了。”
“**嗯。**” 谢临松应了一声,站起身。他没看那叠钱,径直走到墙角,关掉了那台嗡嗡作响的老吊扇。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睡觉。”谢临松言简意赅,走到床边,掀开薄被躺了进去。凉席被他的动作压得又响了一声。
许烬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叠红票子和崭新的课本。高三。这两个字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烦躁地抓了把汗湿的蓝黑色碎发,也掀开被子躺下。凉席的粗糙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
他刚躺平,面朝着天花板,还没喘匀气,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就动了。
谢临松翻过身,手臂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横了过来,直接揽住了许烬野的腰。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紧接着,滚烫的身体就贴了上来,胸膛紧贴着许烬野的脊背,下巴抵在他汗湿的后颈窝。
“操…热…”许烬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源烘得浑身冒汗,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谢临松没说话,手臂收得更紧,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像要把人嵌进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许烬野敏感的颈后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深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睁着,左眼角下方的小痣看不清,但许烬野能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就在自己后颈。
“哑巴…撒开点…”许烬野又挣了挣,声音闷在被子里。
谢临松依旧没松手,反而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着许烬野带着皂角清香的发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满足的喟叹。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汲取着什么。
许烬野被他这无声的固执弄得没了脾气。筒子楼里热得像蒸笼,后背贴着个大火炉,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但奇怪的是,在这令人窒息的闷热和紧贴里,白天画墙绘的疲惫,对高三开学的烦躁,还有裤兜里那七千块钱带来的沉甸甸的压力,都像被这滚烫的怀抱挤压、驱散了。
他认命般地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更深地陷进那个熟悉又霸道的怀抱里。后背紧贴着谢临松结实滚烫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像某种安神的鼓点,敲在闷热的夏夜里。
谢临松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不再是那种勒紧的禁锢,变成了一种更舒服的环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许烬野T恤下摆的边缘,偶尔蹭到他腰间紧实的皮肤,带着薄茧的触感有点痒。
许烬野闭着眼,在黑暗中感受着这份紧密的包裹。汗水浸湿了两人相贴的T恤,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他没再动。爱琴海蓝的瞳孔在黑暗中适应了光线,能看到墙上斑驳脱落的墙皮轮廓。
“喂,哑巴。”许烬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睡意朦胧的沙哑。
“**嗯?**” 身后传来谢临松同样低沉模糊的回应,热气喷在他后颈。
“那钱…你收着。”许烬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高三了…买点好的…别总啃包子。”
他指的是谢临松。也像是在说…他自己。
身后沉默了几秒。谢临松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点,下巴在他后颈窝蹭了蹭,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然后,他低沉的声音贴着许烬野的耳朵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起。**”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考出去。**”
一起。考出去。
四个字,像黑暗中燃起的一点微光,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许烬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闭上眼,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后背紧贴着那滚烫的胸膛,感受着那沉稳的心跳,还有腰间那只带着薄茧、固执圈着他的手。
筒子楼小屋闷热得像个蒸笼。
汗水在两人紧贴的皮肤间黏腻地流淌。
老旧的风扇已经停了,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黑暗中,两只戴着同款素圈银戒的手,一个搭在腰间,一个轻轻覆盖其上。
无名指上的冰凉金属圈,在汗水和体温的浸润下,似乎也不再冰冷。
它们紧紧挨着,像黑暗中沉默的锚点,将两个少年的命运牢牢系在一起。
许烬野听着身后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腰间那固执的力道。
高三的号角明天就要吹响。
前路未知,充满荆棘。
但此刻,在这个简陋闷热的港湾里,在身后这个沉默却滚烫的怀抱中。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力量。
他们像两株在贫瘠土壤里互相缠绕着向上生长的藤蔓。
根在黑暗中紧紧相连。
枝叶渴望刺破这沉闷的筒子楼顶,伸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为了那个“一起考出去”的承诺。
为了那个有空调、有肉吃、有金戒指(也许?)的未来。
这个闷热的夏夜,是他们奔向高三战场前,最后汲取力量的宁静港湾。
世樱七中的操场,九月初的太阳依旧毒辣得像个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塑胶跑道,蒸腾起一股刺鼻的橡胶味。乌泱泱的全校学生穿着蓝白校服,像被晒蔫的秧苗,蔫头耷脑地杵在各自班级的方阵里。汗珠顺着后颈往下淌,校服后背洇湿一大片。
主席台上,秃顶的教导主任老赵拿着话筒,唾沫横飞地喷着新学期的“宏伟蓝图”和“高三冲刺动员”,声音经过劣质音响的放大,刺耳又催眠。底下哈欠连天,怨声载道。
高二七班…哦不,现在该叫高三七班的队伍中间,许烬野感觉自己快被烤化了。他烦躁地扯了扯黏在脖子上的校服领口,爱琴海蓝的瞳孔涣散地盯着主席台旁边那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叶子,心里把老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妈的,开学第一天就搞这出,有病!
他旁边,易染也没好到哪去。黄毛被汗水打湿,蔫蔫地贴在额角,铆钉外套早就脱了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的老头汗衫。他捅了捅许烬野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野哥,看见没?林言明那傻逼真没来!听说转学了!妈的,终于不用看见那张欠揍的脸了!”
许烬野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他识相。” 想到那家伙当众揭谢临松伤疤的嘴脸,他眼神就冷了几分。
“哎,野哥,你看三班那边!”易染突然又捅他,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脑袋往三班方向使劲儿拱,“看见没?临夏渡!柯悸言!卧槽!柯悸言那傻大个儿,居然…居然在给临夏渡扇风!用他那本破物理书!卧槽槽槽!铁树开花了这是?!”
许烬野顺着他的目光瞟过去。果然,三班队伍末尾,体育生柯悸言那黑塔似的身影格外扎眼。他正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硬壳笔记本,给旁边娇小的文娱委员临夏渡扇着风!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黝黑的脸上表情严肃,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瞟向临夏渡被风吹起的发丝,耳朵尖红得滴血。临夏渡则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手指绞着衣角,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
“呵。”许烬野嗤笑一声,爱琴海蓝的瞳孔里闪过一抹了然,“红糖水都送了几个月了,再不开窍,脑子真被肌肉塞满了?”
“就是就是!”易染激动得直拍大腿(拍完又疼得龇牙咧嘴),“锁死!必须锁死!钥匙我吞了!野哥你是不知道,我听三班的人说,柯悸言暑假天天去临夏渡家楼下‘偶遇’,美其名曰晨跑!跑个屁!就他那速度,乌龟都比他快!司马昭之心啊!”
许烬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抽了抽:“…傻人有傻福。”
两人正嘀嘀咕咕,主席台上老赵终于结束了他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上学期的年级第一!全国物理竞赛满分金牌得主!谢临松同学!上台发言!分享他的学习经验!”
“哗——!!!”
操场瞬间沸腾了!掌声、口哨声、尤其是七班方阵的鬼哭狼嚎,差点掀翻主席台棚顶!
“松神!松神!松神!”
“卧槽!松哥牛逼!”
“满分学神!YYDS!”
许烬野和易染也被这巨大的声浪震得耳朵嗡嗡响。许烬野抬起头,爱琴海蓝的瞳孔里映着那个从七班队伍最前方稳步走向主席台的身影。
谢临松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蓝白校服,外套拉链依旧一丝不苟地拉到顶,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冷白的额角。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深黑色的眼眸直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周遭山呼海啸的欢呼都与他无关。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只有当他经过七班方阵,目光极其短暂地、几不可察地扫过队伍中间某个蓝黑色脑袋时,那深潭般的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许烬野被他这短暂的一瞥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挺了挺背,随即又觉得有点傻,别扭地别开脸。操,看什么看!
谢临松走上主席台,从老赵手里接过话筒。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他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深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低沉、平稳、清晰,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废话和情绪起伏:
“**大家好,我是谢临松。**”
“**高三,目标明确。**”
“**查漏补缺。**”
“**提高效率。**”
“**坚持。**”
“**谢谢。**”
六句话,二十个字。言简意赅,字字如钉。说完,他微微颔首,干脆利落地把话筒递还给旁边笑容僵在脸上的老赵,转身,下台。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台下安静了两秒。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掌声和哄笑!
“哈哈哈哈!牛逼!还是熟悉的配方!松神风格!”
“二十个字!绝了!”
“目标明确!查漏补缺!听见没?学神箴言!”
老赵拿着话筒,表情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骄傲,赶紧打圆场:“咳…谢临松同学的发言…非常精炼!直击要害!大家要深刻领会!下面…”
谁还听老赵下面啊!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谢临松这酷到没朋友的发言风格带偏了。
“卧槽!野哥!松哥这逼格!绝了!”易染激动地捶着许烬野的肩膀,“二十个字!比老赵两小时屁话都管用!帅炸了!”
许烬野看着那个走下台、重新站回七班队伍最前方、依旧面无表情的挺拔身影,爱琴海蓝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嫌弃。帅是帅,就是太能装了!他撇撇嘴,嘴上却习惯性地维护:“废话,我男朋友,能不帅吗?”
“那是那是!”易染猛点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哎,野哥,说到男朋友…你知道不?八班那个转学生,就是家里贼有钱那个小开,好像看上贺云流了!”
许烬野眉头一挑:“贺云流?” 这名字让他瞬间想起那个胆大包天想碰谢临松的女生,眼神冷了冷,“谁?”
“就市一中那个!竞赛坐松哥旁边那个!”易染压低声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听说那小开追得可猛了!天天豪车接送,玫瑰花轰炸!但贺云流好像…啧,心思不在这上面啊!我听说她托人打听松哥的微信呢!都问到路亭逸那儿去了!被小鹿那傻孩子给挡回去了!”
许烬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淬了冰。他目光扫向重点班聚集的区域,果然看到了贺云流的身影。她正频频望向七班最前方谢临松站的位置,眼神热切,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在清一色的素面朝天里格外扎眼。
“呵。”许烬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嘲讽,“打听我男朋友?她配吗?” 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的不爽稍微压下去一点。他侧过头,对着易染,嘴角勾起一抹痞气又凶狠的弧度:
“你告诉小鹿,再有下次,让她直接报我名字。就说…”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警告:
“…谢临松的男朋友,脾气不太好。”
易染被他这护食的凶狠劲儿震得一个激灵,随即又兴奋得两眼放光:“明白!野哥霸气!保证传到!”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贺云流被“谢临松男朋友”几个字砸懵的画面,爽得不行。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到主席台上冗长的流程已经接近尾声。直到老赵声嘶力竭地吼出那句“新学期正式开始!各班级有序带回!”,操场上瞬间爆发出解放般的欢呼和混乱的脚步声,他们才如梦初醒。
“操!终于完了!晒死老子了!”许烬野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黏糊糊的难受。
“走走走!回班吹风扇!”易染也迫不及待。
人群像退潮般涌向教学楼。许烬野随着人流挪动,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谢临松正被几个老师围着说话,侧脸冷峻,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无意义的社交很不耐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许烬野看着他那副被迫营业的憋屈样,刚才因为贺云流引起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有点想笑。这哑巴,也就他能治。
他没等谢临松,和易染勾肩搭背(主要是易染单方面挂在他身上)地随着人流往高三七班的教室走。教学楼走廊里也闷热不堪,挤满了汗津津的学生,空气浑浊。
“哎,野哥,还有个大八卦!”易染挤在人群里,还不忘继续输出,“听说鹤老头画室隔壁新开了个咖啡馆,老板娘巨漂亮!还是个单亲妈妈!鹤老头最近老往那儿跑,美其名曰‘采风’!啧啧啧…”
许烬野一边拨开人群往前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易染的八卦轰炸,爱琴海蓝的瞳孔却在拥挤的人潮缝隙里,精准地捕捉到了后方不远处那个正摆脱老师、大步流星朝他们班方向走来的挺拔身影。
谢临松似乎也看到了他,深黑色的眼眸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他身上。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许烬野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勾了一下,对着易染随口应道:“…哦?是吗?那鹤老头还挺有眼光。”
他脚步没停,左手却抬起,状似随意地拨了一下额前汗湿的碎发。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随着他的动作,清晰地闪过一道内敛而坚定的微光。
谢临松的目光在那抹微光上停留了一瞬,紧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开了些许。他加快脚步,穿过人群,朝着那个蓝黑色头发的背影,朝着他们高三七班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去。
走廊喧嚣拥挤,汗味弥漫。
高三的号角,在这一片混乱和八卦声中,正式吹响。
而属于他们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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